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先是一怔,接着收回了目光,同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跟着点了点头。
“是在里面冻的吧?”
田紫荇闻言,肩头一抖,赶紧催着身旁的贤王道:“快叫他们寻着路出来啊!冻坏了可怎办?”
贤王点了点头,接着继续朝着那石洞中喊话。
话说那冰窟里的白风和白雷二人,照着贤王的指挥,果真没用多久就寻到了冰块后的暗道。
白雷一下就乐了,三两把抹着脸上那血糊糊的一片,笑着说道:“走走走,终于重见天日了!”说着,就要俯身往里爬。
白风伸手拦她,沉声道:“那贤王为何突然为我们指了暗道,又有意放我们出去,这当中,恐防有诈。”说罢,他命白雷在后,自己先进了暗道。
…………
这条冰窟通往后院假山的暗道,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
从里面没了动静到现在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吧,可洞口处那双手紧握的早已汗透的田紫荇却觉得好似过了十年那么久。
当她凝目看着那漆黑的石洞口,直到那一团黑色的影子渐渐模糊在视线里,泪水,再次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
那是十五年的等待啊,那是,五千四百多天的期盼啊!
直到,那黑暗的假山中终于浮现了一抹刺目的洁白,风来,撩起那缓缓抬起的散发,白面映阳,薄唇凝光。
那是一张清秀到无法言喻的面庞,不同于田氏一家的温婉,似乎,这孩子,是真的多随了他英俊的父亲一些,多了一丝英气。不,她超越了她的父亲,这样的容颜,当真是‘倾国倾城’‘天下无双’啊!
怎样都好,怎样都好。只要是那孩子,其他的,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的。
山洞里那露出的半张脸渐渐现出了身子,可还不待那一身的洁白立起,田紫荇噙着满眼的泪花倾身奔去。
‘嗵’一下,将‘她’抱了个满怀。
不,确切的说,田紫荇心中也微微惊讶了那么一下,她这一抱,竟没将这孩子的膀子包过来,勉强也只能称得上是半抱。
不不,这些都不是关键。
田紫荇在‘她’的怀里,早已泣不成声,呜呜哝哝间,却是连个她最最熟悉的‘宝宝’二字也唤不清晰。
“呜呜,呜呜呜……宝,宝宝啊……呜,吾啊,是乃……姨,小姨娘呀。呜啊啊啊,姨娘对不几乃哇啊啊啊啊!”
“这,这……”被他楞‘缚’住的人欲言,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言,抬头看着眼前还有几张熟悉的脸庞,于是赶紧诧异的目光看了过去。
白辰光顾着惊讶了,居然失了神儿,倒是那一旁的白雨还算冷静些,一手拉过白辰,几步上前,正要开口解释:“田姑……”
就在这时,就在这混乱不已的场面还未来得及缓和时……山洞里,晃晃悠悠的又露出了一张脸来。
那时白辰正被白雨拉到了洞口,顺势低头那么一扫,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哎呀尼玛?!妖怪啊啊啊啊————!”
众人随目看去,这才见,那假山的洞口处探出的一颗脑袋:蓬乱的头发,满脸黑红的鲜血,鼻子口上还结着两团黑色的老渣渣,嘴唇上浓厚的黑血干的崩了皮儿,看着好似裂开的嘴一般,额头上是汗还是血也分不出了,全是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红印子,总之,那场景……
根本就是老妖洞里爬出来的一只千年血魔哇——!
别说是上了年纪见过大场面的白辰贤王了,近处那田紫荇更是被吓得跳了下脚。
正当白辰一手抄起脚底的破鞋准备一鞋底呼过去的时候,突然,那个骇人的‘血魔’瞪着一双怒目就开口了……
“老爹——!!!妖尼玛怪啊——!瞪大你那狗眼看清楚哇啊啊啊啊——————!”
“…………”
“…………”
“…………”
“…………”
“…………”(呃,这些人,自行入号吧。)
“啪!”一声脆响,白辰手中拿着的那只破鞋,随着他眼中无法抑制的一滴热泪……
双双落地。
许多年后了,某个人在回忆这段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那天有个泪了的,有个笑了的,有个想死的,有个抽了的,有个不在状态的,我嘛?哦,我是先哭,后吓,最后……晕了的!’
