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陪着笑脸,“就是旅行,出去走走长见识。”
“记得回家,无论去到哪里都给家里报个平安。”曾玲不放心叮嘱,女儿虽然大了,但在母亲眼中永远是小孩,需要母亲担忧的孩子。
“嗯嗯。”
“也不知道你这个女儿在想什么,无缘无故养了四只鸟,又突然说要旅行。唉。说走就走。”
贺老爹一把搂过曾玲,“女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你别管太多。”
“我倒是想管,她乐意给我管吗?”
贺老爹笑嘻嘻夺过贺兰的背包,“别往里塞了,缺东西让她自己在外面买。”把背包塞贺兰手里,“走走,太阳要下山了。”
曾玲急了,要推开贺老爹“大白天的,急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和女儿多说几句。”
“女儿回来了,你再和她说个够。”边说边给贺兰递眼色。
贺兰背好包,“妈,爸,我走了。”说完,转身往街口跑去,不能再待了,曾玲的眼眶都红了。
跑了好一段路,还隐约听见曾玲喊,“照顾好自己......”
直至跑到看不见爸妈,贺兰方才回头,大白,喜鹊和乌鸦紧紧跟在身后,举起手挥挥:妈,别担心;爸,照顾好妈。
第六节
麻雀,喜鹊和乌鸦一路南飞,但贺兰不能飞,只有步行。一人三鸟商量后决定,由熟悉城镇的大白先圈定地点,贺兰找计程车,搭车到约定地点。
一行一路往南,避开繁华的都市,喧闹的旅游点,行走于乡间小镇。刚开始几站,贺兰担心自己一个单身女子上路,走的又是偏僻小镇,万一当地治安不好,要出点事,自己一个女孩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但大白拍胸口保证,走过的小镇都是自己的地盘,年年来回,和当地的鸟类熟得很,而且自己每每打前站,前面的小镇有什么突发案件,一定能提前打听知道。用大白的话来说,贺兰那是瞎操心。
如是者走过几个小镇,一路上平安无事,贺兰渐渐放心,不着调的大白显然安排得不错,换做人类,大白可算是不错的策划者。贺兰暗暗对自己说,自己对大白是不是太先入为主?这种对鸟的歧视可要不得。
放松心情的贺兰,渐渐开始欣赏天地间独有的风光。
远方是绿油油的山坡;近一点是成片成片的农田,农田间几个模样可爱的稻草人随微风轻轻摆动;再近一点,道路两旁,不知名的野花张扬地宣示艳丽和生机。
每到晚上,贺兰总会打开房间的窗户,在窗台上撒一把鸟食,方闭目练功。如丝线般的气流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凝练,渐渐发展成一股,细心感受下,隐约可见5条丝线般的气流紧密交缠。
贺兰心中一动,倘若自己把五股细线分开:气随心转,原本交缠一起的一股线,慢慢分拆成五股。贺兰顿感身体深处传来阵阵喜悦,心中若有所悟,但未等贺兰细想,5道细线如同5名调皮的小孩,循原来游走的路径欢快奔跑。不稍片刻,差异立刻出来,有走慢了,又有走快了,有走着走着却又交缠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贺兰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窗台上,往日夜里聚集搭膳的鸟群,今夜不见踪影。大白孤独站在窗台,小眼睛里蒙上一层阴霾。
完全沉浸在调控体内气流中,贺兰浑然不觉身旁异常。贺兰暗暗告诫自己,不慌,不慌:走慢的,控制继续循原路前进;走快的,拉扯、放缓速度或停留原地等候;纠缠一起的,重新细细分开。
不知为何,贺兰心底涌出各般滋味:急躁,不甘,平静,慵懒,埋怨,痴缠。本不应混合的情绪却一一呈现,交织。
丝线一次分开,复一次次缠绕,一次次控制速度,又一次次失控。失败与成功交织下,5名调皮的小孩终于乖乖走回原来的轨道,顺从地,慢慢游走全身。繁复的心情也回归平静。
长嘘一口气,贺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下午。贺兰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连续练了将近二十小时,摸摸小肚子,还好,关键时刻没跳出来闹脾气。
“吱吱,不错。”
抬头发现大白一脸严肃看着自己,喜鹊和乌鸦像两守卫般站在大白左右,小眼睛里充满羡慕,贺兰心里忐忑,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贺家就是天才辈出。”大白语气中的沧桑像极垂暮的老人。
这话说得贺兰心里安定了,砸下来的天才招牌疼得贺兰乐开花,笑眯眯摸摸大白的小脑袋,“大白,你才多大啊。别像小老头似的说话。”说着,拿过一袋鸟食撒向窗台。
“小女娃的,懂什么,想当年啊......”
