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没有名字,又不会说话,这个誓也立不成。
我们干脆默默地并肩跪在空旷的河堤上,对天地行完三拜九叩之礼,这就算成了亲。
我心中微有抱憾,轻轻扣住他手指,“我不会说话,怎么你也什么都不说?”
他笑道:“我俩想得一样,又何必再说?”
我不信,“刚才你又没握住我手,怎知道我想什么?”
他与我相扣的手指紧了一紧,一字一句道:“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心中感动,与他紧紧相拥。
忽然,昏暗的天空陡然一亮,五光十色的祥云从四面八方涌起,正迅速地朝我们头顶上方汇集堆积,一道耀眼霞光仿佛从九天直落而下,晃得我睁不开眼。
稍后,霞光渐低,隐约可见一道七彩光环浮在半空,周围轻烟薄雾缭绕,看来亦真亦幻。
此时黄昏已过,夜幕降临,怎会出现如此反常之像?
我有些不安,眼望小白,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拍了拍我的手背,“别怕,在这里等我!”说完,飞身而上,站在了那朵载有光环的云端。
我心下好奇,追上几步,却被那祥光震慑住,难以再前行,只得仰头远远地观望。
云端的那道七彩光环里似乎有个朦胧的影子,我看见小白对那影子躬身下拜,庄严肃穆,神色凝重。
那影子微微点头。
他二人像是在对话,可惜我离得远了,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心中不安逐渐放大。
忽然,小白转头向我望来,停留片刻,然后又转过身去,对着光环中那人坚定地点点头,从从袖中取出一物,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那物事在他掌中渐渐放大,变长……
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把剑,就是曾将我穿心而过的那把三尺长剑。
只是那时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一把普通长剑,现在却通体散发着蓝色流光,流光之外还有一层淡淡的白色水气萦绕。
我突然明白:那是水神的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亲了哦,不容易啊!抹把汗~
☆、新婚
圈中那人却不伸手去接,似乎又与小白说了几句,小白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相持片刻,那人最终才接了过去。
我仿佛听见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似是女子的声音。
叹息声过后,满天云霞消散,耀眼的七彩光圈也渐渐隐没,天空又恢复了一片暗沉沉的夜幕。
我定定仰望着天空出神,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自后环绕,揽住了我肩膀,左手手腕上那串玉珠颗颗灼灼其华,黑得深邃幽沉,一道若有似无的白光萦绕其间,隐隐流动。
我暗暗庆幸:神仙当不当无所谓,还好这宝贝没被那人收走。连忙握住他手问:“那人是谁?来找你做什么?”
“来贺我新婚!”小白笑眯眯地道,脸上一派轻松,完全不复与那人对话时凝重。
我将信将疑,只觉来人那副神情架势与贺喜实在搭不上边。
忽然深邃的天空颤动了几下,接着天边那颗辰星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然后陡然一黯,便再也瞧不见了。
我震惊地望向小白,还好他好端端地,无甚变化。
片刻,那颗消失的辰星又亮了起来,璀璨夺目,熠熠生辉,一如往昔。
小白竟向那颗星笑着拱了拱,像是打招呼,笑容中却颇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真的很开心?”我握着他手,心下隐隐明白了什么,这颗后来亮起的辰星,已经不是小白那颗了。
“怎么?我的表现像是很勉强?”小白郁闷地道。
“可你再也不是神仙了……”
“傻丫头!你以为神仙有多好?当神仙很苦的!哪有做个凡人,在这里种种田,打打渔,和你终老此山中来得逍遥自在?”
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一时意气用事,听他这么说,心中的顾虑不由消了大半,缓缓将头靠在他胸前,拿着他手在脸颊上轻轻摩挲:“小白,三百年前,那晚与你第一次相识,不想我们竟会有今日……”
他低头看着我,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是么?三百年前?我们……第一次……相识?”
“难道不是么?那之前你常来下棋,但从来没跟我说过话,直到那晚……那晚我因为第二天要被人砍去做房梁,哭着求你救命,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时你周身还被人刻满了字”,他边说边携着我走到树下,指着一处道:“这里被人刻了‘陈小二来此一游’,对不对?”
