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起,光剑归拢入背水,背水迅速回鞘。
我看着右手黑色的纹路持续蔓延,我那白色纱巾下的右脸上爬满了不详的颜色。
我打赌,我右手无名指和小指的指甲比我的背水剑还要锋锐。
多日来的精神锻炼,令我的心神在笛声下依然□□。
然而凉意依旧驱逐了暖意,全然占据了全部经脉。
笛声渐渐高昂,我就好像踩着音乐在动作一样,不断的追逐着风的速度。
阴气积聚而来,无数的黑气涌向魏无羡,也涌向我。
此刻,我用了最大的毅力去保持灵台清明。
自打醉酒挨揍那一天起,我就不断在锤炼精神。
那一日忽然闻笛声,以至于措手不及被阴气操控。
此后再也不会了。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剑已经归鞘,正挂在我的后背上。
我还穿着蓝家的白衣,右手两根手指的指甲上挂着点点血珠,低低落于地上。
我身边倒下的傀儡越来越多,凡是被我的指甲划破喉咙的傀儡都好像断电了一样倒下了,再也不能继续跳起来行凶。
早知道我的指甲这么好用,何苦还要那么辛苦的去用剑呢。
阴气从我的右手向着心脉而去,我任由阴气冲刷金丹,只死死守住灵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高台之上的魏无羡身上,我曾经想过的唯快不破,没有被我的剑成就,如今被我的指甲达成了。
我的身形越来越快,渐渐的就像一道风一样刮过,瞬间就是一地死傀儡。
冲进傀儡群中,我专门去割断白衣傀儡的咽喉,送他们进入永眠。
笛声越来越尖锐,黑傀儡们全数倒戈相向,大家压力骤减。
见此,我极力控制住心底弑杀的意愿,左手抽出背水,冲出傀儡群,与兄长们会合。
长长的衣袖垂落,遮掩住了我异常的右手。
白色的纱巾死死盖在脸上,不曾有脱落的意思。
温氏果然没几个长着脑子的了,居然没有人去阻止魏无羡的笛声。
阴铁打不过夷陵老祖,死物如何干的过活人。
最终,温若寒自己跑出了大殿,来看看是谁坏了他的布置。
笛声终于停下了,我的身上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
凉意渐渐回到右边身体,暖意继续占据左边。
阴虎符出世,自然需要当世绝顶强者的命为贺。
魏婴被温若寒摄走,阴虎符失控,所有傀儡全部倒下。
我极力控制着想要把指甲插进温若寒脑袋的欲望,这个动作实在太娘气了。
要杀他当然是要用剑了!
我打赌,我当时掠上台阶的时候就像一道光。
背水插进温若寒前胸的时候,一柄剑从左侧穿出,显然有人捅了他的后背。
兵器护主那是天性,魏婴一被抓,我就控制不住的要去杀人,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快一步。
可怜一代枭雄温若寒,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了孟瑶手上。
魏婴晕倒在我二哥怀里,我目视前方,不太想看孟瑶充满表现欲的双眼和面部表情。
金子轩在大局已定之时,姗姗来迟。
胜利来得这样,嗯,让人一言难尽。
第24章 战后之事
那轮太阳,终究是落下了。
因为还站着的人里只有我会一点医术,并且带着药物。我被长兄带进大殿,去治疗差点被打死在殿内的聂大哥。
我给聂家大哥手上扎了两针,把他扎醒了,又喂了他一些急救药丸,就闪到一边,把场地留给他们三人。
这针,还是温情当初给我的。
孟瑶听话地把刀双手奉给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赤锋尊,聂明玦还是没有悟透冲动是魔鬼的道理,几句话掩不住愤恨,挥刀就要砍人。
长兄踏前一步,将孟瑶挡在后面。
我不好继续闪边上,急忙过来站在长兄另一边,将孟瑶结结实实的挡住。
这个搞经济的被弄死,战后一片疮痍谁来恢复,指望你们这帮冲动的魔鬼和傻白甜么,还是指望我这个半死人啊。
无论如何,孟瑶还不能死。
聂大哥凶神恶煞地大喊着,要长兄和我让开。
我感觉到,一只袖子被揪住了。
长兄还在说着息怒,就被一把挥开到一旁。
见聂明玦一刀落下,我迅速抬起右手,准备用袖子底下那变异的指甲试试聂家刀。
孟瑶拉住我袖子,不肯令我的右手去挡刀。
他闭着眼睛,死死拉着我的袖子,把我的右手拽进怀里,叫道“泽芜君”,似乎是认命了,又似乎是不认命。
长兄见此,抬剑相抗,拦在了我最后只能微微抬起的胳膊前。
他后怕的看着我,又去看聂大哥,表情都扭曲了。
我左手持着背水,右手的袖子被孟瑶抓的紧紧的,一时半会揪不出来。
