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那个少年做的,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他们忘掉了也好。
除此之外,惠的术式开始显现了,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非常好用,他现在在伏黑先生的手下学习手影和召唤。
但是伏黑先生自己对这东西也不太理解,干脆就把他扔给了我,然后专心去搞组织的事情了。
津美纪照样和小哀一起上下学,我因为身体原因赋闲在校,自觉担任起接送他们上下学的任务。
没过两天,我在去接他们放学的路上突然接收到硝子的信息,她说她在新宿看到了夏油杰,让我们迅速赶过去抓他。
抓得住吗?
要走的人是抓不住的。
我发了消息给小哀,让她自己等会儿带着津美纪和惠回来,就去了新宿。
隔着一条马路,我看见夏油杰和五条悟对立着,明明周围声音那么多,我却分明地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想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那些名利都不需要存在,普通人也不需要。”
我穿过马路,立在了夏油杰身后。
我看见他转身离去,五条悟抬起手,然后又无奈地放下。
他也看见我了,犹疑了一下,我喊他:“杰!”
于是他走过来,和我一起走到安静的角落,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
我又叫了他一遍:“杰……”
他抬眸看着我,我问他:“为什么啊?你明明知道吧?一切都是……”
“睦月……”他打断了我的话,直起身子,朝我迈步走来。
他个子一直很高,笑起来很温和,不笑时就冰冰冷冷的。在从前我只觉得他高大,在他身后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从来不知道这家伙能每一步都给人以危险感。
我得承认,在这个时候,我有点害怕。
他站到我面前时,我想到那112个人,想要对他施加术式,让他离我远一点,让危险离我远一点。
可是内心里那种潜意识地想法制止了我的动作——夏油杰不会杀我。我们答应过对方。
会杀我吗?我不知道。明明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会残忍的杀害,而我只是他的同学。
抬起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他慢慢俯下身子,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再也不是高专时候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是一种我从来不熟悉的陌生的味道。
他抬起一只手,手指准确地点在我的太阳穴伤口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带着点笑意地问:“这里还痛吗?”
我谨慎地回答:“不疼了……”
他又问:“你知道,之前我看到你躺在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摇摇头:“什么?”
他说:“我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身为保护者的咒术师保护了那群普通人,他们却能够聚集起来对保护者下死手。”
他接着问:“你知道我看到灰原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我还没说话,他又自问自答地说了下去:“我看到了终点。在这条路上一直不停的走下去,最后迎来的只有咒术师的尸体。今天是别人,明天就会是自己。悟想要以咒术师的身份改革咒术界。可那行不通的,所以我决定用诅咒师的身份来改变这一切。他不愿做坏人,那我来做就好了。”
“这就是你做出选择的原因?”我偏着头问。“即使最后你会死在悟的手上?”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不一定哦。”
“也许是我杀死了悟呢……当然,那个可能性很低,他可是最强啊。”
他的声音慢慢地沉了下去,我有点心慌,抬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道:“杰!”
他仿若未闻:“很晚了,睦月,你该睡了。”
“不,等下!”
我感觉后颈一疼,最后的意识是倒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这感觉很奇怪,我熟悉的那个夏油杰,那个温暖的夏油杰,好像和那个炙热的夏天一样过去了,现在徒留一身冰冷凄惨,像大雪纷飞的黑夜,让我恐慌又难过起来。
第38章 一八年六月二十二日
情绪纠结成一团的感受哽得令人心慌,我差点以为自己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呼吸了两下。
直到背上被人轻轻拍了几下,我才清醒,缓了一会儿,把自己从那种折磨里给捞出来。
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随后突地发现睡前的姿势发生了颠倒,从五条悟枕着我变成我枕着五条悟,此时他正靠在边上百无聊赖地翻我的书,两秒钟一面,也不知道看进去了什么。
见我彻底清醒,他才戳了戳我的脸,问:“做噩梦了吗?”
我眨了两下眼睛,咕哝着问:“杰呢?”
他想了想,道:“大概是出任务了吧?”
