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初棠收拾妥当出现在安浅面前时,安浅张着嘴半晌没合上,柳初棠被她这么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阿浅,怎么了,不好看么?”
安浅头摇地跟拨浪鼓似得,惊叹道:“初棠姑娘你真的好美啊。”
我也惊叹:“哇,初初姑娘这么打扮,真是美。”柳初棠这么个样子,我有种想称呼她为安少夫人的冲动,我这个挂名的傅少夫人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安浅带柳初棠回府的时候,安皓渊刚从外头回来,三个人在大门口打了照面,安皓渊首先就直勾勾地看着柳初棠,轻轻道:“初初,你好美。”
站在一旁的安浅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推了推失神的安皓渊:“哥,快进去吧,别让娘等急了。”
安皓渊回过神来,道:“那便进去吧。”
一路走到厅堂,丫鬟奴才数也数不清,不晓得遇见了多少个,遇到一个便是一句:“少爷好,大小姐好。”如此参差不齐,让我有些听得头疼。
还未到厅堂,里面便传出了不止一个女子的说笑声,其中还夹杂着中年男子的。我辨认了一下,定有一个是安夫人,那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谁的?
果然安皓渊和安浅也发现了我发现的问题,相视一眼,突然安皓渊面露忧心之色,安浅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私心认为,他们俩一定晓得了厅堂里来了谁。
等三个人一排走了进去,厅堂里的欢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同柳初棠相貌相距不甚太远也就几条虎安城大街的距离,但是行为举止以及穿着打扮都比柳初棠上得了台面的女子侧头看了过来,对着安皓渊,莞尔一笑。
虽说该女子长得没有柳初棠好看,但也是难得的美人了,能和安浅不相上下,至少我觉得安浅长得也算是虎安城里面好看的女子了。
这一次,连安员外都在场了。
深浅兄妹两个都是做足了礼数拜下,柳初棠也随着兄妹二人一起拜下。待行完礼,柳初棠起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角,一个趔趄就要摔下去,安皓渊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小声道:“小心。”
柳初棠看着安员外安夫人以及身边的那位女子都向她投以异样的目光,便只好咬了咬下唇,抱歉道:“是初棠失礼了,请安员外、安夫人原谅。”
安夫人笑的端庄,道:“柳姑娘初来乍到,有些紧张也是难免的,无事,都坐吧。”
三人按着顺序在旁侧坐下,安皓渊正对着那位女子。
那女子站起身微微见了见礼,道:“锦瑟许久不见皓渊哥哥,不知哥哥近来可好?”
未等安皓渊回答,安浅报以同样一个笑容,道:“不见锦瑟姐姐的这些日子,哥哥过的都挺好。”
名叫锦瑟的姑娘面色一阵青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笑了笑,坐下了。
我啧啧叹道:“阿浅说话颇有我的风范,有慧根。”
风止告诉我,这位锦瑟姑娘是虎安城方太守的独女,本命唤作方锦瑟,年方十七。由于安员外的爹上一任安员外同这位方太守的爹上一任太守私交不错,平日里多方仰仗这位方太守的爹,安家才能有如此显赫的地位,在虎安城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而安员外安夫人以及方太守的意思是,想要两家联姻,亲上加亲。于是为了培养安皓渊和方锦瑟的感情,方锦瑟时常会出入安府玩耍,奈何方锦瑟作为独女,便被宠坏了,虽说教养不错,难免有些大小姐脾气,且自命清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点,不太讨深浅兄妹的欢喜,也便有了现今这一出。
我深深的觉得,这些大户人家真的是闲得慌,有事没事都要整出些事情来让人不痛快,好比说在寒暄一阵后,安夫人竟是这番说辞:“我一直晓得柳姑娘同皓渊的交情不错,皓渊也是柳姑娘的救命恩人,我听皓渊说他一直将你视为亲妹妹。”
柳初棠面色一僵,如遭雷劈。
安夫人又笑着续道:“所以今日请柳姑娘来,也是想让姑娘劝劝你这位义兄,快些同意和锦瑟的婚事,也好让我们安家和方太守一家了却一桩心事。”
柳初棠面如死灰,视为亲妹?劝说婚事?
