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呆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不是附在苏婉歌身上,也不是靠意志依附在桃木簪身上。我现在是一个个体,能够呆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离开我更不知道。但我会尽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再见封钰的机会。
从來沒有现在这样,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封钰,然后抱着他,告诉他我好爱他。
我是很任性,在封钰和责任在之间,我选择了责任。我觉得人不能自私,为了自己的爱情便不负责。但我对诅咒负了责,在封钰的问題上却是自私的。不管怎么选择,我都是自私的。
可人们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到底为什么不能兼得。如果我们有那本事可以都得到,沒有选择,该有多好。贪婪,本就是人性的弱点,但也应该是推进人们进步的动力。沒有贪婪,哪里來的争取。
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虽然不清楚,但却坚信,如果我要争取什么,那一定是活下去的动力。我的动力是封钰,我不能失去他,更不能让他失去我。
活下去,是和帮助柳隐之和苏婉歌同样重要的事。就算是空洞地等待着,我也一定要等下去。我相信,就算我沒有办法离开这里,封钰也一定会想到办法带我离开这里。大不了,就是等他的体力恢复。
我只是,不能再多余地耗费他的体力,只盼着他能够看清楚,想明白,只有他好,我才能安全。
这样说,摆明再说自己是个寄生虫,但是能够再回到封钰身边,寄生虫也罢,被世人唾骂也罢,我都不在乎。世上有几个人能够认识我,记得我。
☆、藏宝
我知道有关柳隐之的身世,不是听柳隐之对苏婉歌说的,而是从苏婉歌和萧逸的见面中知道的。
那晚,苏婉歌“身心疲惫”,“惊吓过度”,柳隐之陪在她身边,等她睡了,他也沒有离开。原因显而易见,苏婉歌表现的太依赖他,他怕她半夜醒來还会害怕。
但其实,苏婉歌确实是“梦魇”过几次。
这件事好像是这么过去了,苏婉歌再也沒有提过,柳隐之也不会去说,两个人风平浪静地布置好新家。状况似乎已经变得索然无味,这不是苏婉歌想要的。
她不可能安分地陪着柳隐之,目的达到自然会离开。我开始想,她不告而别,只是因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吗。
那晚夜黑风高,有层云遮月。饶是我眼里极好,也在跟踪苏婉歌的时候撞了几次竹子。好在动静不大,又有风声遮盖,沒有引來注意。
我很敬佩苏婉歌的本事,她竟然如履平地,轻易地绕过所有的障碍,然后找到了萧逸。
这是苏婉歌遇到柳隐之后他们第一次回合。
萧逸浓黑的身影,高挺笔直,竹林里的风不像外面那么大,他的衣衫微动,看不清就和一颗驻足在那里的竹子。听到了苏婉歌的脚步声,他头也沒回地问道。“得手了吗。”
沒有询问苏婉歌的近况,沒有询问事情顺不顺利,只是冷冷的一声,得手了吗。
嗡嗡的竹林里,飘过苏婉歌一声冷笑,那是我离她很近才听到的。
“沒有。”
冷笑过后,是比萧逸更冷漠的一声回答。他们之间的交谈,一直像是冰山对雪莲一样,傲骨清寒。
“我觉得,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柳隐之的功夫不在你之下。他身上的藏宝图若真有,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丝毫信息都沒有……”
“苏婉歌……”萧逸突然打断了苏婉歌的话,“我教你的,是长他人志气吗。”
声音像是晚秋的霜重,打压在苏婉歌头上,她低下头,毫无温度地应了一声,“是。”
前方隐约传來一声叹息,微弱的很。萧逸转过身,漆黑的竹林里,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清彼此,但他确实是对着她,一改先前的冷漠,像是叙家常一样说,“那天那几个土匪,我已经收拾了。”
萧逸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告诉苏婉歌欺负她的人,他已经替她报仇了吗。
苏婉歌静默了一下,像是揣测萧逸的意思,又不像。良久,她沒有回应这件事,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我要成亲了。”
一时间,竹林里只有嗡嗡的风声和风过竹叶传出的飒飒声,却更显得寂静,甚至透出一股子寒冷。
萧逸沒有说话,两人对峙了好久,最终还是萧逸离开。
萧逸离开后,苏婉歌一直站在那里沒有动过,如同被点了穴一般。
她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沒有了刚刚的清寒孤傲,好像那都是她强装的。凄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她说:“你都不在乎的,是吗。”
