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酸又心苦,就是想冷静下来都觉得那般困难,只觉得连心态都不由的跟着无法淡定了,她心里明白自己这是一定要过去将赵飞水打断的,脚步也跟着琴声去了,可她心里却觉得,自己这奔着琴声而去的架势,说是打断赵飞水的这诉情的琴声,也许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心理。
她跟着寻去,竟有一大半,是被这一牵一扯的疼,给勾的想要听的更清而去。
弓月忍着胸口传来的情伤之痛,一路在心里骂着赵飞水,同时这一路上又在时不时的十分想靠近过去,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快要让她压制不下去了。
那声音仿佛在说:“请继续。”
抚了抚额,弓月颇为头疼。
再是上神仙胎,入住凡胎之后也是难免沾染了些凡尘。
凡间曾有人言,大抵意思是说人总会被情伤,却总会甘愿被情伤,痛的无法承受。却也心甘情愿去受。
情伤,这种痛,也会让人生出瘾来,会让人不忍自拔,无法自拔也不肯自拔。
心甘情愿,只为不想忘记一个人,只为了想要永远的记住。
可是要记住什么呢?弓月不知道。
她现在只有这情伤。却是如同空穴来风。她从来没有过情,却入住了这柳紫君的肉身之后,有了伤。
没有什么记在记忆里的东西可伤。却偏偏在承受着这剜心一般的痛。
弓月又抚了抚额,苦笑矣。
太荒唐了。
等到步入后园,看到安无仪站在已经下了禁令的区域内那失魂落魄的身影时,弓月忍着情伤——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嘶……”
倒吸一口气后。总算也没有让自己白挨这一下,果然清醒了许多。
一清醒。心头火就噌噌的往上窜,心头火一窜上来,手在袖内就要忍不住再去召天雷。
却是仙诀还没在心头默念完,啪的一声。手臂被人揪起。
“再召天雷你这肉身就扛不住了!”栾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揪她的手揪的死紧,眉心是从未有过的正经。
突然冒出来个栾之。将弓月心头的火气都给吓退了一半,半晌后她抽着嘴角:“你。你捏着我的脉门,再捏一会,不用等我再召天雷,柳紫君这个肉身立即就扛不住了!”
栾之惊觉立即松手,下意识低头一望,就见弓月白皙的手臂似乎有什么图案一划而过,随着她的手臂垂下,重新掩回袖中,再探不见。
见他打量自己的手臂,弓月心中一抽,有些不自然,没好气的道:“你看什么看!”
看不到手臂,栾之的目光无意中一动,看着弓月的手,眉心一皱:“你的小指……”
弓月连忙将右手收入左手手心里去,不自然的抚着自己那只幻化出来的小指,眼神有些微乱:“怎么帝君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会为这种事情感觉新鲜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直打鼓,她幻化出来的这个小指,父亲母亲都没察觉出来异样,没想到今天竟头一遭被栾之这个上了道行的老怪给看出猫腻来。
“新鲜?你可别误会。”栾之面无表情,淡声道:“看你自己也浑然并不介意,我只是在想,做神仙的,自己都不介意的事情,还会介意他人怎么看吗?你若真像你说的这么无所谓,又何必自己幻化出个小指来,怎么,弓月上神你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还会为红鸾坏死这种事情介怀吗?”
弓月一愣。
她倒的的确确是个红鸾坏死的命。
这件事情月老也曾经隐晦的谈起过,母亲和父亲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很乐观,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一万年来不停的给她安排着各种相亲的事宜,她本身就是一个神仙了,对于命数这种东西虽然不能说是深信不疑,但是要说认命也谈不上。
她右手的小指没有,月老还哪里有法子给她牵上红线。
月老没有明示,但是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为了不让父亲母亲太过哀伤,她幻化出这个小指来,相亲也照例正经的当回事去赴见,一万余年下来,相亲的事情渐渐在她心里变了质,成为一个她自己需要正视正经的去做的一门功课。
而心里,也是自然而然一直都知道无论再相亲相上几万年,结果也只有一个。
介怀吗?
其实并不。
只是就这样被栾之冷冷的戳进去,她心里有些不平整。
这不平整的原因,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这根小指去哪里了。
就是在很久以前,一觉醒来,自己的右手小指就不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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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曲线救人〔继续厚脸皮求订〕
栾之还在等着她再回顶过来几句,却是没听到任何动静,再一看弓月的神色,眉心突然一皱,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股苦涩滋的一下一划而过。
说的……重了些吗?