我记忆回笼,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拜托,你回来的时候才找过他。”
他恍然大悟:“是这样吗?哎呀,我都忘了呢。”
他没戴墨镜,蓝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我,一只手还贴在我脸上,我晃了两下脑袋,他就把手按在了我的眼睛上,以诱哄的语气说:“好啦,只睡了一个小时,再睡一会儿吧。”
我刚才那段记忆中醒来,对这句话还有点后遗症,背上寒毛起了一片,半点睡意都没了。
于是干脆坐起来,盘着腿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自己瘫在了沙发椅背上。
回想到十年前的事情,我还是会苦笑。年少时候的我们想的东西并不比现在少,却相比现在少了两分通融和爽快。
如果那个时候夏油杰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我们听。如果那个时候我们从自己的世界抽出身去观察他。如果硝子不再保持沉默,那么我们会不会就不会拥有那么多空白?
但是夏油杰走的路并没有错,至少现在,正是我们曾经所期望的景象。
有朋友,有家人,有学生,有师长,生活平平静静,却又每天都有些小波澜,不至于令人乏味。
五条悟忍不了寂寞,我不说话,他就侧过身来问我:“在想什么?”
我也侧过头去看他,说:“在感叹人生。”
他听后下了结论:“闲的……”
我没办法地笑了笑,他随即一拍手,兴致勃勃地提议:“那我们出去玩吧!坐新干线到大阪,理子那丫头之前也说想要再去一遍,还有那个黑皮侦探,说实话他们家的基因真厉害啊,那小孩遗传了他老爸诶,黑漆漆的像个小猴子,我们去找他们玩吧?怎么样?”
我把他蹭过来的脑袋推开了些,这人年龄越大越钟爱和别人贴贴,还学会了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进行撒娇攻击,我怕自己承受不住,能拍开就拍开。
随即吐槽道:“服部根本不想看到你好吗?你忘了你上次把人小孩逗哭了,我们哄了两个小时吗?”
他一点也不心虚:“是他不坚强,太爱哭了,不行。”
我:“那你忘了你之前还把工藤的儿子逗哭了吗?那小孩坚强得每天穿梭于凶杀案现场都冷静得不行,你都能把人弄哭,你天赋异禀啊。”
他不说话,下巴压在我推他脑袋的手上,无辜地看着我,还眨了两下眼睛,以示自己的乖巧。
我叹口气,指指门口,问:“你不管管?”
门缝外藏着的一排眼睛迅速地移开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五条悟扫了一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
“管不了啊管不了,我已经老了,被嫌弃了,实在管不动这群小年轻。”
我冷静地告诉他:“外头还有杰。”
“那家伙我更管不了了,作为一个老师,竟然能成天上蹿下跳,还带未成年去酒吧,还逃课,啧啧,实在是师德欠缺。”
门外头幽幽地传过来一道声音:“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呢,悟。”
五条悟闻言,更加来劲,摇了摇头,谴责:“他还霸凌同事,污蔑别人,人品败坏如此——睦月,你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了,会被带坏的。”
门「啪」地一声被人推开了,夏油老师走进来,笑得和蔼可亲,他背后门框上长着好几个脑袋,叠叠乐似的靠在一起,傻兮兮地冲我笑。
夏油老师说:“把她带坏的一直都是你吧,师德欠缺和人品败坏说的也是你吧?把自己的名头按在别人身上,别人可是会生气的。”
“诶,可是就是你啊。你说说,哪件事不是你做的?你个小眼睛的坏狐狸,一肚子黑水,好可怕。”
夏油杰:“悟,外面说话。”
五条悟立即柔弱地倒在了我身上:“嘤嘤嘤,睦月,杰欺负我。”
学生们纷纷「呕」了一声,我捂着脸,不忍直视地说:“哥,你一米九的大个儿能不能做点符合形象的事?”
他瘫着懒散地问:“我平常做的还不多吗?休息时间放飞自我一下不行吗?要求未免太严格了睦月老师。”
我只好说:“好,我的错。你放飞自我吧。”
他投给夏油杰一个嘚瑟的小眼神,然后被夏油杰送了一对白眼,我看得想笑,摇了摇头,招手让学生们进来坐。
野蔷薇在我身边坐下,靠着我道:“睦月老师未免太惯着这家伙了吧?”
我还没说话,五条悟就凑过来得意洋洋地炫耀:“你在嫉妒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