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素练呆了。
大君一言,岂能再改!当日便宣仙蛾呈上笔墨纸砚,书上大字昭告天下:长林丘素练仙君,乃我儿之妃,他日成帝,是为帝后哉!
一纸婚书定终身。
朔隐邪佞地妄笑起来,举起了酒杯对着众人一饮而尽,便驾着英招离去。
天界第一美男要成为她的夫君?
虽然他的脾性恶劣之至,但不得不说光是他那一副皮相,足以吸引到一群难缠的蜜蜂和蝴蝶。可是姑姑这个色老太婆,把他这朵娇艳的花朵采走了,蜜蜂蝴蝶们会不会紧随其后对她施行报复?
素练浑身打了个冷颤,已经感觉到众女仙对她投来凌迟处死的目光。
小命休矣!
在回长林丘的路上,她极为忐忑地在前面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曜魄却突然伸手将她拦下:“姑姑,有些话我想了很久,要跟你说。”
偏巧走到一处仙池边上,雾气氤氲,素练伸手试了下见水温正正好,抬起头道:“呃,是什么事?”
仙池水奇效诸多,其中最了不起的就是维持童颜不老,既然这么幸运地被她撞见了,素练当即脱了鞋袜将脚浸入池中。
曜魄依着她身旁坐下,柔声说道:“姑姑,你一定要记住我今日对你说的话。”
是什么这么严重?素练皱了皱眉,点头说好。
“姑姑,你要记得无论朔隐对你说什么,都莫要信了他。”他缓缓执起素练的手,眸光温和:“更莫要爱上了他。”
“朔隐是一个极为隐忍的男人,无论将他打击得如何卑微,只要获得力量,他都会一次一次坚忍地重新站起来。为此,他可以不折手段,可以活得犹如蝼蚁,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曜魄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素练:“姑姑可晓得为何朔隐会成为你的男妾?”
素练挑了下眉:“这并非是他自愿的?”
曜魄笑了笑:“无论姑姑看上什么样的男人,元皇大道君都会眼也不眨为姑姑办到,并且准时将他们送到姑姑的床上。”
素练这就不解了:“为何元皇大道君这么宠着姑姑,这简直是溺爱得过分了。”
曜魄敛了敛清澈的眸,缓缓说道:“据说创世纪浩劫中,姑姑拯救天庭,退敌有功,元皇大道君便将姑姑视如己出,姑姑要什么,只要元皇大道君有的,他都给得起。”
素练几近无语地凑到曜魄身前,问道:“那姑姑看上了朔隐,元皇大道君便将他儿子就这么打包到了姑姑的床上?”
曜魄微笑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朔隐是被天君强制掳到长林丘,常年侍奉姑姑,世世不得离开姑姑身边。”沉思了一会,曜魄问道:“姑姑,你可曾见过朔隐用过仙法?”
素练想了想摇头,的确这么久了连训导男神的重任,都是曜魄一力承担,从不见朔隐用过什么法术。
曜魄淡淡地望向天际,轻叹:“朔隐没有仙法。除了凡间修真人士都会的定身、飞天等极其简单的法术,他几欲没有别的仙力。所以,他才会用毒,以求自保。”
“他降生那日妖星横贯,九星一线,妖界飞来的异兽绕了玉京仙府整整飞了九百日,是为最不吉之征兆。但凡仙族要长到一万岁,才可修成人身,而朔隐只不过花了五千年便化为人形,修为精深得令天君都感到畏惧。
太上老君卜了一卦断言,朔隐乃妖孽化身,将来之修为不仅远在天君之上,更有可能超过远古第一战神九天真王。”
天君便联合东西南北四庭仙君,配合五星连珠之阵,以黄龙之血为引,在眉间一点朱砂封去他所有的神力。
天君又恐其虽已无神力,但心智渐长,光是以其才能谋略,便足以威胁到天君,以至天君太子的地位,是故天君将其禁制在长林丘,长期遭受姑姑禁脔,以磨去他的心性傲气。”
曜魄慢慢地掀起眉毛,直视着素练:“可是姑姑,你觉得朔隐的心性真的被磨去了,还是向着更加极端的方向发展了?”
他一直在隐忍着,越是打压他,他越是坚忍。他一直寻着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只要获得凌驾于天君之上的力量,他必定血洗前耻。
素练想了一下,淡淡地问了声:“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曜魄风淡风清地一笑:“我不过想对姑姑说,他这个人是没有心的,这样的人不懂得爱人,你莫要被他骗了,到时难过心死,万劫不复,却没人救得了你啊。”
素练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笑道:“曜魄,你多心了,我怎么会喜欢上那个妖孽呢。”怎么可能!完全就没可能!