贺兰身体一抖,这种语气,这种开头......连忙捧上满满一把鸟食,打断大白的忆苦思甜,“尝尝这个,觉得不好吃,我再给你买小米。”语气中竟不知觉带上讨好。
大白撇了贺兰一眼,背过身子,脸向窗外,潇洒地挥挥翅膀。
贺兰也不介意,把鸟食送给喜鹊和乌鸦。只是,贺兰忽略大白背过身时,小眼睛里闪过的水光,忽略了大白的想当年。
第二天,喜鹊突然催促贺兰赶紧走,并且坚决要求取代大白,负责打前站。乌鸦站在一旁慌张张地张望。大白没坚持,喜鹊赶紧拉上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贺兰想想,不放心,伸手招来一只搭膳的八哥。
八哥吱吱喳喳,倒豆子般把乌鸦那点破事都倒出来。乌鸦安份了好些日子,又充分发挥它乌鸦嘴的能力,路过人家鸟笼时嚷死一只家族背景极深的八哥幼子。八哥父母在召集同族追击出逃的喜鹊乌鸦夫妻。边说,八哥还叹息,自己地位不够高,否则怎能错过这次八哥和乌鸦喜鹊大战。
难怪两只鸟嚷嚷着要走,想想喜鹊的机灵,带乌鸦安全离开应该不成问题,贺兰不担心,找来大白,准备搭计程车往下一个小镇。
大白不干了,“我一只鸟在天上飞,你忍心吗?忍心吗?”
贺兰身体抖了抖,一路上安份稳重的大白居然又回复原样。贺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大白幽怨的语气勾引出来。“大白,前段时间都是你一只鸟在飞啊。”
“就因为我一直一只鸟飞,就要注定孤独吗?”大白翘起翅膀,看那模样放佛想学兰花指,那双小眼睛还蒙上一层水汽。
“那你,你想怎办。”搞不明白大白抽了哪门的疯,贺兰赶紧把问题抛回给它。
“我,我,我就一个要求,小要求。我,我要跟你一起啊。”大白扭扭捏捏提出自己的小要求,一只小翅膀半捂着脸,一只小翅膀直直指向贺兰。
知道大白不着调,却不知这毛病还会突发性严重。“你,你要跟我一起,”贺兰点点鼻子,“你飞?我走路?还是我飞?你走路?”坏了,贺兰发现自己都不正常了。
“哎呦,虽然想,但不能累着你啊,我会心疼。”大白边说边做西子捧心状。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贺兰决定不再和大白纠缠。
“你搭车,搭一半路,然后走一半路。”
这样简单?贺兰有点不敢相信。但大白说出来,贺兰立即同意,省得这只鸟又玩其他花样。
找来计程车,立即动身前往下一个南方小镇。出镇路上,天空呼啦啦飞过一大群八哥,吱吱喳喳的鸣叫声引来路人的围观,纷纷称奇。
第七节
搭乘计程车到达z镇外,贺兰和停在肩膀上的大白慢慢走向订好的宾馆。一路走来,迎着清新凉爽的空气,耳边听着鸟儿们的八卦,好不轻松。
“喂,我听说镇东头那对麻雀夫妻跑去度蜜月了。真过分啊,结婚居然不请吃饭。”
“偷偷摸摸地不见光,谁知道是不是,哎呦,羞死鸟了。”一只八哥边笑边捂脸。
“啧啧,真落伍,你以为还是老黄历,这年头结婚不请客是惯例,我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亲戚,都是旅游结婚的。人家可以大城市里的虎皮鹦鹉,见多识广。”
“哼哼,城市的鹦鹉好厉害吗?还不如我们在这么小镇活得自在。哼,说穿了,城市的鹦鹉不就是一个卖弄羽毛的。”八哥不乐意了,反唇相讥。
“哎呦,你八哥就不是个卖嘴皮子的。”
一言不合,两只鸟开始干架了,你给我一爪子,我给你一嘴。
旁边的鸟吱吱喳喳的嚷开了,“右边!”“左边,打左边。”真真的唯恐不乱。
往前走一段,又听见停在树枝上的两只胖乎乎的麻雀吱吱喳喳咬耳朵。
“你看看,那只,哎呦,那边那只,城里来的麻雀就是娇贵,都停主人肩膀上了。”
“就是就是,哪像我们,一天飞上几个回来可是轻松得很。”
“丢咱们麻雀的脸”
“你有没听说,我们还像多了一个新主人呢。”
“你家那王老头又添丁了,哇,都五十多了,还添丁,厉害啊。那小孩闹不闹啊?”
“和你说正经的。不是王老头家添丁,是我们的上面,那些鸟多世众的大家族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个女娃,还大约讲了样貌。我那远房侄女这两天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