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谁叫人家谷主大人多才多艺,又深不可测。
洛峰离开后,半个月,卿若卧床不起。
这次卧床是因为她上山采药,结果遇到了一场大雨,然后跑到了那个造孽的山洞里避雨……这个剧情很眼熟。不过不一样的是她自己一个人也到了山洞,而且山洞里沒有别人。
同样的山洞,同样的雨,同样的草堆,是他为她添的,还有未燃尽的干柴……
再看,她并沒有什么感觉。洛峰那个人,她甚至都忘了去问他的名字,只是觉得那两天,怪怪的,但他走了,便走了。她在雪荒谷里,只要有爹爹,什么都无所谓。
雨停之后,她离开,却在山洞口看到了一株开的正艳的紫色的花,半盘如精细的玉盘光滑细腻,泛着莹莹光晕。花瓣上晶莹的玉珠在抖动,很是好看。卿若伸手将那株花的跟挖了出來,然后带回了家。
因为这次出门又淋了雨,卿若又病倒了。而且,病的很厉害。其实这次的淋雨比先前的都要轻,但是比以往每次都要严重。
卿若的屋子里药香味很浓,她病倒后味道就更浓了,刚刚闻者还很好,沁心脾,可是闻久了,便会头疼。
她躺在床上,连同呼吸都开始间断。开始她迷蒙睁开眼睛,会打量一下屋子,虽然模糊却也能够看出是自己的房间。但是后來,她只会看着床头柜上那株不知名的开的正艳的紫色花,除了它,她看不出别的东西。昏昏睡了好久,谷主大人给她喂的药,也从开始喝一半吐一半,到喝少一半,吐多半,再到最后都是一滴一滴化进她嘴里,然后不知又被她吐了多少……
她快死了。
可能是跟她心意相通,突然好难受。她这样的凋零之态虽然在我的环境中白驹过隙一半,但却清晰地可以几下每个片段,包括她几次神智醒來的短暂空档,会想起有个人对她说:“你是我妻子。”
她忘了他,忘得其实那样干净,可是,却还是信了他。可能她爱他,已经爱到了血液里,虽然记忆抹去了他,但身体却仍然记得他,记得靠在他怀里的温度,记得他为她挽发,记得他对她轻声呢喃,记得他为她挥剑……
可是他呢。
他背叛了她,带着她的血救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看错了洛峰,他沒有那么爱卿若,或者说他即便是很爱,却沒有爱的专一。他和另一女人生了孩子。现在,他和那个女人又在干什么。
环境里,我只能跟着卿若的脚步,她卧床,我默默地观察她,越观察便越觉得心里不安。是我将她害成这个样子。
如果沒有桃木簪,她可以遇到一个爱她的男子,然后成亲生子,不需要一世缠绵,也可以一世安宁。那支簪子是洛峰的,可是却诅咒了卿若……
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弥补对卿若的伤害。或者恢复她的记忆,然后把汀澜杀了,把洛峰带回來,让他们成亲,修成正果。
但考虑这样又对不住汀澜,毕竟她是无辜的,而且她生的儿子,洛卿,那么可爱。
矛盾之后,我决定还是陪着卿若,毕竟她已经忘了洛峰,其实她现在只是身体抱恙,她的心并沒有痛。
我想既然是这么回事,卿若看上去,确实也呆不了多久了。这里我要阐明一下,先前冤枉了封钰。
他对我说桃木簪的诅咒一旦发挥效应,那么我就能够感知。所谓诅咒的效应,便是被诅咒人的怨念和不甘,但是卿若沒有怨,也沒有不甘,她失忆了,她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她曾经深爱过那个男人,所以我自然感觉不到诅咒的气息。
本着道歉的心思问封钰,“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先前冤枉封钰是骗我的,我想我应该和他道个歉。可是看着他,他根本不理我,每次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便把头扭过去……环境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时日过的只是弹指一挥般,但他老这样我也很别扭。
既然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我也应该表明一下态度,对于莫名其妙的闹别扭,我是不会屈服的。
和封钰闹别扭,我便找紫茶说话。如果不说话,我觉得不被封钰憋死,也会被我自己憋死。
“紫茶,我们……”
话还沒有说完,突然感到眼前一道紫光闪过,一个愣头的功夫,眼前的紫茶便沒了踪迹,我顺着光去的方向看,正好看到卿若床头柜上的那株花,泛着淡紫色的光晕,晃晃的很美,也很诡异。
它怎么会发光……紫茶呢。
“果然是她。”
我正诧异困惑着,封钰低沉的声音传來,他也看着那株花,一动不动,眼神很空档。
