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却是扭着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
“娘娘……”她有些犹疑地开了口,“妹妹有些不明白,依您的条件,您为何不选择您的十二阿哥,反而是……?”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若是阳光里飘扬的尘埃。
那拉正颇有意趣地观察着一朵白云,看它是如何从一只白虎慢慢化作了一座冰雪皑皑的山峰,闻言,不甚在意地侧了侧头,不答反问:
“你认为呢?”
纯贵妃看着这个一举一动都带着仙气的皇后娘娘,好似有些明白了——吾之珠宝,彼之顽石。皇后娘娘已经是神仙了,定是看不上了这俗世皇位的。
白云悠悠,碧空如洗。有一只老鹰高鸣了一声,带着一只小鹰从天空翱翔而去。
那拉看着看着,便出了神。
“身为母亲,当为孩子计深远。这皇位,是天底下最不自由的囚笼,本宫舍不得让小十二变得和他一样。”
原来,是这样么?
纯贵妃怔怔的,有些痴了。
“抓住了抓住了!”
远远地,四格格的欢呼传来,纯贵妃忍不住扭头张望了一下,意识到不妥,回头想要道一声失礼,却不见了座上的人。
那拉本没想那么快就走。只是她忽然感应到,赵福儿状态不太对。
绝望,愤恨,疯狂……灵魂□!
出大事了。
来不及给纯贵妃道别,那拉快速一翻手,拿出一张隐身符贴上,御剑瞬间便到了赵家,出现在赵福儿身边。
“救命啊!妖怪!”
那拉见到赵福儿拖着一个破烂的木头身子,毫无章法地左突右撞,死命追着一个女人不放,只听见尖叫声连连和不断撞倒障碍物的砰砰声。
本是可爱“小丫头”的木偶,现在已经支离破碎,半截“胳膊”和半条“腿”都没有了。赵福儿行动缓慢得很,却狠戾无比。
她的衣衫也烂成条,稀稀拉拉挂在木头架子上,露出了里头黑乎乎的魂木。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好些人,也不知是昏倒了还是死掉了,有那半死不活地□着的,眼里也满是惊惧。
“妖……妖怪啊!”
“福儿,住手!”
赵福儿灵魂咆哮着,魂气翻滚,犹如成魔。她并没有停下来。
那拉赶紧打出定身术和清心诀,这走火入魔可不得了。
“皇后娘娘?”
半晌,赵福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委屈万分:“娘娘,求您给福儿做主吧,我额娘……我额娘被害死啦……呜呜呜……”
“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听说我死了,就把我额娘推到荷花池子里面……淹死了!生生淹死了!”
“他们?他们是谁?”那拉怒发冲冠。
“是赵巧儿!是她把我额娘推下去的,还有那几个姨娘,她们也逃不了干系!还……还有我阿玛,他答应了好好照顾额娘的,却任凭她们折磨死了她……呜呜……”
“真是该死!”
那拉瞬间红了眼睛,她最恨这种男人,“福儿,本宫帮你杀了他们可好?”
“不,娘娘,杀掉他们太便宜了,福儿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对,让他们生不如死……”
繁华喧闹的天桥下,多几个乞丐实在是太正常了,只不过这几个乞丐都断手断脚、眼瞎口哑,满脸青紫。
周围的人心中惧怕,不得不从旁边经过时,都小心翼翼,努力离得远远的,生怕这种明显的报复行为牵扯到自己身上。
“妈呀,太吓人啦。听说,包衣赵家遇了鬼,家主和几个姨娘都被鬼给吃啦!”
茶馆里,这个八卦像是一颗小石头掉进深湖,溅起了几滴水花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只有一个年轻的道士眉头深深皱起。这京城,一定有修仙者。
他追查了好久了,可是每次才刚感应到一点气息,却总是很快就没有了,掐指推算,也是一无所获。
肯定是高人,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换一个风格,唉,有难度~-~
太后痊愈二三事
“翠珠,扶哀家起来,哀家想坐会儿。”
太后这天欣喜万分地发现,在她怀着无限期许,每天坚持抹百灵膏之后,脖子以下的部分终于又有了知觉。
真是神药,她想。
可是,她猛地抓住了翠珠的衣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百灵膏还有多少?”
翠珠脸上一僵,“回太后,还有半瓶。”
“只有半瓶了么?”
