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忽然变了脸色,冷冷道:“不然怎么有闲心跑到薛家来嚼舌根呢?”
!!!
这都什么跟谁什么?
薛宝儿睁大了眼睛,她怎么感觉自己在公主府住了几个月,好像跟社会脱节了呢?
陈氏则是脑子“嗡” 的一声,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嘴上却死活不认:“世子爷这是听谁说的?谁、谁这么恶毒,居然传出这种话来!也不怕被雷劈死!”
卫持忽然笑起来:“偶然听皇后提起,给王大人和夫人道喜了。”
陈氏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明明站了一院子的人,此时院中却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卫持的目光懒懒扫过王夫人:“夫人还想听?”
王夫人吓得抖了抖,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吩咐人将陈氏架起,匆匆向薛母告辞,带着人事不知的陈氏离开了。
薛蟠一听赐婚另有其人,不再如刚才那般激动,却又被王熙鸾和卫骏的事给惊着了。忽然想起那日在皇家围场狭路相逢,与卫骏同乘一骑的那个女子,好像……就是王熙鸾。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安宁,居然没认出来。
现在总算对上号了。
卫骏本就不是良人,有了那次书房学字的经历,薛宝儿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她一直仰着脸看卫持,脖子都酸了,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卫持都是弯着腰跟她说话的。
少年眉眼飞扬,时嗔时笑,脸是真的好看,嘴巴也是真的毒。
薛宝儿忽然意识到,平时斗嘴,卫持可能保存了实力。
可王熙鸾毕竟是王家的女儿,母亲的外甥女,她担忧地看向薛母,薛母的脸色果然更不好看了。
第74章 搞砸了
目送王夫人和陈氏离开, 薛宝儿忽然转头对卫持道:“世子来的路上一直犯困,现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还有事与母亲和兄长商议。”
卫持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很疲倦的样子, 薛家的事她可以自己解决,不好总麻烦他。
卫持也不想理薛家的破事, 若薛蟠连这点事都摆弄不明白,恐怕也没什么大出息, 还是别耽误安宁的好。
可他不想离开薛宝儿,习惯也好, 保护也罢, 就是半步都不想离开。
想着想着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薛宝儿让莺儿带卫持先去客房休息, 卫持闻言挑了挑眉,问莺儿:“客房今日可有打扫过?”
之前过来报信的小丫鬟是新买来的, 没见过卫持,莺儿却是亲眼见识过这混世魔王的厉害,明知道话是问她的,却不敢回答。
求助般地看向薛宝儿。
薛家在京城的宅院大, 薛母又不爱管事,修葺宅院、添置家具、挑选下人,哪一样都要耗费不少精力,陆陆续续忙活了小半年, 还没完全安顿下来。
事出突然, 她真不知道客房今日有没有人打扫。
看莺儿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薛宝儿忙给她解围:“你现在领着人赶紧打扫一间出来。”
莺儿如蒙大赦, 正要点人去打扫,忽听卫持又道:“才去打扫, 乌烟瘴气的怎么睡啊?”
莺儿抖了抖,欲哭无泪地望着薛宝儿,薛宝儿无奈叹气:“我的院子可收拾出来了?”
这次站出来回话的是香菱:“今儿才打扫过。”
莺儿朝香菱投去感激的目光,香菱根本不敢看她,只听薛宝儿吩咐道:“你带世子去我院子里休息吧。”
香菱领命,引着卫持去了。
重磅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砸下来,薛母和薛蟠还处在震惊当中,也没人顾得上反对了。
等卫持走远,薛宝儿这才搀着薛母进了正堂,薛蟠随后跟了进来。
等三人坐定,薛宝儿遣了屋里服侍的,开门见山地道:“方才二舅母所言非虚,圣上确实有意给卫持和安宁郡主赐婚,且皇后已经去过忠顺王府了。”
薛蟠一听,立刻从太师椅上弹起来,急得直跳脚:“你又是听谁说的?”
薛宝儿便把安宁郡主来公主府为薛蟠跑官的事说了一遍,薛蟠听完转怒为喜:“也就是说,皇后只是去提亲了,忠顺王妃并没答应!”
薛宝儿点点头:“想来是这样。”
薛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当即一拍大腿:“我这就给金陵写信,必须分宗,我要去挣军功,娶安宁回家!”
为了跟他在一起,安宁一个姑娘家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走了九十九步,若他不能陪着她走完这最后一步,他还算个男人吗!!!
在薛蟠踌躇满志的时候,薛母才从王熙鸾未婚先孕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薛宝儿说皇后亲自去忠顺王府提亲,忠顺王妃并没答应,安宁郡主喜欢的人是薛蟠,今日还跑到公主府去给薛蟠跑官。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安宁郡主不疯不傻吧,放着天潢贵胄的国公府世子不嫁,居然喜欢她那个不成器的傻儿子!
