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时间夺走人们的青春和生命,厄里克托尼俄斯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须发皆白的老人。病痛开始折磨他,医术和药物无法延缓他的衰老。
听到他的祈祷,雅典娜回到雅典城,来到他的身边。
曾经跟在她身后牙牙学语的懵懂小孩,现在已经是耄耋老者,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行将就木。他躺在睡床上,死亡即将夺走他的生命。他的儿女们跪守在床边,陪他走过最后的时光。
“厄里克托尼俄斯,我的孩子。”雅典娜呼唤他的名字,面对即将消逝的生命,女神不忍而动容。
听到养母的声音,他掀开被褥,从睡床上爬起来,回光返照般的能够站立行走,仿佛是一个精神抖擞的青年。“母亲,您来接我了吗?”
雅典娜点头,“你的使命已经完成,我为你而骄傲。你一生操劳,我会送你去至福乐园,让你安享身后荣光。”
潘狄翁和他的姊妹也来到女神面前,跪求女神仁慈,再给他们的父亲一点时间。
“我还没有学会怎样处理政务,也没有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我还需要父亲的教导,求您让父亲再教导我一段时间吧。”
“命运女神已经划定他的命数,即便是我也不能更改。”雅典娜已经为他更改过一次命运,命运女神不会再同意她的要求,“潘狄翁,你已经长大成年,也已经娶妻成家,应该担当起属于你的责任。”
厄里克托尼俄斯变得容光焕发,仿佛回到他最年轻力壮的时候,“潘狄翁,正如母亲所说,是该你担当责任的时候了。我已经活了很长时间,做了六十年国王,我有一点厌倦了。让我卸下那些重任,安享一刻闲暇。”
潘狄翁闻言不再说话,只静静仰望他敬重的父亲。
“好孩子,为我准备后事吧,让我登上喀戎的渡船,安稳度过阿刻戎河。”说完,厄里克托尼俄斯的魂魄离开身体,浑身翻着淡金色的光芒。
“把你们的父亲安葬在刻克洛普斯的坟墓旁边,让他以后陪在我身边吧。”雅典娜叮嘱潘狄翁说。
能被安葬在卫城圣山、他们的守护神的神庙里,是莫大的荣幸,厄里克托尼俄斯感谢雅典娜的安排,心甘情愿地跟随他前往哈得斯的府第。
这位从地里长出来,并且由城市守护神亲自抚养长大,统治雅典六十年的国王的死讯很快在城中传开,民众们闻讯潸然泪下,谈论起他的功绩。
“我们应该去送他。”
“听说,女神叮嘱潘狄翁,让他葬在前国王刻克洛普斯的旁边。”
“以后祭拜女神,也能顺路去祭拜我们的国王了。”
“六十年,多么漫长的时间啊!他执政的期间,没有做错一件事,兢兢业业为雅典付出,让雅典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庶城邦。现在,他死了,一个时代结束了。不知道潘狄翁能不能担起国王的重任。”
人们聚集在集市和井泉边,谈论着雅典城里的变故。
民众们齐聚在卫城上,雅典娜女神的神庙旁,商谈厄里克托尼俄斯葬礼的事情。最终决定在城外空旷的林地为他举行火化仪式,再由新国王将装着骨灰和遗骸的金瓮带回阿克罗波利斯山安葬。
当潘狄翁在厄里克托尼俄斯口中放上一枚钱币,举起火把点燃焚烧尸体的干柴,厄里克托尼俄斯已经来到阿刻戎河边。
“我说雅典娜,引渡亡灵是我的职责,你可不要跟我抢啊。”站在河边的赫尔墨斯,对登船的雅典娜说道。
雅典娜并不喜欢来到漆黑的死气沉沉的地下,听到赫尔墨斯的玩笑,扬眉笑说道:“只这一次,不会跟你抢的。”
渡过苦难之河,穿过金穗花平原,途经三头犬看守的地狱之门,再走过一段阴森可怖的亡灵世界,来到地下的光明乐土——至福乐园。
这里是英雄与贤者和品德高尚的平民死后的安居之所,他们将在这里永享幸福与安宁。
雅典娜回到大地上,厄里克托尼俄斯的葬礼已经结束,潘狄翁在人们的拥护下成为新国王。因为先王积攒的威望,以及他自己博得的良好名声,让他十分顺利坐稳国王之位。
雅典娜在雅典安宁下来之后返回奥林匹斯,喜欢组织宴会的忒弥斯女神,永远不知疲倦的举办着热闹的宴会。
她刚踏进智慧神殿大门,就被奈姬催着去沐浴梳洗,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精致的首饰去参加集会。
雅典娜注视着唱歌和跳舞的女神们,发现少了一位,端着酒杯问奈姬,“克丽俄怎么不在?”
