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看不来窦柠,让他住到我这儿。你既然不让阿柠修炼,就不该让他和那个叫阿光的男娃一块儿顽。”
“蓝儿啊,阿婆想法子送你出去,再替你找一户好人家,你可愿意?”
窦蓝手上动作不停,就任由老太妃叨叨地念着。等老人家念完了,她抬头对老太妃甜甜一笑:“阿婆疼我,叫阿柠那小子知道了,怕是又要嫉妒了!”
老太妃皱着眉盯了窦蓝半晌,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抿嘴不再言说。
窦蓝揣着从老太妃那儿要来的四个香囊回到了道心院。才拐个弯儿,就见杨氏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模样。
“蓝儿。”杨氏急急迎了上来,“方才有个叫夏至的洒扫姑子来过。她瞧了一番,说咱们的田地里被洒了毒!”
☆、【九】洗洗刷刷
【九】
不等窦蓝想出个究竟,她的后颈便是一热。
这是孔雀在叫她。
窦蓝在心中狠狠将孔雀那一头银色的发全数拔光了,却也只好摸了摸发烫的脖子根,转身朝严宁庵的东南角走去:“这几日,杨姨先带着阿光和阿柠去饭堂罢。至于阿光的事儿,我会再想办法。”
严宁庵中,除了一干子大小妖怪,也就只有老太妃和杨氏晓得窦蓝在修炼。比起有天罡命格护体、百邪不侵的老太妃,杨氏对于窦蓝那个神秘的师父,自然更多了一份畏惧。她反而催促起窦蓝来:“这里交给我罢,你快些去。”
严宁庵的东南角一片荒芜。透过层层叠叠的草木,可以依稀看见几座破败,甚至是倾倒的亭台楼阁。传言这里闹鬼,即便山头遇上难得的日头高照,此处也是一片阴森。
窦蓝先是往饭堂的方向走着,见周围没有人影儿,便顺手掐了个隐息诀,大踏步拐到了坑坑洼洼、长满了青苔的石板路上。
没走几步,便有一根巨大的石柱横亘在前方。它应当曾经被人精心雕琢过,可经过了重重年岁,那些精致和奢侈早就荒芜成了深深浅浅的苔,阴阴凉凉地蔓延着。
一般人走到这儿就会停下了。窦蓝亦然,她驻了足——朝某个歪斜的、作吼叫状的首脑用力踢了踢。
眼前的空气如同水波般向四周震荡开来!窦蓝老练地静候着,待一切平息后,纵身跳过了那足有一人高的横柱。
展现在窦蓝眼前的,已不再是破败荒芜、甚至有些鬼气森森的庭院,而是一个雕梁画柱、极尽奢侈的——
青楼。
窦蓝连个白眼都不屑翻,木着一张脸不能再淡定地从一群酥胸半露的舞姬中穿过。那些曼妙起舞的姬妾们仿佛也没有瞧见窦蓝似的,依旧莲步生花地跳着。
大妖怪斜斜地靠在一个硕大的秋千椅上,食指晃晃悠悠地勾着一只曲颈的湛蓝色酒壶,不时眯起眼仰起脖子豪饮一口,酒液不讲究地顺着他线条忒漂亮的下巴划过鼓动的喉结,散了一院子的醇香。
若是谁以这幅模样出现在窦家,一定要被爹爹斥一句“没正行”。但是真好看……窦蓝心里冒出了些奇异的嫉妒泡泡。
“乖徒儿来了。”孔雀随意扒拉了一把头发,将那看着很精贵的小酒壶顺手往旁边一丢。
那小酒壶落地的瞬间,院子里突然一阵风刮过,所有的舞姬均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张张人形的黄纸,软塌塌地落在了地上。
“来,帮为师擦背。”将披在肩上的绒袍子一脱,孔雀只着一件开襟的单衣,在这刚下过一场雪的年关时分,光着脚施施然地率先走进了屋内。
“师父。”窦蓝忍不住开口,“您叫我来就是为了擦背?我方才正在忙些重要的事儿——”
“怎么,”孔雀皱眉,“你竟觉得给我擦背这事儿不够重要?”
