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双双殉情
我化了云头朝离垢的茶君府去,从前我常来茶君府,童子见我从云头下来,远远便像我行礼,我道:“茶君可在?”
童子恭敬道:“刚回来。”说着转身开门,我道了声谢朝内院去,离垢除了制茶人生里大约便再没什么值得她看一眼的事情,不似我执念深重,她早已抛却情爱,世情看得通透,我向来十分敬佩她这一点。
她正坐在案前伸手捻了一撮茶叶放在壶中,见我来了微微笑道:“许久不见。”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茶烟袅袅,想到佛祖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总觉得这句话总不尽然,好比我握着茶杯看到里面有水,说水是肉眼所见的虚妄,将它泼在脸上就能发觉其实它不是虚妄。
后来想一想,对于感情来说,你觉得你其实特别喜欢一个人能为他生为她死。但假如有一天你突然看开了觉得这感情其实也没啥。
我从前觉得我要是得不到沉渊,我肯定就觉得人生没有希望了,后来我嫁给了苍梧,再回头来看我对沉渊的这段单相思,我觉得也没有十分难过。
离垢递给我一杯冒着袅袅青烟的热茶,两片细嫩的茶叶似远山晨雾里的孤舟一样漂浮在江心,杯盏下有两条锦鲤鱼,随着茶水波动像在水底游动,我握着茶杯:“离垢,你这辈子可有做过什么尤其后悔,想起来就想抽自己两巴掌的那种错事儿没有。”
离垢倒茶的手愣了愣,壶中的水洒在桌子上,她放下茶壶用一旁的干布拭干茶水,道:“有。”
我放下茶杯靠向她:“快和我说说,我帮你分解一下忧愁。”
我觉得这个纯属于我想从别人的不幸里试图找到一些能平衡一下我的东西,我顺口一说罢了,不想离垢却放下手中握着的茶杯,郑重与我道:“九黎,你觉得爱是什么?”
我没想到世情通透的离垢却是问我这样一个看似俗落之极的问题,但想一想这个问题其实着实难回答,我道:“爱大约是种感觉吧,一种精神上的东西,就好像你吃饭得喝水,活着就离不开爱情。”
离垢微微笑着,笑容里有一抹极轻不可见的哀伤:“有时候我在想柘因喜欢我吗?九黎,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我猛然一愣,柘因喜欢离垢,整日来给她做饭讨好她的行径,想来九天上的仙官们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她却为何这样问我。
原来,柘因有个义妹,说是义妹其实是上一任老天君和一位女仙的私生女,因不能明目张胆的认了女儿,便将她放在华岩山清风道场长到了一万岁才寻了个由头,由这一任天君继位时街上天来,住在柘因的仙君府里,这样事情若是能解决倒也是极好的,但是这个义妹息练一来便喜欢上了这个眉目神秀幽默风趣的义兄,自她上天,柘因来茶君府的次数便一次次少了,起初离垢觉得乐得清静也无甚不好。
但有一个人若是每天烦你,突然有一日却再也不来见你,你就会觉得他是不是厌烦了再也不来找你了,离垢便是这样的感觉,我觉得这个若是柘因的欲擒故纵的办法,应该奏效了。
离垢这个人即使是喜欢柘因也不会表现出来她喜欢,这种傲娇行为我觉得其实不大可取,按照柘因那种恨不得将心肝脾肺脏都拿出来给离垢看以示真心的样子,她若是能仔细看过柘因一眼,便不用问我这句话。
我道:“柘因是不是喜欢你,还要看你自己去感觉。”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等他再来的时候我要告诉他。”
我在茶君府里住了十日,离垢便等了柘因十日,未将他等来却等来了他要迎娶息练的消息,离垢握着手中的大红色的喜帖,细白的手将喜帖握成一团扔在一旁的桌案上,我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始终觉得柘因是有什么苦衷的,但这个事情却不能和离垢说。
离垢轻笑了笑:“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是安慰她的话,是客观的,在她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我伸手握着她的手,她靠向我肩头,始终压抑着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一滴滴真实落到我肩头,片刻便浸湿了肩头那一处,温热湿濡。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们去问问柘因,看他是不是果然要娶息练。”
柘因坐在中庭前,看着三十三天的一轮孤月,面前的石桌上东倒西歪摆了些酒壶,我道:“柘因。”
他抬起头,看到站在我身后的离垢,身形猛然僵了一僵,抬手执起手边的酒壶,遥遥朝我道:“可来喝一杯?”
