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父顽症在身,一直未能如愿,若能赖麒麟之力去得此症,延得寿命,我定有一日能取得那神龟之心,助师父得永生,享天下……
思及此处,幽绝又向清漪拱手道:“不知麒麟之力,该以何法修行?”
“此节却须问他。”清漪望向柳默,对柳默微微笑着。
“你若果然愿意修麒麟之力,我可授你修行之法。”柳默对清漪微笑点头,向幽绝道。
“多谢仁兄。”幽绝向柳默拱手道。
若说柳默授他修行之法,自然该称师父,只是此时幽绝心中唯有一人为师,口中只称柳默“仁兄”。
柳默自绛石苏中回至原有肉身,亦如清漪一般,样貌并无大变,此时一如死去之日一般模样。
“不必多礼。”柳默倒也不介意,对幽绝道,“你伤势不轻,既要修行,这就随我来吧。”
说着已走出门去。
幽绝便也跟出。
清漪见他二人出去,对榆儿小弥道:“你们两个去看看小东和小北去哪里了,让他们早些回家来。”
“好。”榆儿、小弥答道,便也跨出门去。
“榆儿,”清漪叫住榆儿道,“可别再乱跑了,寻了他们俩便回来。”
“知道了,放心吧。”榆儿对她笑道,拉了小弥跑出院去了。
清漪便走进厨房,将药罐拿来洗净,将一包药草倒入罐中,烧上火,将药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10章 弦月西楼
☆、世情欢暖恍隔世
幽绝跟着柳默走了一段,来到海边。
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明亮的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像无数个小小的太阳随着波浪起伏闪耀,将这明亮直传到海的那一端。
海边只有几处或瘦削直立、或浑圆敦厚的大石,并一个宽阔、寂静的海滩。
此处偏离渔民出海之处,并无人影。
柳默在一处岩石边停下,转身对幽绝道:“就在这里吧。”
“好。”幽绝道。
话音刚落,忽见一根青翠的玉笛直点向自己眉间,忙侧身避开,自袖中取出手杖,横在胸前,一双眼睛直盯着柳默。
柳默也不再说话,玉笛轻点,指向幽绝左肩,其速更急,其力亦比方才加了几分。
幽绝勉强以猿杖来抵挡,被那笛上之力震得退了几步,尚未立稳身子,柳默却又绕至他身后,玉笛直点他脑后。
幽绝只觉脑后一阵劲风刮至,忙转身挥出猿杖。
那根青翠的玉笛却在中途顿住,不再刺来。
柳默将玉笛收回,望着他手中猿杖,白发长须、红眼赤面,确是朱厌之象,只是那双炽红的眼睛并未如榆儿所说射出艳红的光芒。
若细细看来,那双眼睛倒隐隐透着一股邪气,不知是何物所制。
幽绝仍将猿杖横在胸前,警惕地望着他,防他再次攻来。
“朱厌现世,天下大兵;麒麟慈悲,兴生万物,你体内同时存在这两种完全相逆的神力,不知他日是何命运。”柳默望着他,叹息道。
幽绝却并未回答他的话。
“如今先治伤要紧,我现在便将修习的心法授予你。”柳默道。
“好。”幽绝只道。
柳默说一回,幽绝便试着按心法指引运行麒麟之力。
果然柳默此心法极是适合,只觉那股温暖柔和的气息随着自己的运行开始汨汨流出,又随着自己所引在全身游走,伴随那股气息的流动,所到之处便泛起微微青光,身上的痛楚也觉得轻了些。
幽绝自坐于细沙之上修习运气,柳默却忽然走至一处大石旁,对后道:“又偷跑出来了?”
“长离哥哥……”
榆儿拉着小弥,自石后站起。
“你清漪姐姐知道你跟我们来这里吗?”柳默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榆儿对柳默笑道,“况且,跟长离哥哥在一起,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来了这么多时,觉得好玩吗?”柳默笑望着她。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也不见你们有什么特别的,一点儿也不好玩,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榆儿撇撇嘴道。
“麒麟之力并非打斗、争强之物,自然不是你爱的热闹了。”柳默摇头笑道,“既不好玩,就早些回去吧,免得你清漪姐姐四处寻你。”
“好吧,长离哥哥也早点回去吧。”榆儿点头应道。
拉了小弥往村子方向走去。
小弥被她拉着往前走,却又不时回头张望。
“好啦,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晚上看个够就行了。”榆儿对她笑道。
“姐姐,你说什么呀!”小弥红着脸嗔道。
“自从见了他,你魂都没了一半,你说我说什么呀?”榆儿立住身望着她,脸上笑意更深了。
小弥低着头,脸更红了,只反复说道:“没有、没有……”
忽然抬起头来,对榆儿道:“刚才,长离哥哥说什么朱什么的,又是什么麒麟,是什么意思呀?”