安皓渊,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第十章
柳初棠一向是个喜欢隐忍的人,对于安夫人的落井下石,柳初棠选择保持良好的涵养,语气颇为客气道:“安夫人,这样的事情,初棠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初棠会尽力一试。”说罢望向安皓渊,意味深长道:“想必,安大哥,应该会听小妹的意见吧。”
安皓渊亦看着柳初棠,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苦闷,他觉得他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柳初棠这么会忍呢。
安浅在旁边默不作声,思考了一会儿,道:“娘亲,哥哥似乎只有我一个正经妹妹,怎么多了个初棠呢,阿浅怕大哥承担不起。”听上去安浅这句话似乎是在损柳初棠,但是细细推敲一下,其实是在表达对安夫人的不满,不满她乱点鸳鸯谱,还棒打鸳鸯。
厅堂里的气氛僵了僵,良久,安员外才说道:“不晓得柳姑娘家住何处?家中是做什么的?”
柳初棠没有办法回答了。
“父亲,初棠家住虎安山下,她父母……”安皓渊替柳初棠回答着,还未答完,安员外有些不悦道:“为父问得是柳姑娘,你怎么乱插嘴,一点都没规矩。”
安皓渊一句话被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默默地退后了。这一次,柳初棠遇到了来到安府的第二个麻烦,轮番的刁难,让她明白了来自这个的恶意,柳初棠觉得整个安府的人都是在蓄意的羞辱她,拿她卑微的身份开玩笑,肆意的嘲弄。
柳初棠决定了,既是他们想要的,那便统统告知吧,这并不是可耻的,待交代完一切,把今日熬过去,她便要和安皓渊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她没有办法接受她爱的人欺骗她,羞辱她,她可以当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她还过以前的生活,安府的门槛,她高攀不起。
柳初棠面带笑容,将身世和盘托出,安员外和安夫人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含笑听完了柳初棠的家世介绍。
安夫人笑道:“原来柳姑娘命运多舛,生的这样一副好相貌,果真是明珠暗投了。”
来到安府连一个时辰都不满,柳初棠已经习惯了大户人家的说话方式,阴阳怪气加话中带话。
我愤慨道:“安员外和安夫人就是势利,不就是看不起柳初棠的出身么,方锦瑟仗着出生好,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原本以为想要帮助安皓渊和柳初棠的风止会赞同我的想法,没想到他长叹一声息,道:“他们亦有无奈,门第家世,是他们首要考虑的,这便是身在这样的家庭的无奈,方家对安家有帮助,安家才会忙不迭儿地贴上去,若是柳家也能对安家有帮助,兴许这会儿已经在办喜事了。”
我撇撇嘴,小声嘟囔:“我婆婆虽然嫌弃我,好歹也让我成亲了,怎么就安家这么欺负人的呢。”
风止大约是没听清楚我说了什么,也许他听清了,只是在装傻,他问我:“阿九,你在说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捂着嘴连连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风止的眼神透露的鄙夷和怀疑,倒还是没说什么,就这么一个对话的时间,我们就瞬移到了安府的后院,柳初棠正和方锦瑟并肩散着步,这真是好雅兴啊。
“初棠,唔,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方锦瑟似乎刻意在讨好柳初棠,但是细细想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好像另有所图。
柳初棠报以一笑,大方应下:“锦瑟姑娘若是不嫌弃,便这样叫吧。”
方锦瑟大约是想着柳初棠应该会扭扭捏捏很小家子气的说,这……这样不好吧,方大小姐。
方锦瑟太小看了柳初棠。
女人间的斗争,分为两种,一种是互相扯着头发大呼小叫像泼妇一样扑大街,另一种就是现在这样,两个人都面带微笑,但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就来了一刀了。要么阴着来,要么明着来。阴着来更具有挑战性,而女人,往往喜欢挑战高难度。
最终,方锦瑟和柳初棠在小亭子里坐下。
我问风止:“那方锦瑟,现在在哪?”
风止转着笛子,道:“同安夫人去山上庙里烧香祈福了。”
我哦了一声,道:“安夫人好雅兴啊,还祈福,难怪我们到安府这两天没见着她,说来,她们去祈什么福?”
风止面无表情:“上山祈福求子。”
我幸灾乐祸道:“是不是安夫人晓得安皓渊现在这个不争气的模样,于是想乘早再生个儿子啊,奈何岁数见长,生不出了,所以得去求子?”
风止扶着额头,一脸的无奈:“要求子的是方锦瑟。”说完便做出思考的样子,半晌又侧过头看着我,道:“阿九,我似乎忘了告诉你,方锦瑟已经是安少夫人了。”
我张着嘴惊讶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原来安皓渊真的娶了方锦瑟。
我撇撇嘴,一脸的不快,这是凭什么,有情人总是不能终成眷属,还被卖到了青楼,我忍着气问:“风止,我问你,初初被卖到海棠苑,和这婆媳两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