养仆为药 (泽溪七君)

这让亚尔曼有点烦心，他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东西。比如他无法控制自己不产生僵化，但几千年来他一直无能为力。而现在，又多了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看着南绯薇吃饱后，他便独自回了书房。
拆开几封信，没有吉布森的回信，他已经将伊格内修斯平原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吉布森，希望拥有更多见识的吉布森能知道那些低等吸血鬼变异的原因。
之前血族放任这些低等吸血鬼的存在，就是确信它们没有威胁，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彻底清除它们。但如果低等吸血鬼全部发生了变异，加上它们不少的数量，这对血族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麻烦。所以一回到领地，他就给吉布森去了信。
再没有消息的话，他就要上报长老会了。
他从桌前站起，走到了窗边，望下城堡。
一匹黑马忽然闯入亚尔曼的视野中，马上的骑士一直纵马到吊桥前，才勒紧了缰绳从马背上跳下。
骑士仰起头朝城堡看了一眼，这一瞬让亚尔曼认出了来者的身份——长老会中的通信使，赫尔内茨。
仆人立刻将赫尔内茨迎进了城堡中。没一会儿，亚尔曼便听到了敲门声。
通信使不会随便出动，亚尔曼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尊贵的亚尔曼亲王殿下。”赫尔内茨进来先向亚尔曼行了正式一礼。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但可是他没有顾及，行过礼后便直接开口说：“长老会请各位亲王到蓝草谷地议事。”
“发生了什么？”
“有一些低等吸血鬼发生了变异，好几个城镇都被它们入侵，没留一个人类活下。据说变异的吸血鬼体能有了很大提高，而且变异的范围正在迅速扩大。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事态可能会变得很严重。”赫尔内茨说。
果然是这件事。亚尔曼并不很意外。但是他本来以为低等吸血鬼的变异只发生在伊格内修斯平原，没想到已经波及到了人类聚集处。
“哟。这不是赫尔内茨吗？”艾赛克斯端着一杯颜色诡异的液体走了进来。
“艾赛克斯亲王殿下，您也在这儿。”
“就当没看到我吧，”艾赛克斯说，“每次见到你都没有好事。这次又是快马加鞭地赶过来的吧？要不要补充点体力？”
他把那杯味道和颜色同样诡异液体递向了赫尔内茨。

