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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赋:君生故我在 (苋葵)


  他闻言瞥了我一眼,接着一边嘴角微微扬起,“我叫冯霜。”
  几束淡淡的阳光下,他兀地透出一股尖锐的凉意,面上就像被刺了一下,我下意识便转开了视线。而待我再去看他时,只见他雪白的长袖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体形颇大的飞虫,只是他本人此刻脸朝窗外,并未注意。
  我走过去,伸手刚要触到他的袖子,他却忽然警觉地反身将袖子重重一抽——
  虫子当即飞走。
  混乱间,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宽大衣袖下的手臂——一瞬间,只觉几近要冻伤人的寒意自指尖飞快向上蹿,所经之处,体内温热的血液骤然变冷!……幸而,它的劲道止于肩处,而即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的手臂竟快要被冻得失去知觉了。
  ——这是怎样一种冰寒彻骨啊。
  “别随便碰我!”冯霜猛地退后两步,将身后桌上的几件器物也给撞了下来。
  噼里啪啦砰砰——
  我看着他眼睛里汹涌的情绪,就像碧波的大海突然掀起墨黑的风浪,把之前漂浮的晴光给撕得粉碎。
  ——他是怎么了?仅仅只是碰了一下而已,而且我的损失比较大不是吗?为何倒是他看起来如此暴怒?不过,从他防备的姿态来看,这之中不仅有显露无疑的尖锐,却似乎还有隐藏在表面下的不安。
  “冯霜,怎么了!”发出动静的下一刻,手里还端着茶的阿篱很快冲进来,一双眼四处环顾,表情是不可言说的紧张。
  “阿篱……”在看到阿篱后,受惊小兽一般的他忽然就敛去了周身的刺,肩头轻轻松懈下来……只是眸光一闪,像捕捉到什么细节,他复又着急起来,飞快跑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阿篱,你又把自己烫伤了!我明明说过让你别再做这些事的啊……疼不疼?”
  他熟稔地接过宽大的茶盘稳稳拖在一只手上,同时垂下长长的睫,如同待珍宝那般小心翼翼地吹着阿篱手背上的烫伤;阿篱这会儿也恢复了平和,只是安静地笑着。
  一个美丽的少年,一个温厚的老人,两者依在一起,奇怪的是并不显得违和。飘着浮尘的暖阳中,我仿佛看到疾驰的光阴在擦过他们身侧的时候,慢慢栖落下来,一点一点垒成岁月参差的墙,将他们围在中央……
  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随即上前,小心接过冯霜手里的茶盘。
  他回过头,朝我一笑:“谢谢。”
  “不客气。”
  ——然而,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半分笑意。
  之后,冯霜和阿篱便离开到田里去了,我一个人坐在桌边静静地喝茶。因为方才的事,心里尚有些乱,于是在放茶杯时一不小心溅了些汁水在衣襟上。我苦笑,取了袖中的帕子来擦,几番扯动,竟将无弦放在我这的那只纸符鸟给蹭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桌上。
  看着它,渐渐地渐渐地,无弦的声音透过重重烟雾抵达耳畔:
  “我要找的这个人,他模样十五六,穿着一件宽绰的素袍,头发长及脚踝……”
  “他是天上织梦的神仙,因化仙不久年纪尚轻,时不时会觉得无聊。每当他无聊,就要跑到凡界去。虽是隔三差五的也不稀奇了,但这次他呆在凡界的时间委实长了些……”
  “他原本是西天圣境中,生在溟澜野的一朵梦骨花。此花外形繁复华美,气味冷凝迷心,只是为至阴至寒之物,须谨慎对待……”
  忆及此,我不由感慨: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颇为唏嘘地拿起桌上那只纸符鸟,我走到敞开的窗前,将之放飞。
  ˇˇˇ
  此时的苍穹,一眼望去并无辽远壮阔之感,或许是被这田间的袅袅炊烟给柔化淡化了,显得绵软而亲近。挂在天际的那一轮太阳,这会儿也敛去了周身耀眼的锋芒,只泛着柔和如水波的金光。
  ——这样看,老天他老人家也有可爱的一面。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安静专注地仰望天空。
  儿时,我和阿娘住在河滨的小村里。我常常会看到邻居的孩子们坐在自家高高的门槛上,双手捧着脸入神地望天,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蓝天云影,有时还会有彩色的纸鸢和洁白的飞鸟。
  我不知道为何平日里嘻嘻闹闹的他们能沉得下心做这种事,在那时的我看来,这是特别无聊且浪费时间的。我从小便憧憬大千世界,脚下的土地即使再完美对我也没有吸引力,反而是那些我视线无法到达的远方始终深深牵引着我。所以,我一次又一次跑出家门,奔向未知的地方,紧张困惑却又幸福满足,仿佛我命中注定是不需要“安定”这种无趣的东西的。因此,我无法让自己坐下来好好看一看天,那也许会把我逼疯。
  然而现在,我坐在茅舍前的台阶上看着头顶这片不曾在意的蓝天,呼吸不经意间便随着漫游的闲云轻缓下来,心境也是意想不到的平静安宁。
  也许,安定的滋味也不错,比流浪要来得悠闲舒服。
  正在这时,一个硬物突然毫无征兆地砸到怀里——
  低头一看,原是只装着谷粒的布囊。
  “帮我喂鸡。”
  我循声抬头,看到冯霜正站在身边,从高往下的角度令他清泠的眼神更具睥睨的意味。
  “自己喂。”
  他索性不理会我,转身径直走向屋旁用两根粗麻绳挂起的草编吊床。倾身斜倚上去,吊床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晃荡几下便稳住了。
  我叹了口气,一边没劲地朝众鸡撒谷子,一边时不时往他那边瞧几眼。
  冯霜看来本就十分纤弱,可他偏偏还要穿一身宽袍广袖。此时因他躺着,衣袍便显得更是宽落松散,伶仃的锁骨和雪白的肌肤掩映在垂下的乌黑长发之间,真真是……唉。
  “你老看我干嘛?”他不乐意了。
  “没看你。”我作专注喂鸡状。
  “女流氓。”
  “……”这熊孩子!
  然而没过一会儿——
  “喂。”
  “……”
  “喂。”
  “……”
  “喂,那边的!”
  “干嘛?”我无视这家伙大半天,终于烦不胜烦地应道。
  “你还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果不其然,这会儿他又要赶我了,但我还得在这等无弦过来,于是随便想了个借口搪塞道:“阿篱出去了,让我好好照看你。”
  “她又上哪儿去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明显绷紧了一些。
  “早上她赶集去给你买甘蔗,结果没买成菜,只得这会儿再去。”
  “哼,她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熟练得不会再摔了,要是哪天出事——呸!开玩笑开玩笑,不出事不出事啊……”
  我将已经空了的布囊放到一边,无语地看着他躺在吊床上指天画地。
  “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人在到处找你?”
  “你……你和无弦一伙的?”他停住了,转而看向我。
  “一伙什么的……”我有些汗颜,“算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唔,”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吊床上,垂了一条手臂在外面,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划着一片躺在地上的枯树叶,“没什么,不过每次都是他来找我罢了。”
  “他这么忙,为何不让别人来?”
  “是我亲自指定他的。除了他,我不跟其他人回去。”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必奇怪,他和我……可是同类。”他瞥向我,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呵呵。”


