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
窦蓝被转了过来,抬头便是一片妖异的蓝:“这个,唔,绿簪子和小将军的故事,你约莫能讲得更加好听些,嗯?”
☆、【七】冲突再起
【七】
“恭贺师父进阶。”窦蓝就像完全没有听见孔雀的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窦蓝早早便知,她的妖怪师父,孔雀,之前恐怕是干尽了祸国殃民的事儿,被一些厉害极了的角色联手封在了严宁庵中。不知多少年岁过去,封印略有松动,但孔雀也是虚弱得狠了,他虽然能够在严宁庵中行走自如,可却从来不能踏出严宁庵一步。
如今他能够出来了,合该好好恭喜一番。
“同喜。”孔雀笑得甚是和煦,一手将窦蓝的发拢到耳后,“若是能再听个有趣的故事,那便是大圆满了。”
窦蓝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简略地将整件事儿说了。
“……我觉得这是个不坏的机会。”她加了一句,“我不能只待在严宁庵中,然后等着凶手来敲我的门——”
“我曾反复对你许诺,百年之后,时期到时,我必然助你大仇得报。”孔雀缓缓站直了身体,“你……不信我?”
“……”
自然是……不信的。
没有完善的策划,没有细致的分析,单单丢给她一句“百年之后大仇得报”,又如何叫她相信!
这可不是丢了只荷包的小事儿。这是家仇。
窦蓝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却突觉手中一空。
“所以小将军赠了你一根簪子作为……那些消息的随礼?”孔雀挑着眉,手中正把玩着那根绿玉簪子!
窦蓝没说话。她摸不清她这妖怪师父心思,只能警惕地盯着那根似乎随时会被折断的绿玉簪子。
“呵。”
良久,孔雀上前两步,将那簪子随意塞到窦蓝手中:“真是让人不快的表情。”
“明天给你几柱香,你尽可随意将这块缀着石头的破银块供起来。”孔雀看着她,眼中有着一贯的高傲和淡淡的疏离,“别忘了你的承诺。”
“……从不敢忘。”
天上会掉雨,会掉拳头大的冰块,甚至会掉下来一个看起来霸气侧漏的妖怪师父,却独独不会掉馅饼。窦蓝早已深谙此道,于是当三年前她正式行过拜师礼,被孔雀要求立下“在严宁庵中待满一百一十年”的血誓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照做了。
“我不告诉你我需要你在一百一十年后做些什么。”孔雀说,“但只要你足够听话,你一定能在这一百一十年内把那人命债给漂漂亮亮地还回去。”
三年下来,窦蓝依旧完全看不透妖怪的性格。狐姑母女承他照顾数百年,蘑菇们也是得他点化才能够开了灵智,可他们对大妖怪却只是敬畏而毫无亲近之意。孔雀明显是个肆意惯了的,说话天天夹枪带棒不说,还把“喜怒无常”这四个字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所幸窦蓝性子静,会看脸色也能装傻,这三年师徒相处下来,她倒是隐隐成了最能在孔雀面前说上话的人。
但这也只是矮个子中挑高个罢了。比如现在,她就只能站在这儿同眼前这只大妖怪大眼瞪小眼,徒然在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半晌,孔雀终于淡淡地哼了一声,往自个儿的左腕上瞄了一眼,抬步便走。
窦蓝才松一口气,便忽感背后刮过一阵妖风,狐姑的声音急急地由远而近:“小,小豆子,你快回去,九闻那混蛋在厨房把窦柠折腾得快过奈何桥啦!”
又!是!九!闻!!!
窦蓝闻声,甚至来不及跟狐姑说一声谢,便飞也似地朝山顶奔去!
忽然,腰间横来一只雪白的广袖,下一刻,她的身子腾空而起。
“慢死了。”
迎面而来的强风吹不散后背的暖意。
“……谢谢师父。”
————————————————
孔雀没走大门,直接带着窦蓝跃过东墙,将她放在靠近厨房的一处竹林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孔雀从不插手庵内的事儿。无论是人类的,还是妖怪的。
窦蓝甫一落地,便急急朝厨房赶去。远远地她就望见了几个围观的女眷,其中赫然就有看似一脸焦急的康氏母女。
窦蓝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她直奔内厅——那里正源源不断地传出巨大的咳嗽声。
她咬紧了牙关,猛地撩开那道幕帘,冲到那个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脸色青紫就要喘不上来气的身影前。
“窦蓝?!”九闻一如既往地穿着张扬的花裙子,站在洒满了面粉的厨厅中,眼神有些难得的慌张,“我不知道他有喘咳——呃!”
