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还小,而且没有经济基础,结婚有意义嘛?”
“小?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嫁你爸,准备生你了。你不愿意结婚,就去读书。我看电视说,现在学外星语很热门。”
提起外星语,贺兰就觉得委屈。正因为时下社会流行学外星语,大部分头脑发热的都削尖脑袋去挤那些外星语学习班,据说请外星文明来客亲身授课。高昂的学费让大多数人却步,但仍然时时刻刻把学外星语挂在嘴边。贺兰对这种行为实在不感兴趣,只埋头工作,然而贺兰的闷不出声却被上司评定为不积极,不与时具进,没进取精神,光荣地被辞退了。接替她的是一个能时不时蹦出两个外星单词的男生。
“妈,学那个没用,现在大部分外星来客都在联合国,平常人能见到几个。等到外星人都在地球大规模出现,都不知道多少年后了。而且,学那个好贵的。一个月,20课时,最便宜的都要10万。”
曾玲皱起眉头,两夫妻各项收入加起来,一个月也就7,8千还是有的,学费不是出不起,咬咬牙,用存款就行了,只是像贺兰说得,学来有什么用啊。
“妈,以后外星语真的普及了,就像现在英语一样,我再去学也不迟。那时候,懂得人多了,学费一定降下来。”
曾玲想想也认同贺兰观点,也就不说学习的事。一家人安安静静吃过饭。曾玲把贺兰推出厨房,“去去,不用你洗碗,”说着,冲房里的贺老爹撇撇嘴,“去瞧瞧你爸,一整晚的心不在焉。”贺兰点头,走过去,抱起抱枕,坐到贺老爹身边,‘爸,那些鸟儿说什么了?‘贺老爹身子一抖,“你,你听到了?”贺兰噗哧一笑,“老爸,你怎么呢?鸟儿哪能说话啊,不过逗逗你吧了。哦,不对,鸟儿会说话,说的是鸟语。”贺老爹神情一松,“世事无绝对啊。”贺兰歪歪脑袋,“爸,说得太深听不懂,还是直白点。爸,你不适合玩深沉哦。”贺老爹笑笑,不答话。贺兰顺着老爹的目光,转向窗台,窗台的鸟儿又多了好几只,有些还是不常来贺家搭食的,贺兰想,难道是鸟儿开庆祝会,还是订婚,结婚会。
第二节
小镇的日子过得悠闲,早起吃过早饭,开店,打扫卫生,喂鸟食喂水,看看书,逗逗小鸟,吃中午饭,晚饭后散散步,一天的时光便溜走了。贺兰担心的事没发生,也没撞见那些亲戚,贺兰暗呼幸运,但也知道家里日子虽好,却不能常住,未来总得考虑。
左思右想得不到结果的贺兰,托着昏涨的脑袋回家,迷迷糊糊爬上床,晚饭也忘吃了。曾玲想喊住贺兰,却发现女儿脸色不对,也任由她回房休息。
第二天,贺兰是在鸟鸣声中醒来,大脑里像有人拿大棍子不停搅拌,一塌糊涂,想理清头绪,却分不清东西。连续几天,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曾玲看见贺兰眼睛下深深的眼圈,想叫女儿去看看医生,或者买点药回来吃。贺老爹拉着曾玲,“看她的样子就是睡不好,估计想东西多了,等想明白自然就好。”
曾玲瞪一眼丈夫,“有你这样当爸的,女儿想不通不去开解一下。”曾玲想,大概女儿还没从被辞退的阴影走出来,但贺兰不像是连小挫折都承受不住的人,难道女儿在工作的地方发生不好的事。女人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一想到女儿可能遭遇的事,曾玲急上火了,想把女儿拉出来问,又说不出口,急得在家里团团转。
贺老爹冷眼旁观,没多说什么,转身入厨房操办一家人的晚饭。贺老爹少下厨房,做些简单的菜还是没问题。当贺老爹拿出三碗番茄鸡蛋面时,曾玲才醒悟自己误了做饭时间,看看老公在餐桌上放了两碗,一碗拿进贺兰房间,连忙说,“轻点声,要是睡着了,别吵醒她。”
贺老爹点点头,推门进入,随手又关上房门。房内贺兰抱着枕头靠上窗台,听见开门声,微微转头,“爸,我睡不着,头疼。”
“嗯,总有这段过程。”贺老爹轻声说,把碗塞女儿手上,“吃点东西,别让你妈担心。”
贺兰侧过头,看着贺老爹,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里,好像有根棍子在搅动,越来越快,我控制不住,好像好像有什么,有什么要飞出来。那种感觉,我竟然不害怕,爸,我睡不着不是害怕担心,而是等待,在等待什么的发生。爸,我是不是好奇怪?”