奈姬神情十分无奈,看向爱与美之女神的眼神格外复杂,小声解释说道:“因为美神的诅咒,克丽俄无可救药的爱上拉格尼亚的国王——阿弥克拉斯,她整天和那位美男子在一起,不愿回到圣山。
“并且,她已经怀了孩子。阿芙洛狄忒可得意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她。不过这次克丽俄没有反驳,任由她嘲讽。前有厄俄斯和许多的神祇与人类,后有阿格莱亚和克丽俄,女神们都对那对母子敬而远之,不愿意理会她们。
“还有宙斯,终于忍受不了圣山的无聊和寂寞,又开始出轨了。我们的天后终于不无聊了,整天忙着捉奸。”
奈姬讽刺着那对欢喜冤家。
终究是本性难移,雅典娜早已经预料到宙斯会耐不住寂寞外出寻欢。不过,这些暂时与她无关,雅典娜并不想插手管那位父亲下半身和床笫之间的事情。当然,也不是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
要想实现并非易事。
快乐无忧的仙神享用着取之不尽的葡萄美酒和仙酿,以及美味的鲜果和肥美的肉类。
当阿波罗用里拉琴弹奏完一曲优美的音乐,赫拉对雅典娜举杯说道:“都说你发明的笛子声音宛如天籁,即便是阿波罗的里拉琴也比不过。不知道我等诸神有没有这个荣幸,在宴会上听到你的演奏?”
她话刚说完,阿芙洛狄忒已经开始掩口偷笑。
雅典娜看着赫拉脸上隐藏的看笑话的神情,以及其余神祇热切期待她出丑的模样,开口说道:“天后殿下过誉了,在音乐造诣上我并不能和阿波罗相提并论。不过您如此期待,我也不能扫了您的兴致。”她很快隔空取来她的笛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吹奏。
人类献给宙斯的颂歌,曲调庄重,笛声悠扬,众神之王听得如痴如醉,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敲桌面附和着节拍。
雅典娜已经改正吹奏长笛技法,调整呼吸,不会再在吹笛时鼓起双颊,影响她的容颜。赫拉和阿芙洛狄忒止不住失望,但这并不影响她们欣赏音乐。
和声音清越的里拉琴相比,笛声有另一番韵味,它的声音特别,并且无可取代,为曲乐注入一股活泼的气息,就像叮咚的山泉流入深潭。
赫拉率先鼓掌,称赞雅典娜的技艺和用心,“在我心中,你胜过阿波罗,你是当之无愧的音乐之神。”
雅典娜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简单的挑拨离间而洋洋得意,“感谢您的肯定。让我们举杯敬真正的音乐之神。”她谢过赫拉,举起酒杯,隔空敬阿波罗。
阿波罗也不会为赫拉的话针对雅典娜,艺术家之间从来都是惺惺相惜。
宙斯为雅典娜的敬献而高兴,将自己面前的葡萄酒送到雅典娜的桌案上,“很精彩的演奏,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我最亲爱的女儿。”
雅典娜在自己的酒杯里倒神王赏赐的琼浆玉液,“您的肯定让我欣喜万分。感谢您,我的父亲。”
和阿尔忒弥斯一样,赫拉既喜欢雅典娜的圆滑周到,又讨厌她的这种性格。这致使她不会永远站在某一位神祇一边,也让她看起来难以驯服。
例如现在,她的刁难又一次成就了雅典娜的好名声,同时又让她和自己的死对头少了一些芥蒂。
这不是赫拉愿意看到的。
但让她为过去嘲讽她的事道歉,她做不到。
雅典娜放下酒杯,觉察到一股浓黑的血腥之气,它从她熟悉的地方飘来。不过在场众仙神并未觉察到异样,继续欢聚宴饮。她心中不安,但在此时突然离席并不是妥当的行为。
等到宴会结束,她马不停蹄赶往不详之气的来源。
雅典,那裹挟着死亡、战争和混乱的黑气笼罩在雅典城上空。
下一瞬,雅典娜来到雅典城中。她隐去身形,穿行城市的街道上。街道上是战火留下的痕迹,士兵和民众的血染红了房屋和道路。
下一刻,雅典娜来到王宫之中。
她看到了阿瑞斯在人间的儿子忒瑞俄斯,色雷斯的国王。现在,他正和潘狄翁商量结亲的事情。
潘狄翁对他十分感激,奉他为座上宾。
显而易见,忒瑞俄斯帮助他抵退了敌人,两位国王准备结为姻亲,正在商量婚礼相关的事宜。
雅典娜将手放在潘狄翁的额前,很快探查到他的记忆。
忒拜国王拉布达科斯觊觎雅典的富庶,派人前来商谈通商贸易等要事。潘狄翁也有意与这座被众神眷顾的英雄城邦交好,拿出诚意与使者商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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