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如此轻易地夺回上党,全赖阁下辛苦奔波。”
青年男子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确实辛苦。”
张晗呆滞,差点怀疑自己听岔了。正常人听到这话不应该先谦虚一番吗?
“郭某百般周转,方为将军除去心腹大患,不知将军打算如何谢我?”
这人真是……不要脸。
据她得到的消息,于夫罗自从叛逃袁绍后,便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人要不是挂着自己的名头,落到于夫罗手上之后,焉能留有命在?
“我自当备重礼,以感谢郭郎君做出的奉献。只是一码归一码,你也应该弥补我的损失才对。”
“我为了毫发无伤地救出郭郎君,可是在谈判时让出了不少利益。”
——当然是编的。
蔡琰和贾诩两个人一起上,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那几个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匈奴人?
张晗沉了沉声,一本正经地继续胡诌道:“再者,我本可以全歼于夫罗部,却因为顾忌郭郎君的安危,不得不放虎归山,留下无穷后患。”
“不知郭郎君该如何补偿我?”
这下轮到郭嘉呆滞了,他现在的想法和张晗刚刚的想法一模一样: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且先不提她到底有没有给于夫罗让利。
她说的后半部分完全就是鬼扯啊!将于夫罗放回去,不但可以杜绝他劫掠百姓的情况,还能让他与现在的匈奴掌权人内耗。
自从前任单于死后,匈奴便一直是左贤王掌权。于夫罗回匈奴之后,左贤王一定不愿乖乖交出手中的权利。
两人一定会发生内斗,甚至可能造成匈奴分裂。这对于并州,对于大汉,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掌管并州的张晗说不定还能凭此再立一份功劳。所以她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面不改色地朝他要赔偿!
郭嘉吃惊地看着张晗。
张晗满脸无辜地回视,“郭郎君该不会想说此举于我有利无害吧?”
算了,对方太过无耻,自己还是不要硬拼了。
“咳咳……咳咳……”
郭嘉虚弱万分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以手扶额,无力地朝着旁边倒去。
身体已经落下了一半。
他模模糊糊地想:阿玖为什么还不接住他?以往不是都配合得很默契吗?
突然,他惊恐地睁大了眼,阿玖这会儿似乎没有跟来……
张晗先是困惑,然后震惊。
这怎么就突然晕了?
她连忙伸手去扶,可早已经错过了出手的最佳时机。重力不稳之下,两个人跌作了一团。
习武之人的耳力向来很好,张晗甚至听到了怀中这位郭郎君微弱而缓慢的呼吸声。
看来不是装的。
她试探性地用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手。她刚刚看他脸色那么红润,还以为于夫罗给的伙食很好呢——没想到是烧红的。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生着病也要贫嘴呢?
张晗百思不得其解,抬头正想吩咐亲卫把人搬走,却发现蔡琰正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然后凑过来小声说道:“将军在发展情缘的时候,不能太过奔放啊~”
张晗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姿势有点暧/昧。
但是,她有就这么像色中饿鬼吗?
作者有话说:
推同类预收《[三国]名臣养成手札》
一个不小心,佛系青年陈璟就赶上了穿越大潮,成为了颍川陈氏的一名小郎君。
——真好,风流名士是我父亲,未来重臣是我兄长!我又能心安理得地摆烂啦~
却没想到一个系统突然找上门来,“叮——,这里是名臣养成系统。”
【所谓名臣者,当襟怀坦荡,克己奉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上不负于主君,下不愧于黎民。】
陈璟:……说得很好,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上天让我们与彼此相遇,那么亲爱的宿主,就让我来帮你成为史书也偏爱的名臣吧!】
陈·摆烂王·璟: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瞳孔地震·jpg
第30章
初见时的蔡琰有多么温婉端庄,如今的蔡琰就有多么活泼俏皮,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也难怪那位蔡中郎每次都看她不顺眼了。
张晗看着满脸促狭的蔡琰,无奈地叹了口气,“昭姬,别在这儿看笑话了,快去把军医传过来吧。”
蔡琰闻言淡笑,朝她微微福身,然后便领命而去。
张晗接着招呼旁边呆站着的亲卫,“愣著作甚?还不快过来把人扶走?”
