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快意顿生。她走到一旁的木箱边,拿起一锭白银,掂在手中,笑问道:“老爷,我且问你,主使你犯下这滔天大罪之人,究竟是谁?”
老者张口,却是欲言又止。他伏下身,只是喃喃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哎哟,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饶你的命。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她笑道,“难道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她此话说罢,身形一动,一把抓过了老者身旁的一个男孩儿。男孩怕极,连声呼喊道:“爷爷救我!!!”
老者大惊,抬头痛呼道:“你要杀杀我,我孙儿是无辜的!”
“原来你也知道‘无辜’二字啊……”她讥讽道,“敢问那一年冤死的官员,算不算得上无辜?饿死的灾民,又算不算得上无辜呢?”
“姑娘……我知道错了,我当年鬼迷心窍才会犯下恶行。我已悔悟,更吃斋念佛多年,只愿能超度那些枉死之人……”老者声泪俱下,哀求道。
“哦,原来害人之后,只要吃斋念佛就行了啊。”她道,“那行,我杀了你全家之后,也去吃斋念佛,你就放心吧。”她说完,一把掐上那男孩的咽喉。
“姑娘!我说!我说——”老者的话还未说完,突然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她皱眉,就见一群黑衣杀手已然赶到,剑光闪烁之间,那老者与家人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哼,看来雇你们来的,必是那幕后主使了。灭了这老东西的口又如何?我问你们也是一样!”她愤而说完,抛下手中的男孩,纵身出掌,与那群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然而,毕竟寡不敌众。她的武功虽不弱,却要招架这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却是天方夜谭。不消片刻,她已然落了下风。她蹙着眉头,心头燃着不甘,灼灼生痛。就在她要落败之际,突然有人突入了战局,一剑刺向了她。她慌忙应对,却见那出手攻击她的人,竟是他……
她咒骂了一声,出招应对。但打着打着,她却察觉了异样。他的确是在攻击她,但这攻击却突兀而混乱,生生扰乱了其他黑衣杀手。不消片刻,她便“被迫”突出了包围。
他在帮她?
她惊疑地看着眼前之人,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他的神色漠然,手上招式也未缓,依旧将她步步逼退。眼见到了开阔室外,他动了动唇,无声地对她说了一个字:走。
她已然明了,弃了战局,转身就逃。
那群黑衣杀手哪里肯善罢甘休,为首者厉声喝道:“追!绝不能留下活口!”
他随着众人一起追赶了一小段路,眼见她完全离开视线,他慢慢缓下了步伐。同伴们一心追赶,也无人注意他。片刻之后,他已然孤身一人。他无心再走,自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方才勉强动武,牵动右手臂的伤,此刻,疼痛纠缠,啮入骨髓,早已连剑都握不住了。他蹙着眉,抬手按着右肩,试图缓和那痛楚。
突然,有人开口,喊了一声:“喂。”
他抬头,就见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他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就见掌中的,是一块木牌——这是他随身之物,更是出入玄凰教的凭证,不久前被人摸了去……他复又抬头,就见一片阴影之中,她施施然地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对他道:“方才多谢了。”
他无话,将木牌放进怀里,起身要走。
“手臂的伤,我替你看看吧。”她道。
他摇了摇头。
她又走近几步,道:“你既拒人千里,又何必出手相救。我生平最讨厌欠人情,你今日不让我还,日后我少不得要去玄凰教走一趟。”
他听她这么说,这才开了口,道:“你若惜命,就别再招惹玄凰教。”
她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原来你会说话啊!”