太后心里有些焦急,她能有知觉,完全是这百灵膏的功劳,可是可是这病还没有好全,灵药就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翠珠也面露担忧之色,她担心这事很久了。
这段时间乘着给太后抹药,她偷偷抹了些在自己脸上,她不由地摸了摸脸颊,细致光滑的触感可是以前比不上的。
太后没有百灵膏,以后她用啥啊?
这个担忧很快就解了。
翠珠听说皇上张了皇榜寻百灵膏,便早早上了心,时时关注着消息。
她面带喜色地,一边给太后净面,一边将刚刚才得到的消息透露给太后,“太后娘娘,皇上不是张了皇榜全天下寻灵药呢?刚才皇上身边的小魏子传来,说是得了有十来瓶呢。”
翠珠接着给她擦洗起了身子。
她也希望太后能早点好起来。自从钮祜禄氏瘫痪了,就不方便在浴桶里面洗浴,每天都得靠她和翠缕轮流着用热帕子给她擦洗净身,早点好了她们好早点解脱。
“嗯……十来瓶……应该能让哀家彻底恢复了吧……”
钮祜禄氏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这是她近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这灵药必须拿到手。
“你去养心殿,哀家久不见皇帝,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是。”
“顺便透露给皇帝,哀家用了百灵膏,已经能够坐起来了,要不小心透露出去,知道吗?”
“是,太后,奴婢明白。”
翠珠把手里的热帕子扔给小宫女,便积极万分地往养心殿去了。
少时,她便回来了,只是面上隐隐带着苦色。
“什么!你说皇上把所得的百灵膏全给了那个佳贵人?”
太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皇帝对她向来孝顺,前不久还在说,她是大清最尊贵的女人,她掉落的头发也是珍贵的,需专门铸造一座金塔来储藏。平日里,遇到有什么好物事,规矩上也是她先挑然后才会轮到后宫诸人。
没想到,没想到,这次这万分珍贵的百灵膏,却绕过了她这个“最尊贵的女人”,直接赏给了一个低贱的宫嫔!
岂有此理!
她又惊又怒,“皇上真是糊涂,他难道不知道哀家正需要这灵药吗?”
她隐隐有些不安,难道真是因为上次反对遣散嬷嬷,对哀家生了嫌隙不成?
她有些心寒,这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就是不贴心。她想,也许,她应该找一个孙子养在跟前了?应该选哪个阿哥比较好呢?
“禀太后,皇上来了。”
太后钮祜禄氏面色有些惨淡,“请皇上进来吧。”
她看了翠珠一眼,翠珠很有默契地上前,小心地将她半个身子扶起来,靠在床头。
乾隆走到近前,似乎是想起自己很久未来给自家额娘请过安,面上有些讪讪的。
“皇额娘,儿子听说您能坐起来啦,特来看看您,您近来可好?。”
“哀家好得很,不牢皇帝费心。哼,皇上你日理万机,哀家请安这等‘小事’哪里能和家国天下比呀?哀家可没那么大的脸面!”
太后半眼也不看乾隆,鼻子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讽刺开了。
乾隆哪里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生气,只得解释起来,“皇额娘,都是儿子思虑不周,不知道皇额娘也需要这百灵膏,儿子实在是无颜,还请皇额娘宽恕则个。”
“那你这是把百灵膏给哀家带来了?”
太后斜瞅着他,心里有着淡淡的希望。
“那倒是没有,”乾隆有些语塞,“毕竟百灵膏朕已经赏赐给了佳贵人,儿子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怎好收回赏赐?”
看太后立马冷下来的脸,乾隆赶紧补充道,“不过,皇额娘您放心,儿子已经找到了炼制百灵膏的人,只需再等几日,便会有第一批御用百灵膏便可以制作成功,还请皇额娘稍稍等待。”
“哦?真的?皇帝你可不能骗额娘,额娘可就指着这神药恢复呢。”
“这哪能啊?这事是弘昼去办的,额娘你要是信不过儿子,不妨叫弘昼来问问。”乾隆无奈,皇额娘居然不信任他了。
“那倒是不用。”
太后适可而止,不能太扫了皇帝的面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这百灵膏是神药,皇帝可要重视起来才是,药方一定要掌握了。”
“皇额娘放心。”
乾隆看到太后又和他亲近了起来,这才舒了一口气,便捡着一些平日里新鲜的事情说给钮祜禄氏听。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炼制百灵膏的人,“说起来,这人还真藏得严实,居然不识好歹地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