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事件的前因后果,素练并没有直观的了解,但以曜魄的能力查了好些时候都没有查到什么线索,约莫是奇怪的,带着这个疑问,素练仰起脸面抬手挽起朔隐的手腕,用力地一握:“朔隐,曜魄那儿是不是有些蹊跷?”
在手指尖触碰到朔隐手腕的肌肤时,她稍微一怔,虽说光是看外观就觉得他表面肌理雪白透彻,白肤里透着点红润,隐约还散着月桂迷迭的香气,大有风情万种的意味。然而七万岁的男人摸起来的手感竟然宛如新生婴儿般嫩滑,怎么说都有点忒那个什么了。
于是素练不自觉地问了个毫无相关的问题:“你都是拿什么保养的?”
“保养?”朔隐偏了偏头,眼睛一眨,表示对素练口里蹦出来的新名词很有兴致,又见素练伸手一指他衣袖下的肌肤,朔隐立刻会意过来,拿手撑着尖尖的下巴,做了一个魅惑的恍然大悟状道:“姑姑,你羡慕不来,天生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丫的,典型的欠抽又卖乖的类型。
素练冲他努努嘴,言归正传:“我们继续。”
朔隐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表达对曜魄是好还是坏的看法,而是很随意地把一个难题抛到了素练面前:“因为阻止不了近来偷窃成风的罪行,姑姑便觉得是曜魄处理不来?”
倘若不是的话,愈演愈烈偷盗紫竹的行为,置长林丘最高女帝的性命安危于不顾,这又怎么解释?
莫非是……曜魄故意让人这么做的?
朔隐幽幽地冷笑起来,凝视她的笑意里参杂着凝重而复杂的情绪:“姑姑,你多虑了。曜魄倘若想杀你,可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将雪白的足踝伸进玄羽战靴,朔隐慢慢地站起身,饶是与素练保持着很近的距离,他站起来的时候,柔软的玄衣便正好滑过素练的容颜:“姑姑近来似乎很喜欢从我这打听旁人的事,但横竖我也不是神通广大之辈,姑姑想要知道的话,直接去问曜魄可要简单多了。”
越过素练的肩膀,朔隐探过身俯下来,伸手穿过她的腰间,从她背后的桌上取了一条玄金腰带系上,十分随性地腰间打了结,垂下眼帘道:“你随我去个地方。”
他俯过身来的时候,素练看见他的眼睫很长,又微微地向上卷起,卷成羽扇一般细密地向四周舒展,在眼睫末梢有一抹浓黑的眼线,眼线比睫毛的颜色更加浓黑,一直延伸到眼角,再微微地拉长向上挑起,所以将他整张脸容刻出妩媚秀丽的感觉。
但无论是眼睫还是眼线,竟都是天生的,绝无半点人为矫揉的修饰。
朔隐举世无双的妖容,虽不是宛如冰雪美玉的气质,但就好像上帝之手雕饰过得绝美容颜,隐隐约约散发着妖邪之气。
朔隐牵过素练的手,两人穿过竹林,并肩走在石子铺的路上。紫竹林里弥漫着奇异的淡香,晚风轻柔地缠绕过手腕,从朔隐握着的臂弯一直延伸到指尖,素练都觉得泛着酥酥软软的微痒。
走到一处僻地,朔隐突然敛了敛细狭的眸,抬手将素练拦下,并顺势将她拉向自己,转身折进了竹林下的阴影里。
在细长的紫竹后轻轻探出身,素练首先看见了月夜下的黑衣人,眼神阴戾,宛如玉面修罗一下冷冷地立着。他手里执着极细极细的剑,反转剑身,随着幽冷的寒光散放,以他为轴心,十米之内的紫竹转瞬便化成了灰烬。
灰烬像细沙一样,簌簌地自天空飘落下来,落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土丘,还有一些细碎随风飘到了素练脚边。
很厉害,很可怕,假如那些不是紫竹,而是人命,后果是什么实在不敢想象。
素练后退了一步,紧张之下正好就踩在了朔隐的靴上,整个人失重一样向他摔了过去。朔隐一开始是仰靠着紫竹,被素练这么无意一撞便恰好弯下腰,将她拥在了怀里:“姑姑,你也太不小心了。”
有些尴尬地将他搀扶的手推开,素练小声询问:“这便是紫竹失窃的原因吧?怎么不去把他抓了?”不过这哪里是失窃,他完全就是冲着毁去姑姑寿命的载体,取她性命来的。
朔隐低笑了一声,凑近的眼波里透着玩味:“你去还是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被网络折腾的死去活来,本来打算今晚把第一卷排版完,现在连能不能发出更新都不晓得,所以今晚先把这章补上啦~
另外,谢谢o(>_<)o君大人投的雷,O(n_n)O
VIP最新章节 33突来之变故
真是个鬼问题。
朔隐撩了撩耳畔的乱发,妖眸迷离地眯起,左手关节灵敏地一转,便将龙渊剑袖入怀中,以防不测。他右手携在素练的肩头,脚下飞快地发力疾行,一转眼两人便离了方才站立的地方几十米远。
顺势将素练按倒在树干上,朔隐偏过头握住素练的下巴,凉薄的勾起唇笑道:“姑姑,你知晓黑羽么?但凡政权掌控的背后,多少有些不堪的黑幕,黑羽的存在便是通过非常手段为主上迅速斩杀异己。”他略微敛了一下细长的眸:“他们的身手十分了得,就算是曜魄祭上全部修为,大约也只能同时应付三个黑羽。”
透过绿影疏斜的叶片间隙,素练瞥见了原先站着的地方竟徒然出现十多名蒙面的黑衣人,他们整齐划一地挥舞着细剑,以剑尖在地面上疾走,画着诡异的五芒星阵法。
这些黑衣人就是黑羽?天君手下从不见天日的隐武者?
