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师祖派我来叫你的,师父也在呢,总之你就快随我一起去戒院见他们吧!”
“戒院?”单薄瘦弱的身子一颤,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倒,短短两字却如刻在心头一般,又疼又怕。
完了完了,白雷此时已是额汗涔涔,心如擂鼓:
好家伙!戒院?说白了就是崇华派专门用来公开审理和管教弟子的戒律门院,说黑了,那就是将人像猪一样脱毛、扒皮、拆骨、分筋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黑屋。从来都是听说,没想到自己这不起眼的小角色也有踏入戒院圣地的一天呀!
白雷登时想起一幕幕往事,那时他还在戒院门前做扫差,一大清早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弟子直挺挺地走进去,他脚下两块青石板还没扫完,人就被拖死猪般的扔出来了,口中还痴傻般地念念有词。那场景,啧啧啧……
转念一想:莫不是,咱干得那点儿丑事,已经被上面知道了?
白雷突感腹中心肝儿,一阵乱颤。
“师兄,你怎么了?”小师弟赶紧上前搀扶住脸无血色的白雷。
白雷扶额片刻,肩头一震,低头间双手敷眼,揉出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眨巴两下,可怜巴巴地问道:“小师弟啊?咱能不能不去,咱今儿这猪杀不了,崇华派上上下下就没肉吃了!兄弟们没肉吃,哪有力气练功,没有力气练功,崇华派如何发扬光大、扬名立万、万古流芳……”
“哎哎哎,师兄,你先听我说!”小师弟一巴掌就糊上了那口水四溅地一张嘴,心中长叹一气:三师兄这张奔流嘴,崇华上下知名,开了栓就把不住了,不把死得说话决不罢休,来之前师祖也有交代,切莫给他脱逃的机会。小师弟早是有备而来,于是又道:“崇华派没肉吃的后果我不知道,太师祖若在半柱香之后还看不到你,他老人家可是说了,‘生要见人,死就拖尸’。”
‘吸——!’白雷深吸一气,正感听君一席犹如醍醐灌顶,醒得那叫一个透彻。“这死老头!年纪大了耐性也不是一般差,真是,你说都让了位了,一把年纪的,窝在山上浇浇狗,溜溜花不是挺好的嘛?竟瞎折腾!好,去就去!不过你等咱回屋去取样东西。”说罢,一溜烟冲进身后那茅屋中,只听里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一脸灰尘的白雷惨淡的脸上似已增添了几分精神,手怀袖内。
“赶紧走吧!”白雷一副大义凛然状。
“哦,好……”
白雷和师弟一路狂奔,这一路上白雷倒也没闲下,脚下轻功飞纵,双手却是又整发冠,又抖袍子。嘿,被他这一理,那原本灰土土地一席长袍竟渐露出原本的白色面貌,只可惜他这一路行来,动静着实不小……
“咳、咳咳!”
“咳咳,九师兄,这山林间怎会突然刮来一阵黄土?好生奇怪,莫不是妖物吧?”
“咳咳,呛死我了,要真是有妖,倒也不稀奇……”
“师兄,何意?”
“咳这一股子刺鼻的猪圈味儿,不是个猪妖是什么?!”
“师兄高见……”
…… ……
烟尘滚滚终有歇停处,白雷收气正冠,待人来到戒院门前时已是一身无暇白衣,迎风凛凛。
就连同他一路行来的小师弟再看他时也是禁不住地一惊,心中叹道:要不说人家是师父入室的五大弟子之一呢,江湖上谁人不知:只有历代掌门的入室弟子才有资格以白为姓氏,这不起眼的一个‘白’,却是多少崇华第子梦寐难求哇!所以说,脸前这个师兄虽是个养猪的,但是,终是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过人之处啊!
想及此,小师弟眼中的崇敬之色顿时又重了几分。接着他又领着白雷一路石阶直上,很快到达了戒院的正厅门外,就在他正欲进厅通报之时,白雷却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并严肃着一张脸示意他噤声。
小师弟微楞,向厅里看看了,却也只得从命。
白雷机灵地一个提气,轻步上前,一探,二闻,三忱。
一探:探到那正厅内已跪了一二三,三名弟子:二师姐——白雨(掌门入室弟子之一)、六师弟——漠河、七师弟——漠岩。话说这现任掌门白闻律一共就五个入室弟子,除了常年闭关的大师兄,前阵子奉命下山的四师弟、五师弟,现在在门下的,也只有师姐白雨和白雷这俩了。好巧不巧,跪在那厅中的老六老七又是和白雷平日里玩得最近的一双。远观这三人虽身体完好却面无血色,保不准已受了内伤、经脉尽断之类的。总之目测结果:堂下之人应该是都招了。
二闻:嗯,堂内阴风阵阵,一股子寒意不言已现,分别再瞅瞅正堂上左边的师父、右边的师祖,那铁青的脸色,不用说,更是一屋子火药味儿。气味呈现:不妙的状况。
三忱:跑?不可行!还有什么职业能比在江湖第一大派里做屠户更安全、稳定、有前途!打死不认?咱才十五岁,媳妇没娶,娃娃没抱,不划算!装疯卖傻?十几年的作案经验了,何时成功过了?