我笑着点头,他又拉着我绕树走了半圈,又指着一处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这里……”
我心中一甜,又点了点头。
忽然他指着旁边一处道:“这里当初有没有字?我倒想不起来了……”
“有的!”我心想还说我急性不好,你也好不到哪去嘛!
“哦?那写的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背道:“若能得一子报答相公厚恩,我定……”
小白忽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定怎样?”
我方知上当,挥手便想给他一下,他早已闪到一旁,笑道:“不用强求,其实我倒更喜欢女孩儿。”
我更觉羞不可抑,丢下他转身就走,却慌不择路三两步跳上了泊在河边小船。
小白跟在我身后,三两下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也越入了舟中。
我突然童心大起,也想叫他上一个当,趁他跳上小舟,船身摇晃之际,假装立足不稳,向前俯跌,他果然中计,连忙伸手相扶,我一头跌进他怀里,几根手指趁虚而入,在他腰间轻挠几下,他身子一颤,立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一招得手,大是得意,心道看你以后还敢诈我?
小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好啦,哈哈……饶了我吧……哈哈哈……再不停,我可要还手啦……”
我毫不理会他的威胁,手下加紧施为,他身子一软,倒在了舟中,我趁机和身扑上,坐在了他腰间。抢了个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好姿势。这下他右手被自己压在身下,左手被我捉住,我向他得意地笑:“还手啊,还手啊,我看你怎么还手……”
没等得意完,他忽地左手一翻,将我双手同时捉住,右手极迅捷地从身下抽出,伸到我腰间便是一阵轻抚轻挠,我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游走遍全身,顿时奇痒无比,忍不住口一张,哈哈哈纵声大笑。
这一笑出声,我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一直在他面前装哑巴,这下得意忘形竟不打自招,该如是好?我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谁知他却恍若没事一般笑到:“原来娘子不完全是哑巴!那真是太好了!不会说话没关系,会笑就好!”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不是哑巴,只是一直不揭破而已!我心下又是惭愧又是感激,鼻子一算,泪水竟涌上了眼眶。
小白眨眨眼睛,像逗小孩儿一样道:“咦,怎么不笑了?”说话的同时,停在我腰间的几根手指轻挠了几下。
我登时又忍不住大笑,身子一软,从他身上翻了下来,顿时攻守异形。我一边拼命抵御挣扎,一边勉力还手,妄图翻身。
小舟不堪如此折腾,剧烈摇晃。
小白总算住手不攻,求和道:“好啦,再闹船要翻了……”
我刚才被他偷袭,哪肯就此作罢?一得喘息之机,立时全力反击,“翻了正好,到水里去见个高低……”
小船猛地向左倾斜,接着咕咚咕咚两声,我与小白相继落入水中。
一掉进河里,水流登时将我俩冲散。
好在落水前我已有准备,早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小白,应该算是被我拉下水的,眨眼功夫已不知去向。
我睁大了眼睛,借着一丁点昏暗的星光,在水中四处寻找,终于在水底一块大岩石旁找到了他。只见他身子斜斜倚在岩石上,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
水神竟然不识水性?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我哆嗦着凑过去贴上他脸,试他呼吸,谁知他突然猛地一睁眼,四目相对,吓了我一大跳。
我一惊之下,口中吐出一串泡泡,一口气登时松了,想要浮上河面去换口气,却不料手腕一紧,已被小白握住,只听他笑眯眯地道:“你不是说到水里来见个高低么?怎么还没见分晓就要上去?”
这是赤裸裸的乘人之危!我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深,眸中柔情闪动,但就是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只觉胸口越来越闷,再也屏不住气,眼看便要喝水。
就在此时,他倏地欺近,双唇覆了上来,封住了即将灌入我口中的河水,同时放开了我手,改为搂住我的腰。
我脑子嗡地一声,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晕眩,两只手却有样学样紧搂住他,迎合着他的角度,嘴唇微启,终于成功地从他那里渡来了一口气。
呛水之厄已免,胸臆本该顺畅,不料呼吸竟比先前更急促。
我本能地搂住他脖子,双唇又贴了上去。
不料这一次心慌意乱之下,咕嘟咕嘟连喝了两口水。
小白连忙腾出一直手扶在我颈后,略略调整了下姿势,终于四唇贴合得严丝无缝,我得以随心所欲地度到气而不被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