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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浮生若寄 (岁惟)


怪异的直觉愈发加深,他却不再多言,连告别都未有一声,匆匆转身埋入花林间不见了踪影。
傍晚用膳时,仪清传来消息,道是少泽携尘月一块儿走了。
少泽的本事倒是极大,竟能让尘月乖乖随他离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执箸戳了戳白嫩嫩的鱼肉,又戳了戳绿油油的青菜,终究全无食欲地搁下筷子,转头问道:“……白慕呢?”
仪清一愣,随即轻笑一声:“书墨小姐回宫了,尊上这会儿该是正殿。”
噎了噎,彻底放下了筷子。
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神仙也不例外。
文曲师父从前将讹去与白慕同行,曾编了口胡话,说白慕是如何如何地体恤小辈,又是如何如何地温纯善良。方时对此嗤之以鼻。但如今书墨不过回个宫,他居然着紧到连饭都不吃的地步,这体恤温纯得,就有些过分。
从前不甚意这些,现如今却觉得,他若对个个小辈都是这么个体恤法,便不大妥当。
仪清接过小仙婢端上来的一盘糕点,凑过身子轻声问道:“上仙,这糕点……还吃不吃了?”
“当然要吃。”霍然起身,从她手中接过盘子,托掌心出了门。
这条路已走得很熟,手中的芙蓉糕沿路冰桑的冷息下,逼出软糯清香的热气,瞧着愈发香甜可口。罕见地没什么胃口,稳着步子往正殿踏。
正殿里果然坐着个鹅黄衫子的少女,还未进入殿内便能听到少女轻灵的笑声。抿了抿唇,半掩的门上敲了两敲。
“进来。”应门的一声,竟也是书墨的声音。
深呼了两口气,才推了门。
殿内却不止白慕与书墨二,那座上的另一腰间缠了串云雷纹,面若桃花,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柔气质。未料到里头竟还有第三个,微是一怔,此略有些面熟,像是哪里见过。
细细一忆,方恍然回想起来,原来是阎王府内有过一面之缘的扶柳。
他一个酆都氏,怎么会与书墨攀上关系?
思忖间,扶柳挑了双风流的眼,也直直地看着。
书墨惊疑道:“二师兄,们认识?”心下一惊,灵宝天尊他竟有第二个徒弟?
当时银柳阵中隐了形,他虽然察觉到了的存,却不一定认得出。把盘子搁白慕身边的案上,犹疑地摇了摇头,道了个不字。
扶柳勾着丝细浅的笑,不置可否。
白慕搁下手中的茶盏,淡声道:“余下的事明日再议便是。仪清备了洗尘宴,南苑。”却是个赶的语气。
“正巧也饿了,听们两个絮絮叨叨的说不尽。”书墨嗔怨一声,挽着扶柳的胳膊,喜滋滋地出门去。扶柳缓缓起身,晃过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待二的背影远入了花林,身后才响起个掺了笑的声音:“来做什么?”
一回头,只见着白慕一手撑案上抵着头,似笑非笑地将看着。
清咳一声,正色道:“病不好好吃饭,当大夫的自然要劳心劝上一劝。”
白慕低头拨弄了下盘中的糕点:“凉了。”
“不吃还给!”不识好歹的大尾巴狼!
他轻笑一声,置身事外似地瞧着发怒,瞧得饶有兴致。突然,那笑意却一敛,化了几声低咳,紫线他颈间苍白的皮肤下虚虚一浮,又立刻隐了下去。指尖没来由地一抽,眉头自然而然地聚了一块儿:“……很痛吗?”
“不痛。”他稳了声,指间悠悠然拿着块糕点便要往口中送,仿佛方才只是的幻觉。
翕了翕唇欲言又止,心里头倒是藏了个解毒的法子,不知奏不奏效。
紫微垣时看的医书上多是凌厉骇的疗法,刮骨剜心,只消瞧一眼书页便觉得心口被揪得一阵阵发疼。冥思苦想许久,方自行想了个温和的法子——紫极蛛以灵力为食,那岂不是只需把全身灵力打入聚灵珠中,让那血蛛无物可食,自行消亡,几日后再重新恢复灵力即可?
理论上可行的法子未必真的可行,那抽空灵力的几日又极其危险,若是血蛛未能消亡,便等同于以**凡胎受那噬心之痛。如非走投无路,万万不值得一试。昨夜得知紫极咒已与心室不过毫厘之差,才铁了心涉险一回。
嗫嚅着将这法子说与他听,末了又补上一句:“聚灵珠是紫微垣的镇殿之宝,爹爹平素不舍得动用。好银翘当年偷了去,如今却是凤凰那里。好歹也算是这东西的半个主,他总不至于不肯交还给罢?”幸好这个想法萌生伊始,便留了心眼,故意把凤凰的身份爹爹那头瞒了过去,这才没让聚灵珠落回爹爹手里。
可凤凰……已有一整日没有露过脸了。唔,只听说姑娘家被轻薄了投湖上吊的,没听过哪家少年郎被勾引了还会羞愤欲死的呀?
“半天不见影,就是琢磨这个?”
哑着嗓“嗯”了声,午时同尘月置了一回气,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便权当如此罢。
白慕甚淡然道:“可惜净炎巴不得死,恐怕不会答应。”
许久不提倒是忘了,那只缺心眼的凤凰不知怎的,只对杀了白慕这一桩事甚执迷不悔。
气愤道:“那珠子是银翘用半条命换来的,他拿手里也不觉得亏心。”他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不想要的美恩也被半逼着消受了,自己倒是独善其身。如此风调雨顺,哪里来的那么大脾气?
“那就等他醒来再议罢。”白慕默了默。
诧异道:“醒来?!”
待听完一通稀里糊涂的解释,总算明白过来两个道理。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终究靠不住。二,魅术这东西,它不一定会成功,且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这两个道理归结到尘月与凤凰身上便是——原来尘月当时一时气愤,用出了魅术这等极端的手段投怀送抱,可惜对方是个顽固不化的凤凰,这种大好的机缘下竟然没有顺手推舟地从了尘月,反而动了真格,用本命真火把自己烧清醒。
于是乎,尘月没有得逞,凤凰也没得什么好下场。本命真火损耗过重,让他生生陷入了昏迷。原本一场绮丽艳戏被搅和成了一场斗法,可叹,可叹。
难怪尘月如此心伤。换哪个姑娘不顾矜持投怀送抱结果遭遇抵死反抗,都很难接受得了。
眼中亮了亮:“所以说,少泽他的绿帽没戴成?”
白慕冷冷瞥来一眼:“很关心?”
唔,他最近对少泽的敏感度似乎有些高?
使坏的冲动油然而生,伸手他快要冻成冰块的脸上捏了一把:“少泽是的好友,关心他有什么不对?”
收回手的动作做了一半,忽然被牢牢抓了回去。眼睁睁瞧着自己逃逸未遂的右手并着无辜的左手一同被他攥手心,来不及挣扎,身子已顺着一股力道往前一引,整个像一张毯子般盖他身前。温热的吐息撩面上,酥麻又熬:“是该给立立规矩了。”
停转的大脑被肩上一记吃痛猛然惊醒,锁骨处受了不轻不重的一咬,微微地泛疼。一声惊呼还未出口,那痛处却忽然化开柔和的温热感,像是跌进了一片软绵的云里,熨帖着极轻的一丝痛楚。他总是以生冷的气息傍身,唇线凉薄,却不想,也有这般滚烫的时候。