我走到他面前拿过酒壶,道:“你可是真心要娶息练的?”
柘因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深幽难懂的神色,却轻笑着说:“是真心如何,不是又如何?”
越过我定定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离垢,又接过话道:“都过去了。”
我看着离垢雪白的脸褪了些血色,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桌旁,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又看了看柘因,猛然握起一壶酒就着壶嘴将一壶酒饮尽,伸手又要拿另一壶酒被我伸手按住。
身后一个姑娘的声音悠悠道:“这是什么?苦肉计么?”
我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眉眼细致极其娇媚的一个少女,声音也极其娇媚,走路极慢,一共七步的距离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我觉得有些着急。
离垢看了看她,转头问柘因:“就是她么?”
我觉得有些面熟,仔细想来似乎在哪见过,是在天后寿诞那日,她便是其中一桌的神女,那时候她并未开口去奚落檀溪,所以我并未多注意她。
她走到桌前,上下打量着离垢:“听闻茶君貌美心透,是这九天上难得的女仙君,今日一见.......”顿了顿又道:“也不过如此。”
柘因握着酒壶的手不动声色,离垢看着柘因仔细一字一句问道:“你果然要娶她么?”
柘因并未看息练一眼,从通透细致的白玉酒壶上抬起眼睛,看着离垢极轻的道:“是。”
离垢脸上血色褪尽,握在酒壶上的手猛地冰凉,她抽回手身形有些踉跄,隐隐发抖,双手扶着石桌,道:“柘因,你觉得爱是什么?”
柘因把玩着酒壶,任由酒液从酒壶里流到石桌上,再顺着石桌流到他的衣衫上,流到离垢的裙摆上。
离垢看着他,他看着酒壶,一时间静谧的可怕,离垢抬着头,明亮的眼里倒映着月光,她道:“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得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变,想来不是。”
反手化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剑随即便抹了脖子,纤细的身体从七重天浓厚的云层下急急下坠,隐隐泛着寒光的剑就掉落在在我脚边,息练早已被这场景吓得瘫坐在石椅上,双唇泛白双手紧握着裙子,惊恐的看着那把剑。
在离垢落下七重天的那一刹那柘因便猛地起身追上她,抱着她的身体一起直直下坠,我脚下化了云追上去,因是晚上虽有点点星子却仍找不见两人的身影,我穿过层层浓云急急向下追去,下坠的力道将温和的晚风化成了呼啸的狂风刮在脸上似乎像是有刀子割一般,我顾不得疼使力朝前追去,在一座山壁前停下,却找着两人的身影,我在上头上找了一夜,直到昴日星官当值也为找着两人,我想是我追下来的时候出了岔子和他们不是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他清楚的听见离垢下坠的时候眼角有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样清楚的对他说着:“柘因,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么?”
柘因伸手捂住离垢剧烈渗血的伤口,面上抑制不住的恐惧:“你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死。”
离垢轻笑着将头埋进他颈窝,道:“你从前说喜欢我的那些话,我并不是不喜欢。”
下落的力道将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离垢雪白的衣裙和柘因玄青色的长衫缠成一个结,呼啸着的狂风掐碎了离垢细碎痛极的呻吟,柘因猛的将离垢的身体抱得更紧,离垢道:“不知道神仙死了有没有来世呢,我想是有的吧,你看九黎死了一回,沉渊就找着了她。”
离垢剧烈的咳了咳鲜血顺着柘因的指缝染红他的手掌,离垢敛眉看着却不似自己的血一般,淡淡看着血顺着他的手掌染红自己前襟和在他的衣袖上染上颜色,接着道:“你要是还........罢了,罢了。”
离垢闭着眼猛然运掌朝柘因发了一掌,柘因双手仍紧紧抱着离垢,生生受了这一掌,嘴角溢出极细的血丝,柘因道:“你想告诉我要是还喜欢你,便像沉渊寻九黎一般去寻你的来世是么?”
柘因抱着离垢坐在山壁前,脸上满满透着沉痛,离垢的颈子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渗血,柘因单手置于离垢的颈上,掌心透着淡蓝的光芒,光芒逐渐扩大笼罩离垢半身,片刻便只余雪白的衣衫上的点点血迹,像大朵的血色红莲以极细的手笔绣在前襟上。
柘因将外衫脱下来盖在离垢身上,伸手细致的抚着她的眉眼,细嫩的脸庞,轻声道:“我没有沉渊那样的耐心等几万年,况且沉渊是不得已,我还未到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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