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儿:“……”
她要的是真爱和一个发自内心的吻,而不是嫁给卫骋,请问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别人要怎么帮忙?
“什么乱七八糟的!”薛宝儿气得脸都红了,重新把话题拉回来,“杨尚仪的话,宁可信其有,还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查完若是子虚乌有,那还好说。”薛宝儿深深吸气,“若当真查出点什么,世子你就要小心了!”
卫持见她小脸通红,以为她在害羞,不想提卫骋,正好他也不想提,便顺着她的话头敷衍道:“兹事体大,我会查,认真查。”
薛宝儿这才放心,让卫持送她回了住处。
卫持以为小姑娘只是被吓到了心情紧张,大约睡过一觉就会好,谁知薛宝儿竟是个认死理的,逮到机会就跑过来暗戳戳问他查到了什么没有。
一次两次还能应付,次数多了,卫持被烦得不行,索性随便查了查,不想真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前些日子他留在宫里侍疾,故意放出风去,说皇帝有意立他为储君,想以此逼出躲在暗处算计他的幕后黑手,结果一无所获。
自从被人跟踪以后,前朝忽然有了动静,一时之间立他为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
先是宗人府闹腾着为皇帝过继子嗣,闹了几日又说没有合适人选。这时候礼部扛起立储大旗,说宗族里挑不出国储人选,可以适当扩大候选范围,奏折最后特别强调公主身上同样有皇族血脉。
要知道,先帝儿子众多,女儿却只有德宁长公主一个。
德宁长公主是当今同父同母的胞姐,又有从龙之功,深得皇帝爱重,其四子卫持更是生来肖舅,简直是天造地设的储君。
人选呼之欲出,文臣们纷纷上折请立,另一边的武将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掺和进来。
皇帝冷眼旁观,见武将不动如山,只有宗人府、礼部还有一些善于钻营的文臣上蹿下跳,才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一日,卫持念完奏折要走,皇帝留下他问话:“最近立储之事,你可有耳闻啊?”
卫持点头。
皇帝审视着他的表情,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卫持想了想,简短道:“立储之事,唯有圣心□□。”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卫持长得像他,性格也像。
当年先帝立储时,便是炒成了一锅粥。皇亲国戚、文臣武将都想插上一嘴,先帝因此犹豫不决,才有了后来的九王之乱。
众口难调,而储君只有一个,自然该皇帝说了算。
皇帝说谁,就是谁,有什么好吵的!
皇帝确实想立卫持为储君,可他接受不了过继这事。
卫持就是他的亲儿子,认祖归宗多好,名正言顺,没必要再整一出过继来脱了裤子放屁。
可一想到认回卫持,势必要牵扯出他的生母,皇帝又犹豫起来。
他甚至想到,万一哪天卫持知道了他生母的遭遇,以其刚愎自用的性格不肯认祖归宗都是小事,带头造反也不是没可能。
第41章 疑心病
经历过九王之乱, 皇帝早被吓破了胆,昨日还坐在一起饮酒玩笑的兄弟转过天就能把冰冷的剑刺进你的喉管。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尚且如此,寄养在外多年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历朝历代弑父上位者还少吗?
若卫持是个绵软性子, 他还敢将其认回,可卫持偏偏像自己……
皇帝越想越害怕, 头一回觉得卫持像他简直糟透了!
有些事朦朦胧胧总是美的,越清晰反而变得狰狞起来。
不去想卫持的生母, 皇帝还挺高兴,觉得自己后继有人。可一想到那个绝色女子, 就感觉还不如没生这个儿子, 还不如断子绝孙的好。
细思极恐,皇帝越看卫持越像当年的自己, 离经叛道,心狠手辣。于是越看心越慌, 越看越害怕,再不敢让他在跟前侍疾,好言好语把人哄回家去了。
反正留在宫里也查不出什么,每天放学还要去皇帝跟前侍疾, 卫持烦不胜烦,索性回了家。
不想家里也是一片鸡飞狗跳,生气勃勃。
德宁长公主很生气。
皇帝病重,立储这么大的事, 文臣们上蹿下跳都快闹出花来了, 安国公居然还能稳坐钓鱼台。
他不表态, 武将们谁也不敢表态, 只是私下往来频繁,安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他们踩平了。
“你跟我交个底,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德宁长公主即便压着声音,还是能听出点气急败坏来。
当初扶皇帝上位,丈夫何其果敢英勇,事事冲在前头,怎么年纪大了就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眼看德宁长公主要发脾气,赵守成遣了屋里服侍的,笑容温煦地挨着长公主坐下,轻轻给她揉着肩膀:“我不过想避避嫌,还能有什么想法。”
长公主当时就炸了,猛地转头质问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说你没想法?”
