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就躺在她的身边,同样的月光,照亮了他们二人,而且,彼此间咫尺之遥。
往事种种,依如昨昔,历历在目。
白风的脸上,是淡淡的笑。
他想起了白天时,白辰鼓着气对他说过的话。‘既然心结都解开了,昨晚的话,就再对她说一次吧!那是你欠她的’。
白风缓缓侧过脸,凝着白雷,看了许久。
“雷子……”
两人间静了半夜了,忽地听到师兄唤自己,白雷一个激动腾地就坐了起来,扑闪着大眼应道:“嗯嗯!师兄,怎么了?”
白风也缓缓坐起了身来,以他的高度脸正对上了白雷头上的发髻,那里,正插着白风送给她的那支摔断了的发簪,这么久了,她却是宁用线缠起来,也不愿换。
白风浅浅叹出一口气,直对着白雷的眸子,轻轻的说道:
“雷子,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白雷原本扬起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了,不只是脸,甚至是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白风只是耐心的,很耐心的等着,也不知那夜风又刮过了几巡,白雷终于回了魂,却只回了一句话:
“成、成亲?是,是我娶你,还是你娶我呢?”
这话一出,白风许久的等待,悬起的一颗心,瞬间就被一个释怀的笑所代替了。
他脸上没有一点的怒意甚至是愁色,只是默默的拉起了白雷的一只手,缓缓,又躺了回去。
景色依旧,月光,星空,万年如一日。白风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先这样吧,现在……就这样,就够了。”
说罢,久久再无片语。
又是长久的静默,白风也不知那样凝着星空看了多久,只是感觉到手中传来的一丝轻微的抖动,这才转脸看去了身旁的那人。
白风一惊,猛地起了身。
这一看才知,雷子竟是一脸的泪,当然,还有他泪水的好伴侣——‘鼻涕兄’。除了一脸的鼻涕眼泪,还有白雷那一下下抽动的肩膀,身前的垂发全被泪水湿尽了。
白风被她这突然的情绪波动有些弄昏了头,心中却也吃痛,赶紧扶着她的肩膀问道:“好,好生生的,你怎哭了?”
白雷只顾留着泪,听到了师兄的问询竟是哭的更凶了,二话不说张嘴就是一嗓子狼嚎。“哇啊啊啊啊————————!”
白风被她吓得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着脸,却又不知是哪里错了更不知该如何劝慰。
“可是我刚刚的话吓着你了?对,对不起……”
白雷一听,哭声又盛,那架势,正是惊天动地、惊心动魄啊!
白雷就是以这架势又哭了好一阵子,终于,在悲痛万分的神情中,哀怨的说出了一句……
“你丫,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这一天云里雾里的,丫丫的,果然啊!果真是个梦啊。”
白风一听,愣了下神,接着……便深深的笑了。
“你,你这个雷子,真是……”白风又气又笑,又恨又怜,又无奈,又是割舍不掉的爱恋。
他轻轻的伸出手,揽过了白雷瘦弱颤抖的小身子,紧紧拥在了胸前。只是片刻的温存,却是他用尽一生都不想放开的留恋。
就在拥入师兄怀中的那一瞬间,白雷刚刚见小的泪闸犹如崩塌一般,再次泪如瀑下,当鼻涕和眼泪一同涌入白雷口中的时候,就着那苦劲儿,白雷在绝望中下了一个结论:
“尼玛……还是个春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特辑】(上)
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一年就这一日,天上人间的月都是又大又圆;就这一日,全国人民都沉浸在阖家团圆的欢喜中。忙农活的放下锄头,经商的早早闭了门,城楼上张灯结彩。天色刚暗下,街道上已是灯火通明。
因为今日是十五,是‘月到中秋分外明’的中秋佳节。
在这一天,宫外的玄武大道上,三步一灯,五步一彩,人们肩蹭着肩,肘碰着肘,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如果说宫外的繁华是民众之乐,那么皇宫内的庆典则可说成是最极端的奢华了。
白雷的记忆中,江南梅镇上的中秋灯会已经是他见过的场面最浩大,节目最精彩的节日庆典了。可是,要是拿来和眼下皇宫里的中秋庆典一比,那才真真的小巫见大巫了。
皇城的宫门外塔起了灯楼,守城的御林军排列两旁,楼外另有七八株灯树分立,彩灯满缀,将皇宫衬托的即威严又气派。宫巷的主道上长灯延伸二十里,灯光不绝。
皇城内大殿前的广场正中,搭了一座灯塔。白天望去的时候还是一座耸入云天、玲珑剔透、万紫千红的彩塔,到了夜晚它便成了一座光芒万丈的灯柱。关于这皇宫中的‘灯塔’,书中早有诗云:‘拔地烧空空炬长,烛龙桂影照穹苍,七层火树云生暖,九曲神珠夜吐光。’
直到见了这神奇的玩意儿,白雷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村里出来的’什么叫‘大世面’。
白雷一双震惊的眸子凝着那灯塔看了好久,半张的嘴轻轻一抖,说道:
“造这么个玩意儿……歹多少银子啊?”
