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金光善和聂明玦先后离开,只剩下长兄和金光瑶在内。
金氏的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我不愿总是这样应付那些善良的老先生,索性还是进去说个明白,我这脸早就好了,不用看大夫。
一进门儿,就看见我笨嘴拙舌的长兄安慰人不成,反而自己急的结巴了,又被金光瑶安慰了。
果然能让如今的金光瑶难堪的,还是只有聂明玦罢了。
两人一回头见是我,都惊了一瞬间。
我已经很久没有摘下脸上的白纱了,此番摘下来照镜子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温情为我治疗,十分成功,右脸如今恢复的相当好,就好像从未受伤似的。
想来长兄与金光瑶这两个见过我丑脸的人,都很是惊讶了。
毕竟那样狰狞的伤口,居然一点儿都没有留下疤痕。
“当日在温氏见到咸宜,我本要送大夫进精舍为你治疗,没想到温晁看得太严,只好送上药物。如今,见你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金光瑶如玉君子,款款温柔,体贴备至。
长兄一听,赶紧道谢,我也同样道谢。
金光瑶当日却是帮了大忙,那药物也是极好的珍品,我的脸不重要,我二哥的腿还是多亏了他的药物的。
长兄拉着我回去,急着要让二哥来看,我便与他一起向金光瑶告辞离去。
如此,金氏的大夫总不能再围着我转了。
第25章 争端渐露
偏生,半途聂宗主寻来,要找我长兄议事。
聂大哥见我的脸已然恢复,爽朗大笑,很为我开心,连连称赞这是温氏覆灭之后第一等的好消
息。
时下的世家,不但有着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奇特爱好,还有些流传日久的陈词滥调、爱慕虚荣。
比如,他们对世家子弟的容貌的要求,甚至超过了对他们的实力的关注。
我蓝氏双壁这雅号,有多少缘故,是因为二哥与我,确实是有着其余人比不上的容貌。
甚至最初,我家大哥做宗主之前,也是要各大世家被拉出来品头论足,排一排什么世家公子榜,
站一站榜首。
不过,后来这些江湖流言对于一位宗主而言,未免不够恭敬尊重,被我安排人暗地里止住了。
身为男子,本是不应该过多关注容貌的。
但是,显然,其他人不这样想。
如今事务繁多,百废待兴,当是大局为重。
长兄自然是同聂明玦一同离去,临去之前还要嘱咐我,务必去信云深告知叔父,并且一定要亲去
二哥面前,叫他看看。
这下子,我是不去找二哥也不行了。
长兄在聂家主面前交代我的事情,我又如何能不去做呢。
这可不是就我两个的时候私下说说,我还能敷衍糊弄过去。
不夜天城大殿之外,悬崖边上。
魏婴俯视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我二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两人正在叙话。
“蓝湛,你说眼下这些人,又孰正孰邪,孰黑孰白。”魏婴声音很轻,我勉力听到一句,还是诛
心之语。
这一句话问出口,魏婴自己也颇为不愉,连带着心中不适。
我二哥急忙伸手去扶,又让他凝神。
大病初愈之人,原本也不宜多思多想。
我那从不与旁人碰触的二哥啊,他的洁癖就没有对着魏无羡发作过。
我见周围并无靠近的弟子门人,抬手招来守在门口的蓝氏弟子,叫他私下布置,务必不要令其他
家族的子弟私自靠近这处悬崖。
安排妥当,这才放心走近那一黑一白两个人。
正巧听见二哥询问魏婴可愿意修习洗华的琴谱,我心里咯噔一下。
如今魏婴正因为阴铁和阴虎符一事不好解释,也无法解释,而疑心大起,怀疑他人会把他和丢失
的那一块陨铁联系在一起。
毕竟,温若寒死前,也在猜测最后一枚阴铁在魏婴手上,在场诸人全都听到了。
所以,魏婴十分忌讳亲近之人提及他的功法之事,偏生如今,他本就心思敏感,对待蓝湛这名知
己要求更高,哪里听得一丝半点不信之语。
魏婴既然疑心蓝湛怀疑自己,自然直接问了出来。
偏生我二哥不知道赶紧解释自己对魏婴有多么担心,担心他的身体和心神承受不住阴气不断侵
袭,居然还连连追问魏婴何时修炼的阴虎符。
魏婴莞尔,反问我二哥可相信他是在屠戮玄武的洞里取得了一把阴铁剑。
我二哥还在问,“何时取得,何时练就,为何明知是阴铁还要去练。”
你就说你相信他,不就得了,会不会哄人啊你。
果不其然,魏婴回答了两个问题,直接就被第三个问题问急了。
我急忙靠过去,提高声音说道:“他相信你,我也相信。”
话说,我都站你俩背后半天了,就没人发现我么?