不在乎……她说那句话,是想知道萧逸知道她成亲什么态度,然而,萧逸什么也沒有说。
苏婉歌,原來爱的真的是萧逸。
那么萧逸呢。我见过七年后的萧逸,有些迹象,证明其实他对苏婉歌是有感情的,但是不管是七年后,还是七年前,大部分迹象都证明,他对她,只有利用,是明明白白地利用。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而已。
但若只是合作,他刚刚又为什么说明收拾了欺负过苏婉歌的几个土匪。
剧情似乎越來越明白,也越來越迷茫。我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一段三角恋,大概情节便是我爱你,你却爱着他。
那之后很久,萧逸沒有來过。苏婉歌一直扮演着一个贤淑的未婚妻的身份。时日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转眼已是霜重露浓的时节。
竹屋气候还好,不算太冷,但沒有御寒的衣物,是柳隐之和苏婉歌的一大要事。于是趁着一个好天气,柳隐之下山去采购。
采购这种事一定要男人做。试想一个娇弱的女人大采购,要么被劫财的人盯上,钱财不保。要么被劫色的人盯上,贞洁不保。或者谁也沒顶上她,她却孤身一人提着大包小包……额,我还是很难想象。
但关注柳隐之和苏婉歌的同时,我也开始关注自己。天气转凉,我这个怕冷的身子,要怎么办。找人“借”套棉袄穿吗。
思前想后,貌似这还是比较靠谱的。跟着柳隐之去集市采购,也顺便留意着自己借谁的衣服比较好。目标锁定在布庄里走出的一个衣着不错的胖员外,手里的衣服上。
那套衣服,浅绿丝绸,芍药花纹,贵气高雅。关键,这是一件沒有上过身的衣服。
尾随着员外爷,一路走着,见他拐进一道小巷子里,觉得天意如此。
我大可以趁他不注意敲晕他,然后抢來他的衣服穿。这太容易了。
走进小巷子,跑了两步,现了真身,顺手拿起巷子里的一根不知为何会在此的木棍子,对准那员外爷的头,挥动。
“诶呀。”
员外爷一声吃痛,我手抖着把棍子扔了出去……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到底敲哪里,用多大的力道,才能把人敲晕啊。
眼看着那员外爷回过头,我跑……迈不开腿,留,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在他头转过來的一瞬,手被人拉了一下,眼前眩晕,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过神來,已经是物改人非。小巷子变成了石拱桥,胖员外变成了……封钰。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梦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不是做梦,所以,是封钰來找我了。
心里突然晴空万里,佛光普照。
“封钰。”
我几乎是跳到了他身上,死死地抱住他,感受他真实的存在着,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茶香。
“呵,,”他如释重负地满带宠溺的轻笑一声,要说什么我却沒有给他机会,离开他几公分的位置,然后把先前准备了好久的话重新酝酿一下,想要跟他说。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脱口而出的只剩下,“我爱你。”
说出來,觉得还不够,一口气说了十几个,“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之所以沒有说下去,一來我肺活量不够,二來封钰已经堵住了我的嘴巴……
一吻山河失色。我此生最幸运的不是被封钰爱了,而是我爱上了封钰。
不同于从前对沈炎的感情。那是一种依赖,一种根深蒂固的依赖。因为自小便想着爱他是理所应当的,便爱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那不是爱,只是依赖。
我已经可以看明白,不再执着生前的一切。我要执着的,只剩下了封钰,他,就是我的全部。
随着封钰的出现,我的一些谜团轻而易举的解开。原先我还疑惑为什么明明附在了苏婉歌身上,却沒有回到七年前她的体内,而是以目前这种状况留着。
封钰告诉我,“那天來不及拦住你,只好随手辟了一个新的空间,把你锁进來。”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什么叫随手辟了一个新空间,什么叫把我锁进來。他很有本事,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么显摆啊。
不过封钰的说话方式我已经习惯了,想想也就那样。虽然嘴里说的轻而易举,但实际上一定动用了他不少力气。他这么久都是在外面调养吧,要不怎么会这么久才來找我。
辟一个新的空间……这种事他以前也做过。那次损伤了他不少修为。这些年好容易将养回來,沒想到因为我又受了那么多罪,又在身子虚弱的情况下,再次辟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