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瞥了一眼手中的酒壶,暗暗了解,除非是他喝醉了。果然,喝酒好办事啊。心中欣喜之情直升九天云外,谁说酒后都沒有什么好事的,眼前,这不就是大大的好事吗。
正感谢酒的恩情,将要感谢到酒的创始人,拿着酒壶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低头正看到封钰面色绯红的眯着眼睛瞧着我,眼神看见神思涣散迷蒙,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却将我手中的酒壶放在桌子上,将我腾空抱起。
“封封封……”终于感觉出哪里不对劲,人已经被封钰扔在了床上,顷刻他靠过來,吐息落在鼻尖,可闻得到醇香的酒气,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意乱情迷的意思。
他伏在我耳边,轻微的声音云里雾里的传來,“酒这个东西,真的不错。”
是啊。先前我也这么觉得,但这个时候,我不这么觉得了。
“那个……封封封钰啊……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快喘不过气來了。”用了用力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其实他这样,我也不是那么害怕,毕竟不是沒发生过什么。但那都是以前,以前被他洗了记忆,发生也就发生了。现在大家都很清醒,干嘛要重蹈覆辙呢。
好吧,我承认,封钰现在不清醒。但就算不清醒,也不应该对我动手动脚的。
“你别扯我衣服。”
两只手阻止他的动作,却被他一只手扣在了头上,邪魅的笑容,竟然是我从來沒有看到过的他。
“你刚刚同意了的。”话音已经沉重,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有种迫在眉睫的感觉。天啊,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思绪飞了一下,想到刚刚他说了什么我是同意來着。
“我既喝了酒,一会怕是要先办点我的事,才能说你的事。你同意吗。”
丫的,原來他说的是这事啊。鬼知道他什么意思啊。……好吧,我就是鬼,但我不是万能的鬼啊。
“你搞错了,我答应的不是这个啊。”什么叫垂死挣扎,这就是。
“不管了,先办了再说。”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喝酒了,原來是这个。想也是,他如果喝酒,随便碰到个女人就这样的话,估计缠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仙就更高兴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扯过一丝疼,升起一股真的不想让封钰和别人喝酒的意向。
丫的,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啊。
“那个,你起來,别跟我耍流氓。”
终于找回了关键所在,封钰抬起头,一双眼睛闪动着,波光粼粼,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丫的,这货是在博同情吗。
“阿柯,”他轻轻地叫着我,我等着他说什么,看他那个委屈的模样,总不是叫我可怜他,然后让他办了我吧。百思都不要答应他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來,桃花般绚烂。“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同意。”
事实证明,他确实有很多办法让我同意。可我就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好像又不排斥这样。总归最后还是被俘虏了。
断柯啊断柯,你的矜持,你的烈女精神都跑哪去了。总不能是在妓院呆久了,每天耳濡目染的,然后思春了吧。可是,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找封钰啊。为什么最后还是……唉。
不断地后悔昨晚的事,看着走廊里缠绵在一起喝不得合二为一的男男女女们,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被环境熏陶出來了。加上每天晚上跳舞取悦那些客人,真的是干什么像什么啊。然后就觉得自己对工作如此负责,竟然是一个这么称职的员工。搞不懂当初沈炎为什么不让我去上班。
沈炎……
好久沒有想起这个名字,再想起來的时候,心还是会痛,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刻骨铭心。
而且,我似乎也沒有像以前那样,那么执着于去见他……
☆、她爱他
封钰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好在说话算数,不是太过于言而无信的小人。可是自从那天之后,我有两天沒有看到他。然后竟然傻傻地去问水蛇娘子。
水蛇娘子的回答是:“老娘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我以为封钰和水蛇娘子应该是认识的,否则水蛇娘子怎么会把心爱的蛇窝腾出來给他住。但问了之后才知道原因。
“老娘要不是看在他那么多银子份上,早将他扫地出门了。谁知道臭不要脸的竟然骗老娘,给的银子都是假的。”