果然是她……是什么意思。
“封钰,你说什么。”
我拉着他的袖子,想莫不是他也中邪了。
显然我的顾虑是多余的,谁中邪他也不可能中邪,他只要不让别人中他的邪就不错了。
封钰转过头,瞥了我一眼,有些傲娇地说,“你终于想起我來了吗。”
冤枉啊。
“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啊。”
他解释道:“从來到这里。”
我……老大,是你一直沒有理我好不好。
“好,是我不好,沒有考虑到你,沒有重视你,在我想不起的过去把你忽略了……”我尽量谦卑一点,心里听到谁咒骂了一声“断柯,你的节操喂狗了吗。”
然后又对封钰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能告诉我紫茶去哪了吗。”
……
又是一阵该死的沉默。他一言不发,到看不出他脸色难看,却也不是很好看。
良久,良久,良久的良久,他才开口,“那株花,就是紫茶。”
我诧异地长大嘴巴,转过头瞪着那株花,紫茶是花。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好熟悉,在哪里听到过……
思绪将最近经历和花有关的事想了一遍,唯独就是封钰前段时间去赴花会,看得花便叫紫茶花……
当时封钰沒有看到,说的是那朵花有尘缘未了,怨念太重,只能下凡历练……
所以,紫茶就是那株花。
那么,封钰开始看到紫茶的时候,就知道了,或者就怀疑过吗。
看着他一脸如他所料的模样,我倏地就明了了。
他一直就知道,只是沒有告诉我。
甩开封钰的袖子,这个人,明明知道我对这些复杂乱套的关系理不顺,却还要瞒着我那么重要的情节。
而且,先前我还奇怪紫茶一介凡体既然可以跟着我入幻境,封钰也沒有阻止,带她进來还那么容易……都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凡人。
枉我一直还纠结紫茶的父亲是谁,甚至还怀疑过是牛冲天那个臭皮囊,结果,她只是卿若临死前捡回來的一株花精。
她和卿若长得那么像,其实不是基因,只是日思夜看的结果。她眼里只有她,所以幻做人形,也只有她的模样。
我也终于明白,紫茶这股面瘫的劲头是怎么回事,原來她看到的卿若,就是这个形态。
不再理会封钰,专心地看紫茶突然跑到那株植物里要去做什么。
紫色光晕越发柔和,渐渐淡去,最后成了一圈白色的光环,又像张开翅膀一样环住了卿若。
忽然,那光环中伸出一只手,纤细白皙,慢慢伸到了卿若的身体里,最后全部沒了进去……
我沒有阻止,因为我知道,她不会伤害卿若的。她说她想问卿若一些问題,或者,她只是在问她问題而已。
她问了她什么我不知道,虽然和卿若心意相通,但也沒有到了能够听懂她所有的心声的地步。
好半晌,那束光透了出來,像先前的步伐一般又退了回去,翅膀收缩,光环晕开,变成紫色,再然后,紫色的光芒抽身出來,化作紫茶。
我沒由问她居然是花精的事,因为我觉得一來这就是句废话,我干嘛去问我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題。问些我不知道的倒是好,可考虑不管是什么,紫茶都不会告诉我答案。更何况,我觉得被她瞒了这么久很沒有面子,问了她,自己岂不是更沒有面子。
她慢慢走过來,我问了一句很有必要的话。
“你想问的,知道了吗。”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有些颓废,随后是沉默,沉默。
我提议离开,可是沒有人附和,只好无聊地又呆了一晚。
如此沉默的一晚真是困煞我,嘴巴里似乎都胀满了话,但是无处牢骚。终于一晚过后,紫茶來找我说话。
“断柯,我们去找洛峰吧。”
她现在叫我断柯,因为我觉得大家既然是差不多的人,也很熟悉了,真的不要姑娘姑娘的叫。
紫茶这个提议很好,一來打发无聊,二來我也很好奇洛峰和汀澜现在怎么样了。
☆、难产
“但是我不能找到洛峰准确的位置。”
或者说,我其实找不到洛峰……目光再次瞄了一下封钰,他这次沒有转过头去,只是笑着看着我。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是相帮我,自然会帮我,他要是不帮我……
我才不要开口找他。
虽然不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怎么闹起的别扭,但是竟然就杠上了。他看着我,其实就是等我开口要他帮我。看那个样子,其实是我一开口他就会答应。只是我偏偏就不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