站在白雷身旁的白雾和白晴还有白雨虽也为这奢华的灯塔惊艳了一把,心中却不似白雷那般的财迷,三人齐目看来,投了个白眼给他。
“就是啊……这,这么个楼,丫丫的,全是钱堆起来的呀!”
“嗯嗯,全是一串子一串子的铜板,不,全是银子堆起来的啊……”白雷满眼‘银光’盯着那灯塔,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两只手却是忙不迭的擦着口水
师姐弟们三人,再次齐齐的叹了口气出来。
“哎,老爹,瞧这五光十色的,你说……这灯塔里,会不会,会不会……住着个神仙啊!”白雷扑闪着眼睛,迷茫的眸色中渐渐现出一抹白影,似实似虚。
白辰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能蹦出些钱来最好啦……”
两人正凝着那灯塔看的认真,谁料,那灯塔底座的一个未亮灯的角落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呀!”白雷吓得,赶紧向后一跳,躲到了白辰的身后。白辰直瞅着那儿,倒也不怕,只微微蹙眉说道:“不会真蹦出个大仙儿来吧?”
不止是近处的白雷、白辰,离得稍微远一些的白雨三人也靠近了些许,正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从那乌黑的旮旯里终于露出了个人影。
还未见他身形,便先看到了‘他’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眸子,水汪汪亮铮铮的,粉颊嫩的要流出水来一样,那嫩劲儿真跟白晴小子有一拼了。再说说他的衣着,既不是宫里贵人们的银衣,也不是宫女内侍身上的打扮,粗布单衣,上面还蹭着些土灰,怎看都是民间穷人家的孩子。
直到他从黑角落里走到了有光的地方,白雷才看清,这小家伙居然比自己还要娇小上一圈,瞧他的模样和身段,估计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
白雷扑闪了几下眸子,盯着他看了个仔细,心中不知怎的,竟无端端的就对着陌生的孩子起了一丝好感。
“这娃娃的眼睛……跟雷子你好像啊。”白辰目测半天,终下了这么个结论。
白雷这才又多看了那小孩的眼睛几眼,果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这好感,竟是为这?
“小娃娃,你是谁啊?”白雷伸着头,柔声问道。
“我叫玉柱,马玉柱!”那小孩面对一群陌生人的提问,却是丝毫没有怯懦,朗声回答道。
白雷一乐,越看这小孩越顺眼,甚至都还没摸清人家的底细,就三两步走去了他面前,挥着手笑道:“你好,小玉柱,你是打哪儿来的?做啥的?咋从这灯塔里钻出来了啊?”
小玉柱回头看了看身后那高大的灯塔,接着垂下了脸,怯声回道:“俺,俺是墙角一个小洞偷溜进来的,俺想爬上这灯塔摘那上头最亮的……那个好像月亮一样明的灯,可是,灯塔里面都是些树枝,挡的严实,俺、俺上不去……”
众人听了这小孩的说辞,都是一惊。原来这小娃娃真是宫外的,胆子还真不小,大过节的竟趁乱溜进宫来了。
白辰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悄悄向后挪了挪身子,凑到白雨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哎,你说……这娃娃是男还是女啊?”
白雨寒眸一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师叔在意的事,还真偏啊。依他身形来看,是个女娃,只是穿了男装。”
白辰一副果不出所料的表情阴阴的笑了一下。回道:“不,我说是个男娃……”
白雨淡目看着那正与白雷攀谈着的马玉柱,柳眉一皱,回了他一句:“那又如何?”
“不如何啊,那我们就打个赌呗。”
“赌什么?”白雨好奇。
“嘿嘿……”白辰这才现出了原形,蓄谋已久的计划终于瞅到了机会。于是他尽力抑制住自己此时脸上的兴奋之情,装作镇定的说道:“咳咳,昨儿收到师父来信,开篇骂了我整整十四纸啊,最后就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是不是与你,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