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她醒了便没再喂:“这是小胖的血,有治恶梦之效。村里的人经常噩梦缠身,他们都来向我买着喝。”
两两:“但我没做噩梦啊。”
少年反而奇怪:“你被它咬了就不害怕吗?”
“我当他是只猪,长相奇怪罢了。”两两瞧着他,“昆吾山是妖兽埋葬之山,你跑去那里做什么?”
“我们村里的人常做噩梦,梦见妖怪咬人脑髓,而时常做的噩梦多了变会有人痴傻。我听老人说过,昆吾山的角彘血有消梦之效,只要喝了,妖怪就会觉出是同类远离。”他说着脸红低头,不好意思地说:“但昆吾山是妖兽尸骨堆出来的,除了我从来没人敢去找,算命的说我异瞳之色,身手不凡,可能是修仙体质,这也才能解释我能活着出入昆吾山吧。”
看着这少年,两两不禁想起虚夷。虚夷便是师父灵力与魂魄重聚后的身体,在师父的记忆召回前,便是融汇了师父修为灵力的另一个人。
两两仔细去分辨,不知是不是因为精神委顿,又受了伤,她只觉得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六界生灵的味道。
她望向他的眼睛,眼珠一个纯黑,一个却是奇异的赤红,倒像是昆吾山上妖兽的血迹。
角彘取血后就只昏厥了一会儿,伤口便自己愈合,随后醒来爬起轰轰了两声,过来拱一拱她坐的凳脚。
少年拿起药膏裹布将她伤口包好,说:“好了,要不我再给你抓几服药多敷敷,过几天就会结痂。今天碰到我还算好,小胖已经被我驯化,若是碰到其他妖兽,恐怕凶多吉少了。”
“这里还有别的妖?”
“越来越多了,否则怎么这么多人过来要喝角彘的血。姑娘行走夜路,可千万要小心。”
两两渐渐地平静下来,仔细思虑,昆吾山是极阴之地,一般的妖属阴,但都惧怕山上那座大神留下的镇山鼎。镇山鼎的法力巨大,没有妖敢靠近。
不远处的阳山,却和昆吾山正好相反,是阳胜之地,这个她从来不知道的村子,就坐落在在两山系的中谷,阴阳交错。想必正是因为如此,妖才会在此聚集,晚上偷偷去吃人的脑髓。
而面前的这个角彘,是生活在昆吾山里的妖兽,它的血能让其他妖退避,所以妖才不会再偷偷伤人。因而也就不受噩梦侵扰。
两两明白之后一阵后怕。原本镇山鼎的威力将昆吾山成为妖兽死谷,而如今妖能在山上活蹦乱跳随意出入,这是否意味着镇山鼎的法力减弱了?
两两抚着受伤的小腿:“我实在疼得走不了路,还是让我暂住几天,等伤大好了,我自己会走。”
少年的心情和她却大不一样。他突然间被一个抚摸着自己小腿的姑娘提出了留宿的要求,眉毛忍不住跳了几跳。但还是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两圈,脸红成了柿子:“这……这……”
两两指一指角彘:“这里还有一只猪,你怕什么。”
少年呵呵地低下头:“我不怕,我不怕。”
两两忽然望向自己腰间那个被她封印的风铃小猪。心里酸涩一阵。她如今这幅模样,还有什么颜面见师父呢。心里长叹一声,也不知虚夷在玄慕山,有没有担心过她的突然失踪,有没有想来寻她,却遍寻不着?
正说话间,少年的肚子咕噜了两声,尴尬地说:“我去做点吃的……姑娘有没有忌口的?”
两两摇摇头,少年强自镇定着出去开灶,还是嘴边偷偷咧了咧。他这时觉得捡了宝,像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似的。转眼浓烟就钻到屋子里,呛得两两和角彘喘不过气来。
当夜两两便在少年的房间里睡下。她在周身施法,让少年无法触碰她的身体。
少年原本踟蹰地在地上乱走,但入了三更之后,他就已安静了下来,睡在一旁的木凳子上。两两平躺在床上闻着周遭诡异的气息,找寻着妖的痕迹。
那少年的鼾声四起。两两瞧一眼他,却忽然被他的眼睛吓了一跳。那个红色的瞳孔仍然张开着,且眼珠直直对着她望着,而少年明明是平正躺着,脸根本就没有侧向她。
第二天醒来,那少年又如常地卖角彘的血,赚得了钱去外面换了吃食拿回来。
两两拖着受伤的腿,在这奇怪的村子里走了走,那妖异的气味更明显,但却判断不出是从何而来。
当夜,那少年的红色瞳孔仍旧望向她,一整夜都没有合上。
而那只角彘就在少年的身边睡着,两两用灵力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妖异味道的来源。
她望着角彘,传音出去:“蠪蚳样子像猪,但习性却似狼,像狼一样嚎叫,你又哼又拱这么卖力,何不提早花些时间读读风土,叫我不要看穿你的肉身?”