“……”窦蓝有心无力百口莫辩。
孔雀意见十分大地瞧了窦蓝一会儿,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才不情不愿地抛给窦蓝一颗约有汤圆一般大的珠子:“戴上它,以后便可以同我传音了。我倒想听听你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窦蓝接着看了看,这颗珠子似蓝似绿,颜色浓得下一刻就能滴出来,却有隐隐有些通透的模样。其上瞄着一只细长的眼,弯弯地贯通了整个珠子。
不是凡品。
窦蓝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快感。她将那珠子收了起来,开开心心地跑去池子边把那些纯金的笼头一个个地拧开。
水汽蒸腾,有股隐香在浴池中散开。
窦蓝将一头漂亮的青丝全数扎进了头巾里,清清爽爽地露着额头和耳朵,一边扎起袖子吭哧吭哧地给大妖怪刷背。
其实平心而论窦蓝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活儿。大妖怪的背很好看,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可是“擦背”作为一个活计,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报酬,和它能够带来的成就感。
显然,窦蓝给师父大人刷背,通常是不会有一个铜板儿的报酬的。她也不能从中得到任何的成就感——师父大人这种将臭美作为毕生追求的大妖怪,其背必然和画出来的一样,上面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儿污垢。
简单说来,窦蓝就是在白刷。
孔雀就是喜欢这一下一下的触感,和按摩似的,叫人浑身舒坦。于是,每逢孔雀泡澡之日就是窦蓝刷背之时。
窦蓝站在齐腰深的池子里,手臂已经酸了,池子里带着点儿不知名香味的热气更是熏得她有些困乏。
她一下子没支住,手里的布在大力之下滑进了水底,她的手则直接撑到了那对被结实肌理包裹着的蝴蝶骨上,整个人也往前踉跄了一步。
“呃——”莫名地,窦蓝觉得有点儿脸热。
“瞧你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孔雀懒懒地回头,撑着下巴斜睨她:“你们人类不是总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么?”
窦蓝那点儿奇怪的感觉顷刻就散了——孔雀话里哪里是夹枪带棍那么简单,分明就是麻麻立着一排大刺儿狼牙,每每和他交谈,她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儿来。
“诺,”孔雀接着道,“我也算是你的亲长了。怎么喊你来给亲长搓个背,你都这么不乐意?”
“要这个要那个,还想找借口推脱。”孔雀掰着长长的手指细数窦蓝罪状,“好不容易来了吧,手里没力道,精神面貌也不好。这下子,呵,竟然把布都给扔水里去了!”
孔雀转过身来,抱着双臂,一副“你快道歉”的模样。
窦蓝被这一番劈头盖脸的指责弄得头都大了两圈:“我,我只是手滑——”
“若是你那娘亲喊你来刷背,你还手滑不手滑?”孔雀锲而不舍。
我哪知道我会不会手滑!莫非我还能控制我的手要滑不滑!窦蓝悲愤地弯腰将那泡胀了的软布捞起来,低头:“我错了。师父还请转身,让徒儿接着给您刷背。”
孔雀满意地转过身去了。
经此一役,窦蓝倒是当真更用心了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己的爹娘既然都不在了,无人可以侍奉,这个师父又是尽职尽责地在教导自己,便待他更加好一些吧。
若是娘亲来喊她擦背——窦蓝这么想着,觉得心中软了许多,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加麻利了。
当然,等窦蓝悟透“女徒弟于情于理都不该给男师父刷背,更不该把男师父当成母亲一样刷背”这条世间公理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
当孔雀脸上终于出现甚爽甚舒服的表情后,窦蓝的手筋已然开始抽抽了。她瞧着自家师父的脸色挺亮,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师父,我有两件事儿相求。”
三年来,在修行上,一直便是孔雀教什么,窦蓝就学什么。她懂得不耻下问,却也绝不会把所有的疑难全挂在孔雀的裤腰带上,让她这似乎门面挺大的师父来出主意。因此,窦蓝主动开口相求的次数竟然能用一只手数完。
孔雀闻言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窦蓝道:“其一,师父可知哪儿能弄来些子田?叶子最佳,根茎也可。”
孔雀似笑非笑:“若是为了你隔壁那个小瓜娃子,就不必再说下去了。你明白我的规矩,我从不插手庵中的事物。当初,那个女人带着她家的小怪物要进庵,明知他可能一夜之间血洗严宁庵,我也没拦着;现今,我自然也不会出手相助。”
窦蓝心里也早早料到这个结局,也没有多失望:“其二,我常闻到这浴池中有一股隐香,不知师父可否为徒儿解惑?”
窦蓝五行本就偏阴,自从身子里留了一半鸦血,修炼之间更是偶尔有气血阻碍之象。而她每每来行着搓背之事时,闻了那香,却能明显察觉到筋络气血的舒活,而且并无矫枉过正、头晕发热的现象,想来,这香是个好物。
加之,根据她的直觉,这香定然不是凡品。若是能够参透一二,她在制香一路上肯定能有大进境。
孔雀闻言,先是有些意外的样子,随即便兴味地眯起眼,眼神儿飘忽地将窦蓝定定地瞧了一会儿,直看得她有些背后发凉。
“……好闻么?”半晌,就在窦蓝忍不住想要说上一句“徒儿大逆不道还请师父息怒”时,孔雀突然颠颠地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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