两个人这时候才看到我,魏婴先是惊喜,便又情绪低落了下去。
二哥看着我,我也看着二哥。
这个年岁正是少年人大变模样的时候,我们四目相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酷似照镜子一般了。
他比我高了,也比我黑了些。
“我二哥从未怀疑你,我也是。”我先行错开目光,对着魏婴又重复了一遍。
二哥接着说道:“魏婴,你答应过,让我帮你。”
魏婴看向我,又看向我二哥,自嘲的低下头笑了,“可是你如果不信我,又要怎么帮呢?”
“阴虎符终究不是正统,一旦心神不稳,就无法控制。”我二哥拉住魏婴,继续苦口婆心。
魏婴耐着性子继续解释,他不是温若寒,阴虎符也不是阴铁。
他只是要你一句信任罢了,你怎么就不肯说呢,二哥呀。我正要插句话,好打破他们之间尴尬的
气氛,就听见下方传来求救之声。
山下树林中,金子勋带着一队人正在追杀一些温氏族人。
我们三人见此,一同前去探查情况。
大战之时不见金子勋如何出力,如今却拿着温氏老幼戏耍取乐,甚至是虐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
子、孩子。
二哥和魏婴立即上前阻止,也只来得及救下了一名带着孩子的妇女。
我落在后面,捂住了心口,心中一片空茫。
我居然连怜悯之心都丧失了么?
看着这一幕,我甚至没有任何心绪波动。
理智告诉我,金子勋这是不对的,他简直就是个畜生!可是,情感上,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触
动。
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接连死去,我居然没有丝毫施救的欲望。
金子勋巧言令色,令人作呕,我的理智告诉我。
这里的一切与我无关,我的感情告诉我。
令人作呕这件事,和理智有关么?这应该是情感控制的吧。
“宗主有令,凡是跟阴铁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留。聂宗主和蓝宗主也同意了,难道你们江氏还
有什么疑问吗?”金子勋生的不差,声音也不难听,就是说出来的话臭不可闻。
“我倒是不知道,我蓝家宗主何时下了这样一道命令。金公子,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我
姑苏蓝氏还没有滥杀无辜的毛病,若是金公子当真持有我家宗主手令,还请将之请出一观!我蓝
氏诸人,自然唯命是从,无有二话。”提剑向前,我一句句给他顶了回去。
你们兰陵金氏怎么做,我管不着,拉我大哥下水,凭你一个连金家少宗主都不是的内门弟子也
配。
事涉姑苏蓝氏尊严,我心中又有起伏。
我蓝家今时今日,早已恢复元气,真打起来,不怕你们金家!
若非长兄与二兄不愿争权夺利,这仙督之位还不一定落在谁手呢。
我苦心孤诣布局多年,可不是为了此时此刻还要看我二哥受无名之辈羞辱的。
金子勋满脸得意的笑就这么被我这么打掉了,他气急的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最后拂袖而走。
上一个被我气半死的是温晁,然后他很快就死了。
不知道你金子勋的命,有没有温晁的硬朗了。
魏无羡阴气缠身,却依然心忧天下,一腔热血尤未冷,一身傲骨尤未折。
不像我,渐渐不似生人。
走邪道那个的心怀天下,怜悯众生。
走正道的那些却不一定就都是好人。
岐山的怨气,岐山温氏的结局,令魏无羡心中失望。
他是赤子之心,如何能见得政客的血腥丑恶。
兰陵金氏就比岐山温氏干净多少么,不过是一鸡死一鸡鸣罢了。
我二哥,笨嘴拙舌,又被魏婴一番抢白,叫他去弹奏《安息》,居然就这么让魏无羡走了。
我二哥听话,居然真的原地演奏《安息》。
远远传来笛声应和,想来魏婴也没有走远。
我摇摇头,对于他们这也不知道该说了是心怀大义超度亡灵的善举还是身为一宗首脑不务正业的
行为作出什么评价。
此时此刻,我即刻返回蓝氏营地,将我蓝家弟子中的队长以上之人召集起来开会,宣布长兄对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