看起来这些突然多出来的黑羽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朔隐慢悠地收好龙渊剑,指骨修长地滑过素练的脸面,随即幽幽地笑起来:“姑姑,对付这些人,光是我们硬拼可不行。早些时候我为着提防黑羽,专门训练过一支奇兵,你若是需要,便拿去用。”
他说得极为轻松欢快,就像是她要从他那里借的仅仅是一件廉价的纸张那么无关痛痒。
在天君的眼皮底下,私自养了一班卫队,再凭着自身执掌司狱的特权,将他们分别安□司狱所内,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又可以以备不时可以即刻发兵。
仙界之大,敢这么肆意妄为胡来的人,恐怕也只有朔隐一人。
这个男人,他有着过人的胆识,他的城府深不可测,任何一个有关无关的细节,他都可以敏锐地捕捉,抽丝剥茧地去分析,一条线索接一条线索地去理顺,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布局。
倘若将历史比作一条长河,那么他的手里就好像攥着这条河流的源头,依据手里所掌握的情报,便可以预知这条河流的终将流向哪里。
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训练了一支足以与暗之杀手黑羽相抗衡的军队。
不过。
朔隐缓步往回走着,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注视着素练。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浓,甚至于笑得有些诡异:“不过,我此刻调派不了这支奇兵。姑姑将我与曜魄的职权交换,眼下我可没有调派司狱的权利。姑姑要是不想丢了这条小命,还是去请曜魄来得容易些。”
朔隐他是没有心的,他不会在意什么会分崩离析,谁又会死去,他永远只在意对自己有利益的东西。他不是个良善之人,他的心窍诡计多到数不清,但他不隐藏,不虚伪,他决不会为了什么,便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
他从不隐瞒自己时刻算计着他人,笑容宛如幽冥鬼蜮般阴森,迷人的眼眸仿佛会说话:我就是利用了你,你奈我何?
这样的一个人,真让素练打从骨子里的恨得牙痒痒,但是想到有一天会失去却又莫名地会觉得失落。
倘若我离开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与朔隐在岔道上分开,素练立马转身折去吟闲居,曜魄住的院子里常年都种着白梅,白梅是凌寒吐艳,仙界里却四季如春,所以他借以仙力将整个宅子变得都犹如冰窟一般酷寒。
曜魄表面看起来对谁都是那么温文尔雅,内里其实比谁都要冷酷无情,也只有在这件事上,看起来才像个正常人,有那么点人情味儿,因为据说从前他深爱的那个凡人女子很喜欢梅花。
见屋里燃着通明的烛火,素练不假思索地推门进去,坐下,说明来意。
调派司狱的权力在曜魄手里,黑羽已经在画那个类似于诅咒的五芒星阵,她不保证诅咒什么时候生效,自己又能活多久。
有三点要求,素练伸出三根手指,借兵,快准狠地干掉黑羽,今夜必须执行。
******
一支红梅出墙来。
那一面围墙砌得十分矮小古朴,石块混着红土错落有致地叠着,就好像古老建筑一样散发着悠远时代的气息,在接近地面的墙缝里还生长着不知名的绿色红色植物。
这一带的矮墙是吟闲居的外墙,朔隐左手随意攀在墙上,随着伸手的动作,他玄衣的衣摆在月夜里宛如浓墨一样向上浮动。随手采下那朵探出墙外的梅花,拿在鼻尖吟吟一闻,迎面突然扑来一股更加严寒凛冽的芳香。
大风是从院子另一边吹来的,抖了抖落在衣裳上随风而来的梅瓣,朔隐莫测地抿唇一笑,冷冷地将那朵红梅握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