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伸腰腿，“老啰老啰，见三个人，说三次话，就犯困，人老了，不管用了。”一边说，一边脚步轻快往内室走去。
冰殿外，苏吉愤愤不平，“你为波卡斯求情了？那家伙分明算计你。”
夏普波澜不惊的看一眼苏吉，“你还不如依纳看得清楚。”
苏吉脸一红，“克目长老的事是我欠缺考虑，但他当着大家的脸羞辱你……”
“够了！”
苏吉一滞，看见夏普不赞同的表情，没敢接着往下说，结巴了一会儿，才问，“波卡斯的事就这样算了？”
“波卡斯的确是百年前最有希望接近祖地的人。如果他成功，我愿意顺从于他。”夏普顿了顿脚步，坚定看向前方。“祖地，所有域多人的梦想。他成全了我们的梦想，我们也必将成全他的梦想。”
“如果他回不了呢？”苏吉在夏普身后亦步亦趋，咕噜小声问。
“……回不来，他就必须洗清他犯下的恶行。”
达克和贺兰并肩走在通道上，达克一边摇头，一边劝说贺兰，“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只要我联合思目族，把圣兽选择继任者的事公布出来，域多人只能尊你以长老。等你你稳稳压住域多人后，再找他们算总账。”
“思目族会不会同意还是另外一说，再说，我离开斯特斯就要去火星基地，之后，恐怕就回卡诗雅，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来斯特斯也是未知之数，要一个域多长老的虚衔又有何用。”
“你自己做决定。”达克惋惜，摆摆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让他求仁得仁。”
“随便你。你身上这套连体衣最好换一套。域多祖地在深海之下，水压，水温不是普通连体衣能承受的。深海之下，能生存下来的鱼类，都有特别之处。还有，他们破釜沉舟，为了活下来，必然处处设下陷阱，你万事小心。”
“谢谢，我会小心准备。”
达克看见守在通道尽头的潘立和他手上牵着的白璧，“既然你不会让他回来，那么最好想想你回来之后，这里的局面怎么结束。”
“能怎么结束？自然是我离开。”贺兰轻松一笑。
“带上他走？”达克指指白璧。
“嗯。”白璧允许潘立照顾它，出乎所有人意料。卡蓝想伸手摸摸白璧，都被毫不犹豫甩一爪子。就连未冒犯过它的容克多，白璧也不理不睬。
达克知道后，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安之若素。老人敏锐察觉白璧面对贺兰欢喜的眼神，在碰上潘立，总是闪过一丝的犹豫，而潘立牵住白璧的时候，贺兰必然在白璧的视线范围内。
“你难道带上这个小家伙潜入深海。”达克说笑的口吻带上两分看好戏的意味。
贺兰苦恼扭头，看一眼白璧，见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盯住自己看。“这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啊。不过总有办法解决。”
第四十七节 重返祖地
冰雪平原上，潘立和白璧大眼瞪小眼，“哼。和你计较，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不是贺兰一定要求，小子，你得跟我乖乖下海和海鱼玩。”
白璧挥挥爪子，呜啊呜啊，嚎叫两声，毫不示弱。
潘立转身，盘腿坐在海边，望着平静的海面，心里忐忑，就算一再承诺不愿离开，但最后时刻，依旧被留在岸上，潘立恨自己能力不足，如果强点，再强一点……
白璧呼呼，吐出几口白气，挪动小短腿，学着潘立盘腿坐下，但小短腿曲起来，就怎么又无法互相勾起，白璧摆弄了几次，两条小短腿就是无法“打结”。白璧气鼓鼓偷眼潘立，就是不甘心，继续摆弄自己两条短腿。
深海之下，贺兰戴上头盔，向旁边的卡蓝和容克多打了个手势。随波卡斯带领族人跃入海水，贺兰三人也跳入海水。
穿梭船平台渐游渐远，三人依靠镶嵌在头盔明珠发出光芒，勉强辨别对方位置。
卡蓝比划了一个小心的手势，当先靠近黑暗的比索深渊。比索深渊由两侧高高耸立的海底山峰组成，山峰间一道约莫两人并排宽度的裂缝。
比索深渊形成于千年之前，地壳运动，导致海底地形变化，山峰耸立，深渊形成。海水经过深渊上方，被两侧山峰阻挡，形成两个大型漩涡。进入深渊，必须小心避开漩涡，从深渊正上方进入。