赵守成就势在长公主额上亲了一口,长公主顿时没了气焰,满脸通红地将头扭了回去。
卫持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这一幕,心说还是父亲知道怎么收拾母亲,嘴上却促狭道:“哎呀呀,眼睛疼!我掐指一算,八弟已经在路上了。”
这下长公主脸更红了,也没心情盘问卫持,飞快起身去了内室,临进门还不忘骂一句“老赵家没一个好东西”。
赵守成只是呵呵地笑,招呼卫持坐下,简单问了问他在宫里的情况,便道:“圣上病逝越发沉重,也别怪你母亲心急。可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卫持无所谓地点头:“谣言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赵守成倒是没想到,皱眉问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敏感时期,你这样做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引火烧身。”
卫持挑起唇角:“我就是想引出那个有心人,看看谁这么放不下我,十几年来处心积虑要害我。”
赵守成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他没想到卫持会同他说起这些。
这个孩子小时候纯善可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对他和长公主恭敬有余,却不如从前亲近,遇事能敷衍就敷衍。
为此长公主躺在被窝里不知哭了多少回,说他长得像皇帝,性子也像,多疑寡恩,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
他没想到卫持在宫里住了几日,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但会开玩笑,还同他说起了心里话。
他愿意同他敞开心扉,至少说明他信任他。
这么多年他对卫持的好,总算没有白费。
卫持怀疑有人在暗中害他,其实赵守成也曾有过类似的怀疑,甚至着手调查过。可对方行事几乎天衣无缝,无论他怎么查硬是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他对卫持管束极严,后来连宫学也不上了。可卫持变得越发顽劣,并不听管教,他知道卫持真正的身份也不好用强,再加上皇帝、皇后和长公主的溺爱,让这孩子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
好在这孩子心地不坏,头脑足够聪明,不然这一拨一拨刺激下来,换个人不疯也废了。
他说与长公主听,长公主从不放在心上,只说卫持养在她身边不会有事,那些都是巧合。
若真是巧合,那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谁知卫持居然跟他想到一处去了,赵守成又后怕又庆幸,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卫持的方向倾了倾:“你在宫里住了几日,可有收获?”
听父亲如此说,卫持便知赵守成对那些事也有警觉,并非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可他确实什么也没查出来,只得摇头。
赵守成就知道不是那么容易查的,若是好查,他早就查到了。
他非常赞成卫持查下去,而且他总感觉这次的立褚之事与那个人有关。
那个人处心积虑地害卫持,显然不会真的想卫持被立为皇储,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深知皇帝多疑寡恩,想借此离间皇帝和卫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
可见那个人对皇帝很熟悉,对卫持也很熟悉,能够利用两个人相似的性格制造矛盾,并且还能做到滴水不漏。
委实可怕。
“圣上还病着,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为了印证心中所想,赵守成问。
卫持看了赵守成一眼,苦笑:“圣上说我在宫里住了不少时日,怕长公主想我,就让我回来了。”
只一眼,两人便已心照不宣。
赵守成在心里叹息一声,果然又着了对方的道儿。
敌暗我明,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日子他受够了,今日是卫持被赶出宫,若再继续下去,恐怕储君未定,安国公府就要大难临头了。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赵守成面上却是不显:“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府里陪陪你母亲吧。”
皇帝已经对卫持有了戒心,卫持便不好再有动作。
孩子跟他交了底,他自然不能辜负孩子对他的信任,更不能继续放任那个幕后黑手兴风作浪嫁祸安国公府。
“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赵守成笑道,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立褚这事太大,饶是那个幕后黑手再沉得住气,还是被卫持故意放出的风声引得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