“窦蓝你敢打我?”九闻的脸颊蹭上了一点儿面粉,显得有些狼狈。她很快地爬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盯着窦蓝,嘴角的獠牙若隐若现。
九闻与窦家姐弟的梁子,三年来结得比南域的天沟还深。窦蓝的心胸着实不怎么开阔,窦柠恐怕还比窦蓝更袖珍些。自从窦家姐弟第一天进庵、九闻往窦蓝脑子上狠狠砸了一果子起,双方就从未停止过相互报复。
不幸的是,与狐姑的只长岁数不长本事不同,九闻这只妖怪的进境是极快的。这三年来,窦蓝不知道被九闻揍趴下多少次——当然,窦蓝还击的次数也一点儿不少。
比如现在。
“月圆之日快到了,九闻。你马上就会失去整整一半的力量。”窦蓝仰起下巴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九闻,眼里那份高傲和狠戾与孔雀竟有七八分相像。
“站在这里。”窦蓝挥手,地上便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红线,“否则,我就先打到你站不起身……”
“然后扭断你的脖子。”
九闻的眼睛全然变成了妖异的金色,她的獠牙刺破了嘴唇,让她原本精致的面孔显得愈发凶恶了起来。但是,九闻的的确确站住了,没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窦柠?”窦蓝回身,轻轻扶起在她的药效下渐渐回过气来的弟弟。
窦柠的脸色差极了。他克制不住地微微抖着,但还是给了自家姐姐一个大大地笑脸。
“……没事了。”窦蓝摸摸窦柠的脑袋,将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窦柠的喘息还是有点儿急促。他几乎整个挂在窦蓝身上,在即将迈出大门时,回头,盯着整张脸几乎兽化的九闻。
他有些艰难地摆动手臂,对九闻比了比拇指。
然后,狠狠向下!
☆、【八】药田鬼祟
【八】
热情高涨的围观女眷们看见窦蓝扶着全身白花花脏兮兮的窦柠出来了,都叽叽喳喳地拥了上去。
“多谢,不劳挂念,还请先让让。”窦蓝显然并没有打算变得稍微可亲一点儿。
“什么呀——小妮子气性还真不小。”人群中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却倒也没人真敢上去拦着窦蓝。
窦蓝用了三年时间,完满地将自己在众女眷心中的形象从“没长眼力界的软柿子小孤女”升华成了“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招惹一等暴民”。
即便是现在在道心院大权独揽、如日中天的康氏母女,也不敢当面给窦蓝难堪。
是的,康氏母女。
窦家姐弟甫来严宁庵时,道心院女眷的头头儿是从皇宫中被发配过来的刘氏贵妃。包括康氏母女在内的众女眷对她言听计从,晨起还要恭恭敬敬地去找她问安。
一年前,刘贵妃先是与那被窦蓝撒了一脸毒粉的长孙氏等人起了争端,咒骂厮打声响了整整一晚上,后来狐姑赶到,一人三十板子才让两方稍稍消停了。不想,一月过后,刘贵妃的尸体被人在池塘里头发现,全身都已经泡涨了,而所有的线索,直指长孙氏。
长孙氏自然不认,磕头磕得整块青砖染血,却无一人来帮她说上几句托辞。
狐姑冷冷地站在那儿,听得不耐烦了,便随性一挥手:“既然你没有别的话来洗罪,那便杀人偿命,按照规矩办吧。”
长孙氏第二天就被杖责而死。当天上午,道心院的一众女眷就跟没事人儿似的,纷纷聚在了康氏母女的小院中,开开心心地办了个以“好春”为题的诗会,据说,是康幼心拔了头筹。
这,就是严宁庵。
在窦蓝才认识那一帮子鬼鬼怪怪的时候,她也曾将严宁庵如此壮烈的扑街率算到过他们头上。但久而久之,她发现,除了那只无法无天的九闻,和她那祸国殃民的师父大人,其他的妖魔鬼怪们……不提也罢。
窦柠都会说,若是狐姑没有一点儿小法力和一本规则护体,康氏随时都可以篡了掌院姑子的宝座。
窦蓝深以为然。
严宁庵道心院中的一干老妇少妇,全是在各种深深浅浅的宅斗宫斗中的失败者。但她们显然有不一般的执着的胸怀,坚定奉行“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真理,孜孜不倦地在道心院中开始了她们新的征程。
是的,严宁庵中的那些人命,从古至今,无一例外都是熄灭在她们的同类手中。
自从看透了这一点后,窦蓝更加变本加厉地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只螃蟹。她深深地意识到,想要在严宁庵中护着弟弟存活下来,要么用脑子让人惹不成,要么用拳头让人不敢惹。她开开心心地选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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