☆、第四十章

“痛……”含含糊糊揉出一声。
他滚烫的唇沿着锁骨缓缓上移,颈侧落下个缠绵如蛛丝的吻,细细密密地一丝一丝向上缠绕摩挲,撩起陌生的酥/痒,教不敢动弹。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颈上传来的温热徐徐渗透入血液,血管里绽开朵朵繁密的曼陀罗花,浓烈的朱红色翻涌滚烫,灼热的气息升腾,灵台便有些不清明。
氤氲间,殿外隐约递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一顿,传出一声轻呼。
意识被蓦地惊了回来。动弹不得,只能微微侧过脸,正见到书墨呆立门口,因疾走而有些呼吸急促,一手挡眼前,两指辟了一条缝出来:“……什么都没看见!”
待意识到方才书墨见着的是怎一般暧昧的场景时,两颊顿时如有火烧,急着便要抽身离开。白慕却不紧不缓地继续着动作,一直蜿蜒到耳际,耳垂上轻咬一口才作罢。他缓缓抬起头,淡淡瞥了眼书墨:“什么事?”
书墨的脸上泛着桃粉,煞是好看:“咳,二师兄他房里见着个妖物,此刻已经打起来了!”一双巧手遮面前,开着的指缝恰好能露出她一双躲躲闪闪的眸子,还不如不遮。
太微垣里能有妖物,不是凤凰是谁?恰好双手此刻得了自由,推了推白慕,不知所措:“把凤凰安置扶柳的房里?!”扶柳是阎王府的,凤凰当年火烧阎王殿臭名昭著,不被扶柳当成妖物降了才怪。
白慕却自语一声:“唔,净炎醒了?”
们两个关心的事果然不是同一桩……连忙拉起他往外奔走,路过书墨时投去一眼,她把指缝一闭,嘴里念念有词。欲言又止,脸上的红云不由得又烧了烧,一时语塞,只好揣着颗崩溃的心跺脚出了门。
太微垣常年日光清薄的天际此刻果然染了大片血红,如盛丽云霞缀满苍穹,两个影被敛云霞之中难分难辨。
白慕扣住的手,把正欲腾云的拦了原地:“扶柳自有分寸。”
“都打起来了还讲什么分寸!”
“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冷静。”
回想了半刻他口中“刚刚”是哪个刚刚,想起来时便愈发气愤:“这让怎么冷静!说!怎么跟书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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