他有些无奈,却不多计较,只道:“你走吧。”
“偏不走,你不让我治,我就不走。”她索性坐下,如此道。
“我的同伴随时可能回来。”他蹙眉提醒。
“那也是你害的。”她理直气壮。
他不知还能说什么,片刻犹豫之后,他在她身旁坐下,伸了右臂给她。
她笑意骤生,灿然如花。她握上他的手,撩起他的衣袖,看视片刻后,道:“骨头没事,只伤了筋脉,幸好有我,待我替你推血过宫,包管就好。”她说完,一抬眸,见他依旧一脸漠然,她不由笑问,“你不怕我是骗你的?若借机按了死穴,兴许就要了你的命。”
这般危言耸听的话,却引不出他半分怯意。
她略感挫败,又对他道:“其实我是特意来抓你,好拷问那幕后主使是谁……”
“没人知道雇主是谁。”他淡淡回应。
她被噎住了话,而后,叹了口气,低喃一声:“也罢……”
她老老实实地替他按摩手臂,但不消片刻,她便又忍不住说话。
“哎,你叫什么名字?不会是辛卯吧?”她笑问。
他沉默着,不答她。
“交个朋友嘛。”她道,“我叫梅时雨,梅子黄时雨的梅时雨。你呢?”
“你不叫‘香雪’?”他问。
“那是假名,用来骗那老头子的。说起来,我扮作丫鬟潜进贤益山庄足足两个月,为的就是想找到那幕后主使的线索。不想遇上你们,功亏一篑。”她抱怨道。
他没答话,又沉默下来。
“当真不告诉我名字?”她停下了手上的举动,问他。
他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她的眉梢轻轻一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话音一落,她一把拽下他身后的箱匣,起身跳开老远。
他一惊,不知她意欲何为。
“本想问个名字,将来合作起来,也好称呼。你既不愿意,那就做不成朋友了。”她捧着匣子,笑得轻狂。
“你……”他微微恼恨,道,“把东西还我。”
“行呀,你替我做件事,我就还你。”她道。
他不打算答应她,出手就要夺取。
她轻巧避开,敛笑道:“我劝你别乱动,这东西对你来说是宝物,对我而言可是一文不值。你若硬抢,别怪我毁了它!”
他只得站定,问道:“你想如何?”
她唇角一勾,抿出一抹邪气笑意,道:“三日之后,未时三刻,城内翠柳巷,杏花树下,不见不散。”
一语落定,她飞身离开,留下一串轻笑。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漠然伫立……
☆、第四章
“三日之后,未时三刻,城内翠柳巷,杏花树下,不见不散。”
便是这轻浮至极的约定,将他的人生全然扰乱。他从未后悔救了她,因为从法理到仁义,她都完全正确。这样一个人,不该死。但那时,她折回时,若他毫无顾忌地转身就走。又或者,在她要为他治伤时,他严辞拒绝。兴许他就不会失去千叶金莲,就不会有那三日之约,就不会有后来……而若没有后来,他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合眼的夜晚,不会有那么多无法控制径自起伏的心绪。就好像,现在这般……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他,或者换个说法,只有有事相求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在他面前。但如今的他,已经知道最正确的做法。
“往事不必再提。我不会帮你的。”他扼断回忆,说出了回答。
她听了这回答,叹道:“八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么?”她望着他,带着笑容讨好道,“当年我年纪小,处事太过任性,若有言语不当、行止冒犯的地方,我给你赔个罪。”
“不必。”他淡淡说完,转身继续自己要走的路。
她却急了,出声唤他道:“叶蘅!”
这个名字,自她口中喊出来,已然陌生。他顿了步子,沉默片刻,道:“姑娘请回吧。”
言罢,他不再停步,亦不回头,只一心向前。她蹙着眉,并不回返,只是如先前般跟着他。他知道她跟着。就跟以往一般,他从来也不能阻止她……
半个时辰之后,他到了一处木屋前。木屋敞着门,外头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正搀着一个娃娃学步。这妇人一身粗布裙衫,甚是朴素,但面貌到还算标致。她随着娃娃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话,脸上满是欢悦笑容。见有人来,她抬起了头,正要说话时,他却走了上去,抢道:“我们进屋吧。”
妇人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拒绝。进门之前,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人,给了一个最为善意的笑容。
便是这个笑容,让她没有再跟上去,甚至没有再靠近房门。她站定,稍稍思忖之后,朗声道:“我就住在先前那家客栈,你若改变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他在屋内听到这句话,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他静等了片刻,走到了窗边,向外看了看,确认她已经离开,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那姑娘是谁呀?好漂亮的人!”妇人抱起孩子,含笑靠近他,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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