啧啧啧……好吧!白雷心中主意已定,向一旁的小师弟点了点头,小师弟果然进屋去通报了掌门,接着,白雷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物,向鼻子前凑了凑,擂鼓一般心跳顿时缓下不少。此物不是旁的,正是他刚刚在屋内翻箱倒柜寻找的东西。
白雷唇角一勾:白白嫩嫩,却不可小看,此物乃居家吵嘴,旅行遇歹,夫妻不和,出门避祸,千人首选万人认证,正是红皮白瓤水灵灵大洋葱一颗。
呃好吧,白雷勾起的唇角一抖,软瘫了下去。洋葱前些天在逼迫朱青青招供的时候已经用完了,连青葱也都j□j那货的鼻孔里去了。再低头看看手里握着的大白蒜一头,没办法,效果应该差不多,先凑合着用吧。
正当白雷思索的空挡,只听屋内一阵音波内功携声而来:“白雷——!还不速速进来来来来来~~~~~~~~~(无限循环)!”
如此深厚内功者,除师祖白洛英外绝不做第二人想。
白雷登时一个激灵,手中的蒜头被掰成了两半,随手抡起一半带着皮就丢入了口中,一口含住,抬脚冲进了屋内。
‘咯咚’一声,一双小细腿儿沉沉跪在了厅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正文开始了。你说啥?男主太挫?哦,不不不,误会大了。这位挫呼呼的,明显是只‘女猪’啊!
啥?你问男主在哪儿?嗯,这个嘛……(远目)
咳咳,阁子保证,男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千蒜万蒜,不如天算(下)
“弟子在!”颤抖的声音从深埋的面间传出。
此时的白雷,正是一副五体投地的姿势紧靠在二师姐和六师弟之间,没错,因为他在门下里恰好排行老三。
“白雷啊!你可算来了,怎么?又是哪只花猪要生崽子还是白猪要坐月子啊?”几月未见,白雷只觉这师祖的声音更加雄厚了,一波接着一波,颤完了他的心接着就颤胆儿。
“弟子不敢。”口中含着半头蒜,含糊不清的,话也不敢多说。
“你还有个不敢?你做的好事儿,你师兄弟们都已经招了,现在倒是轮到你自己来说说了。”
白雷闻言,微微偷望上一目:抬头出,正是崇华派前任掌门白洛英年,年近九十,白发雪须,声音却是雄浑有力,愣是将几个英气十足的年少弟子压得头都不敢抬起半分。没办法,白雷这些年来向来以小鬼自居,而这师祖爷爷,就是他心目中的钟馗大神啊!
白雷在紧张有余却也不忘观察形势,侧头先看了左边的二师姐白雨一眼,只见她双眉如剑,愠怒垂眉,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白雷忍不住又是一阵暗自点头:不愧是崇华派风靡万千第一美少女,好事做尽,坏事无关。看样她是平安过关,万事大吉了。于是侧头再看看右手边的六师弟和在隔壁的七师弟,却见他二人额上汗水涔涔,面色惨白,肩头微颤,神情动作几乎一致。
白雷随即摇头:看样子这祸是摊在我们弟兄仨身上了。
白雷这厢心中的疑惑刚解了一半,又听得前厅沉稳缓慢地声音又道:“白雷,六月初十,你可去过虹玉楼?”崇华派现任掌门白闻律如是说道。白掌门此时的声音与口气如往常一般轻柔,只是他这句话出口,不但未让白雷的担忧变小,反而,致使他当机立断……
“师、师父,师祖,徒儿知错!”语毕,一个奋力,将齿间的几颗嫩白咬碎,深埋舌下,心中已然开始盘算:
他爹爹的,这次真要完蛋了!
为啥不是上月偷小猪崽卖给下路村庄那遭事,要不然,十日前虐猪致死那遭也行,再不然,上上月偷了村里母鸡做肚包鸡吃那回拿出来说也行啊!
怎地偏偏就是五日前哥几个逛窑子那遭?
完了完了,那回是老六被二师姐拒绝了咱为了安慰他才提议的,得!这下主谋的罪名是洗不掉了。
惨了惨了,虹玉楼里的尚游、巧风、白实三大美女可都是咱点名叫的,得!这下主犯的罪也要担着了。
死了死了,老六老七这两个不地道的,居然把喝高的咱扔楼子里自己跑了,貌似在那里过夜的只有咱一个人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