“那个呀,也没什么,反正他是个怪人就对了。”榆儿道,“我们快走吧,去找小东和小北。”
“好。”小弥应道。
两人便快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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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绝与柳默欲回转时,天已黄昏了。
金黄的夕阳将整个海面照得如流淌的星河一般,渔民们披着金色的斜光慢慢摇着船向岸边靠来。
有的打了不少鱼,自然笑逐颜开,与旁边的人谈笑一番,有的并无太大收获,只捕得几条小鱼,不免叹息一回,羡慕地望着那些打得多的人。
幽绝柳默两人正往回走,亦跟这些海上捕鱼还来的渔民们一齐往村里走去。
回到院内,榆儿、小弥正跟小东小北一起玩抓人的游戏。
“回来了。”清漪先迎上柳默,“还有一会儿晚饭才好,你们先在院子里歇一会儿吧。”
“辛苦娘子了。”柳默道。
“幽绝公子,你的伤怎样了?需要躺一会儿吗?”清漪对幽绝道。
“不必。”幽绝道。
麒麟之力,果然非同一般,此时虽然未得痊愈,但身上疼痛已去了许多,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清漪便仍进屋去准备。
柳默和幽绝在院中桌旁坐了,望着榆儿他们玩耍。
小弥的左脚和榆儿的右脚绑在一起,跑着去抓小东和小北。
榆儿要往左,小弥却往右,挣扎一回,只勉强挪动了一点而已。
“小弥,听我的令,我说左,你就往左,说右你就往右,这样才能走得动啊。”榆儿道。
“好。”小弥答道。
“开始,左!”榆儿道。
果然两人都往左跑出,终于能动了。
可是小东和小北哪里会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俩跑来,早就跑开了。
榆儿和小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抓住他们。
“姐姐好笨!”小东毕竟是男孩儿,调皮一些,对这榆儿做了个鬼脸。
“小鬼,你等着!”榆儿道,附在小弥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小弥会意地点点头。
“好,我们来罗!”榆儿对小北笑道。
“来啊、来啊!”小北拍手跳到。
“起!”榆儿道,说着与小弥同时纵身朝小东跳去,将小东抓了个正着。
“哈!看、抓到你了吧!”榆儿大笑道。
“榆儿姐姐、小弥姐姐,你们怎么能跳这么远!”小东惊叹道。
“这算什么,我连树稍也能跳上去呢。”榆儿不以为然地道。
“榆儿!少胡说!”清漪自屋内出来,对榆儿喝道。
榆儿忙住了口,对小弥吐了吐舌头。
柳默也望着榆儿微笑着摇了摇头。
幽绝却在一旁发呆。
在自己记忆中,似乎还未曾有过这样的欢愉。
所有的只有冰冷、厌恶的眼神、指指点点的碎语、仇恨和杀意……
童年中也曾有过一些温暖的记忆,一块甜甜的糖、一件母亲缝制的新衣、父亲偶尔温情地抚摸自己的头……
“千竹,哪里不舒服吗?”
“千竹,这是今日收的新米,多吃一点儿……”
“千竹,今日我看到河里有好多鱼,明天一起去捞鱼好不好?”
……
驰天庄内的每一天都静得像一湾从不流动的湖水,所以幽绝几乎一次也未曾想起过从前。
如今面对这样的天真与欢快、以及弥漫在村庄中种种寻常人的气息,那些已被他久久忘却的记忆忽然显得异常清晰……
“幽绝公子、幽绝公子?”隐约耳边听得有人呼唤。
幽绝、幽绝……
这是、我的名字吗?
那千竹、千竹是谁?
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记,牵动胸前伤口,一阵生痛,幽绝清醒过来。
“你傻了吗?”榆儿站在他面前,一脸质问的表情,“叫你这么多遍,你在想什么呢?”
“幽、幽绝、公子、”小弥亦站在榆儿旁边直望着他,似乎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你、不舒服吗?”
“没事……”他低声答道。
“好了,大概是有些累了,去吃点东西,好早些歇着吧。”清漪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