你猜猜,这位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是两章合一了,本来甜蜜蜜是一章,小姨见面是一章的,合并了。明儿还更!!!前段时间对不住大家哇!要骂的娃子们,容我说一句,阁子现在是毕业,考试,工作一把抓,真真是hold不住啊!%>_<%
俺收到负分了。。分了。。。了。。。。
原来。。。是这种感受。。。感受。。。受哇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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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里墙外,父子情深
朝廷有个变态的官医曾经做过这么个无聊的调查。经调查的数据显示,撞墙的死亡率是五成,上吊的死亡率是七成,即便是这世上最毒的鹤顶红,其服用后的死亡率也是九成九,总而言之,想死也未必是件容易事。
在田紫荇昏迷后的第三个时辰里,白辰把她所在的厢房里但凡是能看得见的利器,什么剪子刀子坠子钩子,甚至连一根绣花针都没敢留下。
说实话,白辰原本是想再塞块布头在田紫荇嘴里的,目的是要防止她咬舌自尽。
只不过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还是被在场的白雨一行人给拦下来了。
白辰苍白的老脸上缀满了点点汗珠,手脚哆嗦个不停。似又猛地记起一事,于是赶紧回头探去,接着,目光就停在了那不远处的白雷的身上。
无论多少次回眸,但见白雷那一副模样,白辰都会觉得一口腥甜的血涌到了嗓子口,嘴一张,就要吐他个半盆啊。
“尼玛——!还不赶紧把脸洗了去?”
白雷用指甲抠了抠脸上的血渣渣,撅着嘴,嘟嘟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也没个人给咱说说这是咋回事儿……弄,弄俺丈二和尚的。”
白辰顿时翻了个白眼。
说啥,能说啥?!说床上躺的这姑娘是你小姨?说你这失散多年的小姨头次见,就是被你活活吓晕的?说你亲爹娘有找落了,说你其实是……
“尼玛——!!天雷滚滚哇!”想着想着,白辰忍不住的爆了一头的青筋,激动的直想掀桌。
“好啦,臭……狗儿爹,至于么?”白雷掏了掏被震的耳朵,撇着嘴,袖子一甩,转身便向门外走。边走,口中还在咕哝,“不就点血么,当初,不晓得谁说……男子汉就是要流血流汗的才有味道?啧啧啧……转脸就不认了。”
将走到门口时,白雷猛又回了下头,垂目和那门旁的大师兄悄悄地道了句:“那啥,师兄,俺去洗,洗把脸啊……”
白风微点了点头,脸上,从始至终都无显露过一丝的嫌弃。甚至,看着白雷背影的那目光,居然,好似,还有……那么点儿不舍?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屋子的人,出了个昏迷不了解状况的,老老少少,人人都在心里替白风这大好青年捏了把汗啊!
此情此景,此等反应,这白风,怎‘处变不惊’二字可喻啊?!
直到白雷那摇摇摆摆的身子消失在门外,白辰这才红着眼眶,颤抖着两片薄唇,对身旁的白雨颤颤道:
“二,二丫……你,你说,我,我会不会被杀头?”别说人家老爹是暴君还是昏君了,给自己闺女整成这样,便是百年难遇的贤君,恐怕,也会暴走的吧?
白雨只是淡淡的回看着他,转目,又凝视了会儿床上面色惨白且昏迷中的田紫荇,眸光微暗,却是未吐一字。
从一开始就围在床边的除了白辰白雨,还有贤王府内的男女老少三人,思绫在来时已听宁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她心中,对于白辰的担心自然是占据了最大的成分。可贤王那个嘴毒的,却就没那么安分了,抿着一抹邪笑,对着白辰道:
“杀头?呵……要是能赐你个此等痛快的,那还真算你赚到了。”
话至此,不止白辰,一旁除了宁斯在外的几个人,面上都是一黑。
思绫眼中的焦急当是最盛,暗自寻思了一阵,终忍不住的问了句:“白辰,她,她若是个女子,这么些年来,为何你一直未说明,一直……都将她当做儿子来养呢?”
思绫这话一出,似乎变成了一个话题的开端,紧接着就听那一旁的贤王说道:“是啊,你混就混了吧!你就没想过你这么随性,不负责任的折腾一番,将来人家亲生的父母若来寻了,你要如何赔给人家个闺女啊?”
宁斯起初一直未开口,众人说到了这里,倒是连他也按耐不住了。缓缓,才开口道:“从我初识白雷到现在,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似乎,连他自己也对自己的女儿身,模棱两可,拿不定主意似的。你一直这样骗她,一骗又是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将来……她,或许会恨你吗?”
字字如枪,句句如剑。
白辰平日里总是一副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此时此刻,即便自恋、自私、自傲如他,面对着病榻上那一脸苍白,似乎还在噩梦中挣扎的田紫荇,一时间,却也真的说不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