我竟然不太能将水蛇娘子的话了解透彻。
封钰离开后的第三天,耶南气势冲冲的來了。当时,我正在云裳的房间,看到一身狼藉,发丝凌乱,双眼不满血丝的耶南,禁不住心头一怔,竟有一瞬错把耶南当成了疯子。
“你……”我站起身來,想问他怎么会这样。身子刚站起來,他却两步上前将我推开,我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汤药也撒了一地。然而我这里的状况都不再他眼里。他眼里只有云裳。
他眼里只有云裳,流露出來的却不是对云裳的爱。我无意间瞥了他一眼,他浑身发抖,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有种火山爆发的趋势,却极度地隐忍着。
云裳看到他这样,不像我一样惊讶困惑,只是静静地看着耶南,嘴角,竟然扬起了多日不曾见到的笑意,很坦然。那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坦然,让我想起了云拂。
两人对视着,良久,耶南才开口,那些话,像是从他牙缝里挤出來的一样,时不时,还能听到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
“我在想,是不是要杀了你。”
我一惊,看云裳的脸色居然比先前好看了很多。这些日子,她一直死气沉沉的,活着和死了沒有什么区别。但耶南,她最爱的那个男人说了要杀了她,她竟然有了生气。
这都什么情况。
她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对我说:“断柯你先出去吧,我和将军有话要说。”
云裳这话说了,我不好呆在屋里,便走了出去,又转回自己房间,一个隐身又穿了回來,两人还是那样僵持着。
云裳微微笑着,笑的几乎嘴角都在抽筋。“你都知道了是吗,”她问道,又像是自问自答,“我早不告诉你这些事,便是怕你知道后会调查……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想怎么办,”她抬起头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眼角湿润起來,却很是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遮盖住那里莹润的泪珠。
我的大脑跟着云裳的话走着,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不让耶南替她报仇。也许对于她而言,仇恨已经生成,死者都不能再活过來,就不要让活着的人痛苦。
这些天我也想过,云裳骗耶南的原因,也只是不想让他难过而已。那么瞒着他过去的事,便是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但耶南不是傻子,也不是无作为的人。他嘴上不说,不代表他心里不想。他暗中调查,灭了陈家,却沒有找到所谓云裳的尸体。
他深入调查,竟然发现了云裳对他的欺骗。只是,这件事知之者甚少,他是怎么知道的。
云裳低头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掉在被子上,顷刻渗了进去。她佯装笑了笑,再次抬头。多年的妓院生涯,她已经养成了赔笑的本事。但我觉得,无论她在别人面前多么赔笑,都比不上在耶南面前赔笑。现在是,其实,以前也是。
“我早知道瞒不住你的,但是,能瞒一天是一天。瞒住了一天,你便多一天的开心。”
她声音虚弱颤抖,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沙哑着叫了一声,“姐夫……”声音明明细不可闻,却因为屋子过于寂静,听的很真切,真切的让人警醒,警醒的过于贯彻心灵,不禁心痛。
耶南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云拂的死讯,知道了这一年來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云裳不是云拂,知道了云裳骗了他一年,知道了为什么云裳总是对他若即若离的。
但是他不知道云裳为什么骗了他这么久,不知道这一年云裳是怎么过的,不知道云裳其实,也爱他。
这些对于耶南而言,都不重要。他眼中唯一重要的事,只是找到云拂的尸体。但是找到了尸身他又要做什么,好好安葬吗,总不能是跟着她一起去了。他是个将军,怎么可能做这种软弱的事。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不是云裳能够阻止的。
“告诉我,云拂在哪。”
如今他和她的话,竟然只有云拂的消息。
云裳的手紧紧抓住了被子,手指泛白不断地颤抖,声音却平静下來。
“我带你去……”她有些颤抖,难以掩饰的鼻音,“我早该带你去的。”
她哭了。终归沒有坚持下去,终归还是哭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像是和云裳绞在了一起。若开始她便告诉了他这一切,她可能不会爱上他,那样她就不会和现在一样这么痛苦。耶南不会恨她,甚至会因为她是云拂的妹妹而照顾她。
如果是那样的结局……
可现实就是现在,沒有如果。
云裳带着耶南看云拂,她还是我上次见她的样子,静的和死了无二。
耶南并沒有跑过去抱着云拂,他以为云拂死了,却不想云拂还活着,只是活的形式只是比死了多了一点,便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