“明玦兄、明玦兄你又何苦如此啊。”长兄脸憋得通红,显然聂明玦的刀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我左手的背水未曾出鞘,我悄悄把它放在长兄佩剑后抵住,感受到千斤坠力,力大无穷之人的兵器果然不好挡啊。
聂明玦仍旧是一腔愤懑和恨意,他当初有多器重孟瑶,如今就有多恨他。
长兄不得不把温氏卧底那神秘人的身份揭露出来,正是此刻全身都是委屈、遗憾、悲伤的孟瑶。
长兄娓娓道来,将孟瑶的忍辱负重、所作所为全部说了出来。
果然,孟瑶特意饶过我,把密信发给了我长兄,这才令他们全体来了这大殿之外。
他在忌惮于我么。
我其实也不想靠近他。
可是我的右手袖子还被他紧紧拉住,根本就揪不出来。
最终,闻得孟瑶杀死了温若寒,聂家大哥总算是放下了刀。
就算我将云深的退路布置的犹如蜘蛛网,我长兄这只金贵的蜘蛛在爬回去之前,还是被孟瑶救了。
恐怕,我傻白甜的长兄,连我隐藏的底牌都漏给了孟瑶了吧。
我不禁,要往最坏的地方做打算了。
聂宗主仍旧不愿意相信他所听到的,也不愿意说话。
孟瑶终于肯放开我的袖子,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连忙避开,闪到边角去了。
大殿里,他们兄弟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我右手的手指那长长的指甲只缩回去了一半,还有一半露着呢。
正焦心呢,哪里还有工夫去管那三个大男人的爱恨情仇。
大战结束,温氏满门灭绝,要是被发现了我藏匿着温家余孽,会不会被赶出家门啊。
还有我的手和脸,总不能老是藏着,我也不能次次拦着魏无羡吹笛子。
想着就烦躁,干脆不想了。
爱咋地咋地吧。
二哥去看魏无羡了,我依然发愁着自己的右手指甲。
长兄问我为何左手持剑,我随意编了个右手抽筋儿的谎言,只看长兄额角的青筋,就知道没骗过去。
只好把指甲给他看,告诉他我最近喜欢留指甲了,不太好拿剑。
长兄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再次露出一脸古怪,欲言又止的,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跳了。
右手的指甲光洁莹润,长短合宜,泛着粉色,十分漂亮,并不吓人。
就这,长兄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要让他看见我用指甲切断人家的颈动脉,岂不是要气死他了。
温氏一灭,金光善就像错过大战的金子轩一样姗姗来迟,凭借着老一辈的辈分和金家几乎无损的实力,以及接纳孟瑶这一最大功臣的破例,迅速抢占了最甜美的胜利果实。
战后瓜分地盘和财富,金光善凭借着不要脸和新出炉的金光瑶,拿走了最丰盛的部分。
我叔父不曾来,来也没用。
长兄不言语,显然如今的姑苏已经让他满足。
岐山离着我家太远了,根本就不接壤,没啥好抢夺的。
至于姑苏周围原本属于温氏的地盘,早就被我家收下了。
为了巩固战后金氏领头羊的地位,金光善宣布追捕温氏余孽。
可怜我找遍岐山,也没见到温宁,甚至连温情也离开了我安排的住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知所踪。
实在是,令人烦心不已。
懒得去管二哥和魏婴之间的纠葛,我现在全幅心神都在温情身上。
我实在是怕她遭遇不测。
自从温氏戏剧性地被灭,大仇得报,我的情绪就更加没有波动,除了那些令我在意的人,我几乎不再为任何事动容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没了七情六欲,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始终以不会内视为由,拒绝查看金丹。
但我又何尝不知道,我的金丹如今形状早就不对头了。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长兄数次问起我的脸,都被我诳走了。但是我不可能一直拒绝金氏派来的大夫为我检查伤口,所以这白纱巾也不能一直带着了。
魏婴醒后私下找过我一次,我们就我目前的状况长谈了一次。
但是就算是魏婴,也对我的情况束手无策。
我只好继续远离他,然后接着锻炼精神。
恰好,我一路随着被俘虏温氏家眷前来,见其中没有温情,正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