他这样俯着首,清晰看得见她双目因为微垂而显得深长的睫毛,月光洒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打下来的影子像两个好看的小扇面。
十三万岁,但其实她看起来还是很小,放在人间,无论心智也好容颜也罢,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吧。
正值青春少艾最是动人的年纪。
他不由的去想要是放在人间,这样年纪的女子每天都会去想些什么,和弓月的情况对比下来,衣食无忧家境富裕,家教严而不苛,没有什么别的压力的话……
那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寻个好夫婿吧!
一思及此,栾之突然之间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了火头了。
想开口把话给兜回来,却是觉得这说出口的话本就是泼出去的水,别说收不回来,就是收的回来,他栾之也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事。
皱了皱眉,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三番几次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半晌后,弓月心情好了些,一抬眼就看见栾之古怪的模样,她皱眉翻了个白眼:“你做什么小动作?”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来将夜游的人给吹醒了般,栾之一身清明,先前的设想和心里隐隐升起的那么一点点微不可察的内疚感立即消失不见,他眉心一厉:“你手指是怎么没的?”
原来就是好奇这个?
弓月心头想冷笑,又翻了翻眼皮子,觉得这一刻栾之的帝尊身份又归位了:“送人了。”
送人?
栾之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感觉到了震惊的。
震惊归震惊。却并不是不信。
经过这么一阵子的几番相处,他觉得弓月做出这么二混的事情来,其实是很有可能的。
栾之不再问,弓月也不想在此事上多提半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欲让飞远的思绪回来。
不能再召天雷,她还是觉得窝火,看着那安无仪痴情的模样。她心中的火气就跟着成正比。去想着这些事情都是七星阁的错是没用的,这是第二世了,再折腾下去没个结果。栾之不暴躁,她也要抓狂了。
半晌后,栾之突然道:“这扰人的琴声也该歇歇了。”
“啪!”
一声脆响,一根足有手臂长的树枝——还是前两次召天雷劈下来断开的。咚的一下正中了安无仪那痴情痴傻的头。
一吃痛,别说安无仪震惊怒目回头。连弓月都惊了。
“是你?”安无仪那怒目一望及弓月立即就垂下了眼来,抚着后脑勺的手也不由的放了下来,似是心虚般不敢再揉。
弓月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一路被琴乐勾的情伤而来连身形都忘了隐去,安无仪回头的瞬间她就震惊的瞪向身旁的栾之了。看他周身微氲隐着身形,她气的恨不得把栾之推上前去让安无仪好一番拿他当个剑靶舞上一夜。
安无仪不在后园的时候,平日里还是挺好的。
从没有过什么正面的不对劲和冲突。眼下又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的垂着脑袋,弓月不由的就想起自己在这一世里几番对他下狠手时。自己都是隐着身形的,平日里与安无仪又无甚矛盾,是以真到了面上来,她此时倒觉得自己有些对水凤不起。
毕竟,安无仪对他的妻子柳紫君,就算心不在她身上,但却并无怠慢。
“我弄疼你了?”
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弓月不知道,就是觉得这话才一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他为什么会大半夜的跑这个禁地来吗?!
“没……没……”
“嗖……”
就在弓月暗恼自己、安无仪低下头看着脚面自责的当口,又是一记手臂长的棍子飞了出去,弓月震惊的看着那棍子直飞出去越过安无仪头顶又越过围墙,后而又是一声“啪”的脆响,紧接着就是一女子呼痛之声响起时,弓月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瞪向栾之,就见他仍旧周身微氲面容含笑如春,勾起的手指才刚刚收回。
栾之……
你造孽也就罢了,你隐着身着让我现眼在人前做你的替死鬼算是怎么回事?
赵飞水在围墙那边吃了痛,琴声自然嘎然而止,这边安无仪猛抬起的眼中,怒火正在跳动。
弓月觉得赵飞水肯定心里认为冤得很。
换个立场想想,她确实也挺冤。
头前情郎夜夜舞剑,现在不能了,换她来隔着院抚抚琴以诉哀肠碍着谁的事了,飞天而来一棍子砸到脑袋上,不冤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