作者有话要说: 用猪来开启新的一卷。
☆、摩苏罗心
角彘哼哼一声开始说人话:“我同你一样,真身为实、肉身为虚,既然肉身是虚,又何必在意?”
两两冷笑,手底下已经变出了魂钉。幽冥必备利器魂钉,盯住魂魄就无法溜走了。她将掷了出去。
浓烟里又多出一缕紫烟,随后化成一个半透明的紫衫男人形象,脸面惨白奇俊,眼神魅惑,披发垂腰间,还算整洁。魂钉落在地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穿,我还好心地想等你腿伤复原呢。”
两两的冰魄五浊剑从手中祭出来,杀向紫衫男人,刷刷前后左右上下,剑势逼人,逼得他连连后退,但他却能让五浊剑上射出的冰碴半点都不沾身。好在妖也不能穿墙出去,也得找到个破口钻出去,两两有了胜算,将他逼到墙角。
那紫衫男人于是退而求其次,在墙边散为一圈烟,两两手中水汽腾起,变成向下的冰罩将他给盖住。
紫衫男人忽然从烟里化出一个人头,一边笑一边发出瘆瘆的声音:“你以为这样就把我困住了?”
两两手掌再冰罩一握,罩内的壁上出现无数冻结的冰刀,开始在里面飞速地旋转,边转边砍,即便他是一缕烟还是一坨粪,都将他绞碎了。
这小妖虽然被她逼得没有出一招,但躲闪腾挪变身却是道行不弱,也算是废了她一番功夫。烟雾渐渐散去,少年打开屋门端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并米饭,还实在太客气。眼见外面夜幕已起,只月亮还没出来。周围的妖气越来越重,唯独少年身上毫无特殊的气息,实在让她觉得不对劲。
她搭上他脉搏一摸,跳动如常,他还以为她这意思是主动献身,迎合地也将她手握住。两两顺势将他扳倒,手在他后脑摸一阵。这一摸却摸到一个细小的洞。手指探出深冰,却觉得脑中已经是大半掏空。
这少年的脑髓早已经汲取一空,但却思维敏捷健步如飞,可见又是有寄生的妖物在里面作祟。只是这妖还留了他一丝思维,大概是让他白天能够自己控制,晚上再以他身子出来行动。
一般寄生在人体内的妖都是自身力量弱小,像百里檀烟那样是因为贪恋人身而存在的妖还真是不多。这既然又是个小妖,也不足为惧。
“君上,”那被她杀掉的紫衫男人竟然在她面前再次出现,毫发无损。
方才他用了障眼法骗了她,但却也因为他的气息隐藏太深,以至于才会被骗。他的周身召出保护,一时不能靠近。
两两也有些讶异,但终是考虑怕少年这副身体待会被妖物控制,直接将这副躯壳脑袋一掰死去,随后便用术法也将自己周身保护起来,祭出冰剑。他并不畏惧,笑面可怕。
“你知道我是谁?”
“怎么会不知?你的这副脸蛋,只要活得长久,没有人不认识……”
“你是谁?”
“小妖空瞑,于人眼瞳所化,为人造噩梦,为妖取脑髓以补身修炼,用血妖化众生为妖皇仆婢驱使,妖皇座下五十使者第一,君上从来没听说过吗?”
上一次妖界昆吾宫上空之战,她是全然昏厥着,什么都不知道。那时腿骨被取,她一个人跌在度朔山生不如死,长了百年才长出腿脚,心灰意冷成她那样,也就管不了以前发生了什么。
这妖精在开打前还报上名字,像是叫她有个好死的意思。两两蔑视一眼,聚五内之气祭剑想穿刺他的保护。
但没想到他这保护不仅无法破开,还将她震得后退数步。他身上的保护光罩越来越大,将要贴近她身子,她情不自禁后退,便觉烧灼之感扑面而来。
“别太狂妄自大,你在仙界也不过是个区区上仙,不过是官位高了些,且这官位还是大庭冥君世子卷耳让给你的。一万多年修为在我眼里,不过是只小喽啰,却也敢居幽冥妄自称老。”
他的身体逼近过来,两两想要躲避,却发现怎么动都动不了,正想发声咒骂,却连喉咙也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响。
“不过这不代表你毫无用处。你的这副身体里有一个宝贝,在你身上却是无用,实在可惜。”
窗外有真正的狼啸之声,空瞑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圆月高升,他笑一声看过来,“你师父以前没教过你,月圆之夜不要出来乱跑吗?”
空瞑回过身来走近,两根指头挑进少年眼中,将他红色异瞳生生拔取出来,随后容色恭恭敬敬捧在手中跪了下来说:“主人,现在就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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