还亲自给他跑官!
不对,安宁郡主肯定不疯不傻,否则德宁长公主也不会选她做儿媳妇了。
问题准出在薛蟠身上!
联想到王熙鸾的未婚先孕,薛母脸色大变,说话几乎靠吼的:“逆子!你是不是把郡主给……欺负了,不然人家怎会对你死心塌地!”
薛蟠:“……”只有安宁欺负他的份儿,好吧。
薛蟠和安宁的事,薛宝儿知道一点,忙替薛蟠分辩:“妈,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薛母狐疑地看着她,显然连她的话也不信了。
也是,薛蟠从前的风评确实不怎么好,薛宝儿忙改口:“安宁郡主从小习武,功夫不比哥哥差,哥哥想欺负人家,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薛蟠点头如捣蒜。
薛母这才喘匀了一口气,问:“分宗又是怎么一回事?”
薛蟠急急道:“不分宗,儿子无法从军,没有军功,怎么配得上郡主!妈,儿子不孝,娶了安宁之后,定然收心敛性,再不叫您操心!”
说到最后,薛蟠已然直直跪在薛母面前。
儿子能学好,薛母当然高兴,可分宗是大事,从军会吃苦……
“分宗的事好办,我们长房和金陵那几个房头早出了五福,他们不过依赖长房活着,多许些银钱,想来不难。”
“至于从军……”薛母想了想,勉强朝薛蟠挤出一抹笑来,“少不得我舍了脸去求你舅舅,让他给你在京营谋个差事!”
在下一辈人里,王子腾最看不上的就是薛蟠,见了面连话都懒得说,书信里更是只字不提,好像薛家没有薛蟠这个人,他没有薛蟠这个外甥似的。
去求王子腾给薛蟠安排差事,难度恐怕不小!
可安宁郡主都能舍脸给薛蟠跑官,她这个做母亲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儿子的前程和终生幸福更重要!
薛母心里盘算着,却见薛蟠摇头道:“妈,京营的官儿要么有军功在身,要么是勋爵子弟或武举出身,这些儿子都没有,就别去惹舅舅烦心了!”
他膝行至薛母跟前,咚咚咚磕三个响头,半晌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儿子想去西北从军,自己挣一个军功回来!”
本朝边境安稳,立功很难,想要快速出人头地只有一条不能算是捷径的捷径,就是去西北从军。
西北苦寒,长城之外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草原上生活着骁勇凶悍的胡人。
丰年还好,草原牛羊成群,胡人能吃饱穿暖比较安分。可灾年一到,他们就会骑上战马南下,到处烧杀抢掠。
而去年正是个大灾之年,从夏天开始的旱灾到冬天仍没有得到缓解,今年春天更是滴雨未下,西北边境不稳,随时可能爆发战事。
往年薛家有商队去关外与胡人做交易,将上好的毛皮和药材贩到京城,靠赚取差价也能赚到盆满钵满。
自从去年春天派出去的商队并未按时返回,薛蟠派人去打听过,说是西北开战了,商队凶多吉少。
薛家便停了关外的生意。
这事还是薛蟠亲自说与薛母知道的,薛母当时吓得不轻,连续三月斋戒,跪在佛前为商队祈福,直到他们动身来京城望亲。
关外多凶险,且战事已起,薛母听说薛蟠要去西北从军,登时捂住心口,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能结一门好亲固然令人欣喜,可若因此搭上性命,便不值了。
薛母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可薛蟠去意已决,两边都想让薛宝儿帮忙说服对方,薛宝儿左右为难。
这时紧闭的雕花门忽然被人推开,卫持打着呵欠走进来,香菱几乎小跑着跟在后面。
“怎么不睡了?”薛宝儿慌忙抹了一把眼泪,抬眼看向卫持。
卫持盯着她湿红的眼尾,嫌弃地“啧”了一声:“妆都花了。”
他转头朝身后的香菱道:“还不扶你家姑娘去洗脸。”
香菱忙走过去,扶起薛宝儿,薛宝儿还要说什么,却被卫持堵了回去:“西北卫所众多,又不是每一个卫所都要出去跟胡人搏命。那边的将领多是忠顺王的老部下,你若与他的宝贝女儿订了亲,他还会让你上战场搏命不成?”
“便是他有心历练栽培你,也得过了安宁这关才行啊!”卫持用眼神示意薛宝儿别管,话却是对着薛蟠说的,“哪个小姑娘嫁人不想着白头到老,只盼做望门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