值守的两名亲卫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扶了起来。
“将军,要将人带到何处去?”
自然是将人扶到营帐里头去啊,难不成把人留在这儿喂狼吗?
亲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可,可可是……”
张晗长呼一口气,“支支吾吾地做什么?有话便直说。”
“可是营地这会儿已经腾不出多余的营帐了。”
张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的亲卫,“偌大的营地,竟然找不出一处空闲的营帐吗?”
亲卫挠头想了一会儿,“似乎还有几处储存杂物的营帐。”
那未免也太寒碜了!这人看着就娇娇弱弱的,应该受不了吧?
张晗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一拍脑门,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就搬到我的营帐中去。”
大不了晚上她和昭姬挤一处营帐。
亲卫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似乎不太好,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乖乖地遵循上官的命令,“唯。”
不一会儿,便有军医奉命而来。
地位颇高的蔡主簿亲自带人来请医者,一众军医纷纷吓坏了,以为是主帅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掌管医署的文吏连忙派出了营中资历最老的军医。
可等这名德高望重的军医到了帅帐,却发现张晗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全身上下愣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病患在那躺着呢。”
怎么自己营中的人看着都这么不聪明呢。张晗万分心累地以手扶额,有气无力地往床榻的方向一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军医恍然大悟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上前为床榻上躺着的青年男子诊脉。
军医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来来回回地把了好几次脉,还是没有给出定论。
在军医第五次皱紧眉头的时候,张晗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他的病情如何了?”
“将军容禀,这位郎君得的应该就是普通的风寒之症。长期操劳后突然放松,再加上高烧不止,才会突然昏迷过去。”
你在逗我吗?
张晗无语地看着军医,腹诽道:“那你刚刚怎么摆出一副药石无医、命不久矣的表情?”
“只是……只是……”
“有话请直说。”
军医拱拱手道,“这位郎君似乎有不足之症,体质虚弱,比常人更易患病,需得好好调养才行。”
张晗闻言一顿,将目光瞥向了床榻上的青年。
眉心紧缩,嘴唇泛白,眼睛无力地闭着,身形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果然很娇弱啊!
“你尽心医治吧,若是缺少什么药材,尽管问你们主事的支取。”
虽然性格有些……跳脱,但勉强也算是帮她办过事了。作为一个好老板,她要为工伤负责。
嘱托了军医几句,张晗便准备离开营帐,去安排与于夫罗结盟的事情。
单靠于夫罗自己手上那些兵马,怕是还没到匈奴王庭,就已经被左贤王灭了。
为了分裂匈奴的计划能成功实施,张晗一方很慷慨地向于夫罗表示:可以借出两万兵马,以确保右贤王能成功登位。
但事成之后,于夫罗必须交出一万良马作为报酬。一万可不是个小数字,但于夫罗急于登位,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条件。
对方态度如此爽快,张晗也就不打算再和稀泥,从速请来了张辽和刘平商讨相关事宜。
刘平身为匈奴人,对匈奴的各种风俗都更了解,本是出使的最佳人选。但他太过刚强,失于圆滑,有些不懂人情世故,需要有人从旁佐助。
所以只能将张辽一同派出去了。
为免出错,张晗仔仔细细的向他们两人介绍了自己的规划。
“匈奴各部虽然桀骜不驯,屡屡叛乱,但自从归附以来,历任单于都是由大汉天子册封。如今我们手持天子旨意,一旁又有大军坐镇,不怕他们不妥协。”
说到这里,张晗微微拔高声音,正色说道:“但是,请二位谨记,大军更多的只做威慑之用,不必过于介入匈奴内部的权利争斗。”
二人整齐划一地抱拳领命,“谨诺。”
“既然文远与正则都无异议,那此事便这样定了。”
张晗看着外面越发萧瑟的冬景,忽然轻笑一声,朝刘平与张辽小揖一礼,“盼二位早归,与我共度除夕佳节。”
*
世事无情变迁。
当初离开晋阳时,张晗还只是丁原手下一个小小的从事,奉命到西河郡去剿灭四处劫掠的白波贼。
如今,当她再回到这座城时,昔日的刺史丁原已经化为一抔黄土,而她摇身一变,成为了这座城的掌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