☆、第二十九章

赫尔内茨向后闪避了一下，显然对艾赛克斯的那杯液体避之不及。并且事情已经传达完，他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艾赛克斯把杯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面不改色地把杯子推到了对面：“哎？赫尔内茨说的低等吸血鬼的变异是怎么回事？”
亚尔曼将他在伊格内修斯平原看到的情况和赫尔内茨传达的消息告诉了他，艾赛克斯啧了一声：“果然一见到赫尔内茨就没什么好事。”
“这次长老会肯定要有大动作清理那些低等吸血鬼了。”亚尔曼说。
“嗯，”艾赛克斯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长老会早该这么做了，那些东西就跟苍蝇一样烦人。”
“长老会召集我们去蓝草谷地，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现在？不用这么积极。”艾赛克斯扯了下衣领，说：“长老会那帮老妖精一个个心思深沉得像无底洞似的，懒得和他们扯皮。还是晚去会吧。”
亚尔曼沉默了一下，点头：“也好。”
已经在伊格内修斯平原见识过的亚尔曼，这次也不打算带上南绯薇。他叫来库克，让库克请范公爵过来。范也是值得信赖的，艾赛克斯和他走后，亚尔曼只能想到范是可以将南绯薇托付看顾的了。
“亲王殿下。”范从外面走进城堡，明艳的阳光在他皮肤上残留的温度迅速消散，他苍白的皮肤很快又恢复成大理石般的冰凉温度。
“您已经知道了吗？”
亚尔曼正思考如何说才不会让范怀疑到他的用意，听到范的话时，他顿了一下：“什么事？”
范说：“您还不知道吗？克洛铂亲王在我们和哈德维克领地的边界建造起了别墅。”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
两个家族向来不和，领地交界处更是敏感的地方。因为两边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爆发不大不小的冲突，所以交界处是连农庄都没有的。
克洛铂这种举动，简直是种挑衅。
“要不要给他拆了？”范问道。总不能坐视他住到跨一脚就闯到斯图亚特领地的边界处。
“克洛铂不会做无用功。他明知道我不会容忍他这么做，还明目张胆地动土。范，你去查清楚，他不会是单纯为了挑衅我。一定有他的目的在。”
“是。”范点点头，便退下了。
艾赛克斯等范离开后才走过来，手里仍摇着杯液体，泛着一缕缕和血红色不互溶的绿色，看起来——仍然很奇葩。
“喏，这杯味道不错。”艾赛克斯将酒杯戳到亚尔曼鼻下，厚颜无耻地说着假话。
亚尔曼皱了皱眉，推开杯子，整个鼻腔都被说不出的奇怪味道给塞满了。
“你这次要不要带上你的小女仆？带上她就不会太无聊了。”艾赛克斯兴致勃勃地说。
南绯薇……
还不确定克洛铂要做什么，将她放在城堡中，虽然有范和库克，但他仍觉得不安全。可带上她也不算安妥。
亚尔曼犹豫了好一会，艾赛克斯一直在旁边怂恿他将南绯薇带上。
临走前，亚尔曼终于下了决心。
“哎？现在？”
流翎商会的会长德雷锐托人给南绯薇送了些礼物，南绯薇正看他送来的一本菜谱。库克忽然过来对她说，要她收拾一下，马上动身和主人出发。
“可主人不是才回来吗？”
库克鄙视道：“主人可不像你一样闲。”
南绯薇偷偷地瘪瘪嘴。
……
“来来，坐这里！”艾赛克斯从马车中探出身，向南绯薇招了下手。
亚尔曼与艾赛克斯同乘一辆马车，加上南绯薇三个人，虽然马车内空间宽敞，但南绯薇还是感觉拥挤。尤其是艾赛克斯坐在了她旁边，一会抓起她一缕头发研究，一会追问她关于蔚国的事情。
尽管艾赛克斯比她高了两个头，肩宽背厚，不说话的时候有威严的气质。但他开口的时候，南绯薇就感觉自己身边坐了个五岁的男孩，没办法料到他要做什么，还吵闹。
“这么说，东方大陆上的人类，全都是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难道看起来不会一样吗？”
“怎么会……”
“布兰塔法大陆上的人类，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有很多种。如果他们的头发眼睛颜色全一样，我会分不出他们的区别，因为都一样的丑。”
南绯薇：“……”
她还能接什么话呢？她很无力地看向对面的亚尔曼。
亚尔曼看着艾赛克斯半靠着南绯薇坐着，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是碍眼。南绯薇也一直细声和他说着话，仔细想想，她和他从来没有说过很多话……
心思都放在眼前两人身上的亚尔曼忽然对上了南绯薇向他投来的视线，不禁一愣。南绯薇眨了眨眼，表情似乎有点可怜。
难道她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还是饿了？！不对，她不是刚吃了一盒曲奇吗？
“要喝水吗？”亚尔曼沉声问道，马上拿出了出行前准备好的水袋递给她。
“我有点渴了。”艾赛克斯抢在南绯薇之前回答道。
说了这么多话，会觉得渴是正常的。南绯薇在心中说。
艾赛克斯把水袋拿了过来，打开喝了一口，咽下去后半天没有说话。他拧眉：“这水的味道好奇怪。”
“因为水袋有味道吧。”南绯薇说。
“大概。”他又嗅了下，扔给了南绯薇：“给我倒点鲜血。”
南绯薇将水袋放在一边，打开放在马车上的一个箱子。箱子中塞满了冰块，一打开箱盖，一股凉气便窜了出来。冰块之中放了三个玻璃酒瓶，因为在低温中保存，血液的颜色鲜艳得就像刚从人体中流出一样。
她又拿出两个高脚杯，放在马车中的小桌上，用手帕垫着酒瓶，将两只杯子倒了个半满。
把酒瓶塞好，放回箱中盖好，她刚端起一只高脚杯，艾赛克斯就伸手接了过来。全程追寻着南绯薇动作，正要伸出手的亚尔曼顿时眼角一抽。
本来就是艾赛克斯先要喝的，所以南绯薇也就没注意她其实本来该以自己主人为先的。南绯薇将剩下那杯端到亚尔曼跟前后，就坐了回去，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头垂眼。
不管这些血族饮血的姿势多么优雅，让她直视还是有心里阴影。只要一想到他们纤长手指夹着的杯子里漂亮颜色的液体其实是人类的鲜血……不行，还是没办法接受啊。
……
蓝草谷地正如其名，是一片很大的平谷。只有一座庞大的建筑坐落在谷地正中，四周放眼望去就都是开满了白色碎花的草地。
如果用南绯薇的话来讲，就是很小清新的地方。
蓝草谷地是长老会的议事所，亚尔曼两人赶到时，草地上已经被十多辆马车碾压得草都伏倒在地上，轧出了一条路来。
“铃铛你带在身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