摸摸贺兰的头顶,贺老爹眼里暗了几分,“忍一忍,很快过去的。是有事要发生了,贺家每一代都会有的,别怕。”
贺兰像是听懂了,又像是听不懂,转身背着贺老爹,“爸,外面来了好多小鸟,麻雀,画眉,鹦鹉,你看,竟然还有喜鹊。爸,它们都在这里,呵呵,它们好像认识我呢。看,那只麻雀,每次都是它,爸,你还说我胡说,但我就知道是它。”伸手搭上窗台,麻雀不怕生,直接跳上贺兰手指,昂着头,吱吱喳喳。
“嗯。”贺老爹轻声应着,像承认,又像掩饰,推推那碗番茄鸡蛋面,“老爹我难得下厨房一次,给点面子,都吃了。不准浪费。”
当脑中的疼痛达到至极,神经变得麻木,疼感反而不强烈,隐约间感到有股丝线似拉拨什么,脱茧而出,有什么不一样了。
清晨的阳光暖暖洒在窗前,两只麻雀肩膀靠着肩膀,冲床上的贺兰探头探脑。
“小灰,我们说话会不会吵醒她啊。可怜的娃儿,整整折磨了五天啊。”
小灰看白痴似地看了傍边的麻雀一眼,“你不说话就不会吵醒他,小笨。”
小笨跳起来,蹦蹦跳跳的,两只翅膀捂着小嘴,看看贺兰,又看看小灰,小眼睛里满满想要说话的欲望。
小灰扬扬翅膀,扫过小笨脑袋,“傻瓜,想说就说,她已经醒了。”
“什么,醒了?我看看。”小笨拉长脖子,眼珠咕噜咕噜地转,果然,见贺兰的眼皮一动一动的,嘴唇抿得紧紧。“小灰,她是不是已经听到我们说话啊。”
“小笨,你还真鸟如其名。”小灰一脸恨铁不成钢。“喂,床上那个,醒了就起来,小心她进来打屁股啊。”
贺兰闷哼一声,把脑袋埋进被窝。窗台上的小灰没放过贺兰,竖起耳朵听听,小眼睛朝房门张望,确认没敌情,方才扑棱着翅膀,率领小笨飞上床。
“喂喂,我是小笨,他是小灰。我们的名字是你家的男人起的哦,就是那个老老的男人。我们今年两岁了。”
“喂喂,我们在和你说话,你这个人,没礼貌。”小灰用小嘴咬被角,边咬边跳脚。
“小灰,也许她害羞了。”
“什么,害羞?”小灰停下口,歪歪脑袋,“不会啊,大白年年往她头上掉金块,没见她害羞啊。”
躲被窝的贺兰暗呼一声不妙,暗道,这两麻雀真多事。
“哼,我看她分明不敢见人。”小灰小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不敢见人?你这只小麻雀有什么值得我不好意思见的。贺兰恨恨地想。小腹处有道火烧啊烧。想是如此,做的动作刚好相反,脑袋埋得更深了。
小笨摇摇头,“小灰,她不会不敢见我们啊。”
“小笨啊,我们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可是和贺家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咳咳......”小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清清嗓子,“他们约定,麻雀一族自愿成为贺家的信使。贺家每代鸟语者都能自由和鸟类沟通,其中自然包括我们麻雀一族。因为约定的关系,鸟类者和麻雀一族关系最亲密。据说曾经有鸟语者因为意外,导致无法和鸟类自由沟通,但我们麻雀一族是例外的,我们能听到鸟语者的心声。不用嘴巴就能表达。”
“啊?那她不是哑巴了?”小笨呆呆地盯着被堆里的突起,“但是她有嘴巴啊。”
小灰翅膀扇一下小笨的脑袋,“笨,心声不用说出来的。”
“但她为什么不说啊?”
“谁知道她是不是有病?他们人类好像称为隐疾。对,就是隐疾。”
火气轰一下蔓延,死麻雀,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贺兰感到小腹处的越烧越热,顺着四肢,齐聚心口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快。贺兰又急又惊,你快停下啊,跳这么快想死啊。
“吱吱,”麻雀小灰吱吱笑,“心脏不跳,你才想死呢。”
贺兰先吓一跳,猛地掀开被子,手指指向小灰,“你,你,你......”
“小笨,她比你还笨哦。”小灰翅膀轻轻一扫,擦过贺兰的手指,转身不理她。
贺兰惨叫一声,倒头埋入被窝,丢脸丢到姥姥家了,闷闷地说,“你们走,你们走,让我冷静一下。”
‘好心没好报,亏我小灰浪费口水帮你呢。得了好处便赶鸟走。小笨,走,去贺家小店找点水喝,渴死我了。”
第三节
等两只吱吱喳喳的麻雀从窗台飞走,贺兰方从被窝探出头,长呼一口气,抓抓已乱成鸡窝的头发,理理最近的事。老爸是个明白人,从开始就没流露出担心,大概发生的事是他预计当中。老妈是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连老爸是鸟语者的事也不知,看来以后自己的事也不能轻易告诉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