素练回到长林丘的第一夜,整座仙邸上下都有这么一个共识——姑姑变了!
那个一夜接连宠幸五男的彪悍女人,从什么时候起连最宠幸的朔隐和曜魄都拒之门外?
从什么时候起,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曜魄服侍的请求,而朔隐不顾后果的硬闯则是被轰赶了出来。
伺候她的侍女遣散了大半,迁怒送与朔隐做实验大半,身边只留下一个小仙娥银心。
元皇大道君一道天旨颁下,封素练为北庭天妃,待朔隐历劫成功,受了帝位,是为帝后。
姑姑自三十三重天回来后,每每与曜魄“人约黄昏后”,这也让男仙们大胆猜测,姑姑近来不再接近男色的举止,其实是爱上了曜魄,而朔隐为了挽回姑姑的欢心,便请求父君赐下天婚。
素练十分舒服地躺在紫竹林的软草地里,一手持着羽毛扇轻轻扇风,一面将这些谣言当着花边新闻听着,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曜魄则立在风中,白衣如雪,衣袂翩飞。他的衣裳极为宽大,独腰间一条雪金缎带显出修长的身段,他随意地捏着仙诀,脚踏七星,昏暗的天空逐一闪过五颜六色的光彩。
夕阳的余晖斜打在他冰雪娇俏的脸容,几缕发丝散在风中,阴影的轮廓将他脸容线条修得更柔和秀丽。他缓慢地走了过来,轻轻一笑:“姑姑,这些仙诀,你可看明白了?”
一个在身体力行地教学,一个懒洋洋地倒头睡觉。
她支起身笑吟吟地吃起一颗葡萄,素雅的脸面看向曜魄,会意地点点头:“唔,算是大概明白了。”
这话确是不假,也许姑姑这千万年的仙身修得修为极是精进,素练稍微瞄了下捏诀的法子,便立刻将融会贯通,纳为己用。
这就好比光是有满金库的珠宝器玉,少了那把开门的钥匙也是无用,而素练袭了姑姑一身修为,只须人稍微点拨,便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这金库的大门。
硕大而明亮的圆月自曜魄背后徐徐升起,清亮的白光如银河之水洒遍了整片紫竹林,真真应了那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素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才明白那男仙们口中盛传的人约黄昏后,便是这么一回事啊,而曜魄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随他们说去罢。”
在素练照吃照睡照修行平凡无奇的日子里,几乎过着猪一般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发现她的身体正一点一滴地朝着横向发展,不由得垮下来脸来悲叹:我靠,神仙原来也有肥胖的烦恼!
于是乎她打算了加长每天修行的时间,于是乎在延长了修行时间后,她还仍觉得不满足,遣走了白泽那威风凛凛的雪白大怪兽,好死不死地决定长跑回去。
也就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素练在大汗淋漓地跑过府院门口时,遇见了那位她平生最讨厌最烦人的劲敌——南庭珀廉仙君元女。
彼时素练被这位珀廉仙君瞪得是进也不是,退也不得。素练重生至洪荒以来,从未见过珀廉仙君,自然搞不清她究竟为何这样瞪她,就愣愣地立在那任她瞪。
珀廉仙君几乎用她那双狐媚水汪的大眼,将素练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地看了个遍,才冷冷而不屑地抛出一句:“你这身材也忒没看头了,该凸的不大,该凹的倒不小。”
“……”素练一脸巴巴地瞅着她,眼泪在胸臆间翻滚了无数回,作为女人,哪有不心酸。
这位狐狸妹子还嫌损得甚是不够,抖了抖婀娜多姿的神躯,拱着她那尖尖的俏脸凑到素练眼下,溜溜地道:“素练仙君,六万年前你将朔隐小心肝从我府里夺走那一刻,我便发誓要抽光你的细皮,喝尽你的精血!”
素练忍不住抖了一抖,心中无不感慨:凭着剥皮喝血这点,你跟那妖孽绝对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的……绝配!
狐狸妹子昂扬起抖擞的胸脯,瞥过她生生的俏脸,咬牙切齿愤恨地道:“朔隐,他明明爱的是我,你凭什么将他据为己有!凭什么令天君下令禁脔在长林丘!凭什么令他以尊贵之躯日夜服侍博你欢心!”
所谓无聊的三流电视剧里,都有这么一个女配,自以为是的恋着男主,并深深以为男主只爱她一人。
而让这位女配化身为咆哮体威震四方的缘由,素练思了一思,大略便是那一纸天诏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