  ☆、第二十一章:幽骨寒香(2)

  之后便安静了下来,待我再看那边时,发现冯霜已睡着了。一头柔顺的黑发软软地搭在身上,有几缕垂下来,遮住他安静的睡颜。
  坐得也够久了,我慢慢悠悠地从石阶上站起来,在拂去身上灰尘的时候却突兀地拍到了一个硬物——定睛一看,发现原是昨晚灯会上胡乱买下的一只锦囊,摸着里面好像还装着东西,打开一瞧,竟是一支细长的白瓷瓶!
  ……啊,敢情我把这茬给忘了。
  如果我没记错——
  “那个,我说师傅啊,您给我这个小瓶是要作甚?”
  前几日瞿墨一如平常地支使我去天宫找人,正是那一次,他将这个白瓷瓶递到我手中。
  “这是闻了就能让人老实吐露心迹的药,简称‘叶芍’。”
  “……”这哪门子的“简称”啊完全看不出来和先前那段介绍有半毛钱的关系啊耍我吗混蛋。
  “途白那小子,假公济私拿我的东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向他提起竟然还给我装傻,真想灭了他。”瞿墨这个可怕的家伙一脸平常道,“你去了就把这药抹一点在信封上,然后抓他的话柄,挑有价值的回来告诉我,我好办他。”
  ……难不成我又要做狗腿帮凶了?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给我等等!师傅,你刚才说这药是闻了就会中招吧?我要是把药抹上了,自己怎么办?”
  他像是早有预备,从容地自袖中取出另一瓶药,“这是吃了嗅觉就会丧失的药。来,啊——”
  “你够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我一到天宫,哪里还用找,途白就已经手捧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候在了那儿。一见我,他满脸诚恳地迎上来忙说先前是自己错了,现下把东西全还给瞿墨去,只求他老人家千万别想什么心思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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