百千年未曾踏足此地，域多人依靠祖辈口口相传关于祖鲨的故事。流传下来的只有三个形容词。嗜黑，植肉两食，体型庞大。贺兰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波卡斯域多人天性帮助他能在海水中自由活动，但深海的高压和低温，令毫无防护设备的波卡斯处于不利位置。
贺兰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只要守在比索深渊，断绝波卡斯等人回来的希望。承受不住水压和低温的域多人，将自然消失在幽暗的深海中。
属于卡蓝的亮光渐渐远离，依据下水前三人的约定，比索深渊长达千米，而每人看守的区域大概四百米左右，在深渊上方，依赖精神力的作用，监视深渊里生物的一举一动。发现企图逃离的域多人，击杀之。
贺兰向容克多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容克多绕着贺兰所处海域转了一圈，才转走游走。远处最好一处光亮彻底消失。
贺兰关闭头盔上的亮点。四周陷入黑暗寂静当中，手脚在海水中漂浮，尽管身体一动不动，但海水依然推动身体，向两侧漩涡靠近。
数十条精神力细线游走在两侧山峰边缘。探寻可以匿藏的位置。山峰间布满或大或小的洞所，洞所外，嗜黑的植物在海水中舒展。
贺兰忽然动了，手脚舒展，海水柔和而坚定推动贺兰靠近左侧的山峰，山峰有一个很大的洞口。正好适合一个人屈身藏进去，但洞口和漩涡边缘距离不过一臂，洞口的植物在漩涡的引领下。晃晃荡荡向漩涡方向延展。
贺兰一点点靠近，近了，更近了，伸长手臂，眼看着就要碰上洞口处的植物。植物柔长的叶子忽然动了动。往裂缝方向摆了摆，就在同一时间。贺兰身体忽然下沉。窸窸窣窣，泥土从山峰上洒落，贺兰微微一笑，身体一转，头下脚上，脚掌上长长的尾套看似无意，却正正扫中晃动不止的枝条。突如其来的外力，枝条被强行推向漩涡处，一团黑影跌出洞口，被水流带着往漩涡处飘。
握住山峰突出的棱角，生生停住往下坠落的身体，贺兰吊在山峰下方，头盔的亮光再次被点亮。漆黑中，亮光清晰看见跌出洞口的黑影在不断挣扎，带起翻涌的水花，但身体却已经接近漩涡的边缘。
明明不应该看见，贺兰却看见，那具被漩涡拖住的身体，睁着眼睛，死死盯住自己。那双眼睛里面有不甘，有愤怒，有开心。
他开心什么？贺兰心漏跳了一拍。漩涡下方是更幽暗的海水，被拖进漩涡，强力的吸引力作用下，无论是人或者生物，只会有一种后果，被拖下去，最后彻底消失。
波卡斯知道自己一定会找地方伏击他，干脆先下手为强，躲在山洞里，一旦自己靠近山洞，他出其不意，直接一推。贺兰就算身上有再多的深海装备，也没法抵抗漩涡的吸引力，到了深海之下，设备再先进，也是有极限的，只要到了极限，便是贺兰的死期。
只是波卡斯万万没料到，就在贺兰即将靠近的霎那，遮挡洞口的海草忽然动了，伸手稳住海草，尾套击中无根海草，波卡斯才被贺兰一下暗算中，连人带海草都被卷入漩涡。
贺兰吐一口气，漩涡中的黑影已经沉下去，活动一下手脚，准备上浮。
哗啦，细微一声响。在海水涌动的空间，这细微的响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贺兰的精神瞬间绷紧。
哗啦，又是一声响，后一声响声比前一声近了许多。
贺兰两脚一缩，勾上山壁的小洞，两手灵活攀在山壁突出处，快速往上爬。
贺兰动作快，响声更快，当第三声响声传来，已经来到山腰处。贺兰毫不犹豫，弯腰进入波卡斯躲藏过的山洞。
哗啦，又是一声响，声音已经来到洞口外侧。贺兰抬手关闭头盔上的亮光。精神力传回来的画面，幽暗的海水中，两只几乎占去头部所有位置的凸出大眼珠，嘴巴裂开，一张一合之间，腥臭的气味向四周发散，长长的背鳍在海水中摆动，一推一摆之间，身体无声窜向前方。
祖鲨，名字呼之欲出。生活在比索深渊之下，千万年来，生活域多人祖地的鱼类。
贺兰紧紧抱住两腿，祖鲨在洞口来回摆动，凸出的眼珠距离贺兰手臂不过一指之宽。洞口附近海草忽然晃了晃，祖鲨大眼醒觉转向海草，嘴巴张合。海草被连根拔起。
贺兰悄悄摒住气息。头盔能分离海水，制造出氧气，但呼吸出的气体仍然会排到海水中。贺兰不敢轻举妄动。祖鲨疑惑在洞口徘徊。
贺兰默默数数，数到十五，不得不换一口气。小小的气泡从头顶冒出，飘飘扬扬飘向洞口，祖鲨灵活转过来，努力往洞口挤。洞边泥土窸窸窣窣往下掉，祖鲨又往里挤进去一点，再往前一点点就要碰上贺兰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