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的话……
就算知道自己已经换过很多任主人,药研藤四郎仍然不能接受这种结局,甚至,单纯只是设想,药研藤四郎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一期哥你……一期哥?”
一期一振头疼地问:“所以,你单独喊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弟弟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严重的误解?
这种事情,喊笑面青江都比他靠谱啊。
“不,一期哥,你要努力担当起粟田口的脸面啊!”
一期一振:“………………”
如果粟田口的脸面是这种东西,那它还是早点丢光比较好啊。
一期一振压了压太阳穴,由于之前他做过的某些事,使得一期一振在面对药研藤四郎时,总有种说不清的心虚感。他也没有直接回绝药研藤四郎,只是叹气:“我尽量。”
总觉得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人设都变了。
……
……
通过传送阵时,其实会产生轻微的失重感。
铃音下意识地拉住了身边人,等她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毫无形象地躲在大太刀太郎的怀里,瞬间就觉得很丢人。她咳嗽一声,勉强撑住了审神者的脸面——当然,只有铃音自己这么觉得:“我们现在在哪儿?”
这里不是人见城。
这显然超出了铃音的预计。
本丸的传送是以著名历史事件为基点,但很显然,这和“历史”凑不上任何关系,好在,除了“历史事件”以外,本丸还支持审神者回现世探亲,铃音就以那本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友人帐为锚点,传送到这里。
可这儿是哪儿啊?
铃音从太郎宽厚的庇护中伸出小脑袋,宛如刚刚破壳的雏鸟东张西望。这里好像是一处地下溶洞,石笋重峦叠嶂,刚刚没过马蹄的水汩汩流淌着。铃音抬头,还能看到头顶上倒挂着无数只睁着红眼睛的蝙蝠。
太鼓钟贞宗已经跳下马,视察了一圈。
“怎么样?”
“我讨厌这种脏兮兮的舞台,容易弄脏我的衣服。”太鼓钟贞宗小小地跑题了一下,就抽出了短刀,沉声说,“……恐怕要有一场硬仗,不,铃音,不是上面的那些蝙蝠——她来了。”
昏暗的地下溶洞,铃音很难看清战斗。
就她个人的体会是,太郎将身下的马匹收了起来,这种障碍物众多的战斗环境,马反而成了拖累。他一只手直接将铃音提起来,扔在背上。铃音死死抓住太郎肩膀才不至于滑下去:“铮——!”
趴在太郎背上,铃音都能感觉到那振大太刀扫过的风暴尾巴。
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刀光。
但同样,也正是因为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太郎因战斗而晃动的身躯,才越发担心:她看不见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已经受了伤,但是没吭声?她看不见的时候,战局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坏……?
战斗几分钟之内就结束了。
铃音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太鼓钟贞宗从一颗石笋上跳下来,他啪啪啪地拍打着自己华丽蓝色小斗篷,好像嫌弃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铃音小声地问:“结束了?”
“第一波结束了。”太郎回答说。
那就是说,还有第二波咯。
这时候,堀川国广终于体贴地将火折子点燃了,摇曳不定的火炬照亮了周围。铃音眼角抽了抽,她总算理解为什么之前刀剑付丧神们都非常默契地不提是什么敌人了——满地被切开大蟒蛇,看起来真的非常渗人。如果直面这群蟒蛇们的袭击,铃音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尖叫起来。
第二波敌人显然也已经到了,那是一个矮小的和服女孩,她有着一头长到脚踝的波浪黑发,手持骷髅头,她看着满地蛇尸怒不可遏:“什么人,竟然敢袭击姐姐大人的……”
姐姐大人?
小女孩的话截然而止,她好像听到了什么话,原本的凶恶瞬间消失,相反,她显得还有几分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是姐姐大人的熟人吗?我这就请他们下来……等等,等等。”
姐姐大人?熟人?
铃音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圈所有付丧神,揣测着,到底哪一位付丧神可能是这位“姐姐大人”的旧情人,而且还如此念念不忘。硬要说,在场嫌疑最大的应该就是——
和泉守兼定叹了口气:“审神者不要这么怀疑地看着我啊。”
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什么“姐姐大人”,而且,作为美貌和实力兼具的付丧神,有些底线他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一般不会发生审神者你想象中的那种画面啦,我们是审神者的刀,当然只忠诚于审神者,无论对方是什么绝世美女,都没希望的……嗯,如果她长着审神者的脸,没准还有点希望。”
“你,你说什么啊?”铃音拍拍自己的脸。
和泉守兼定很诚实地回答:“我觉得审神者最好看。”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堀川国广在轻微地拉他袖子,神色间也是非常不敢置信:“兼桑……兼桑……你看。”
怎么了?
作为他的助手,这么慌张可有失帅气呢!
和泉守兼定抬起头,往堀川国广示意的方向看去,那一瞬间,他也没绷住自己引以为豪的帅气表情,震惊溢于言表。
等等!
他竟然有这么乌鸦嘴吗?!
第十九章
那句“除非对方长着审神者脸”的玩笑话刚说完, 眼前就出现了和铃音外表一模一样的狐狸精。这种发展, 真的刺激。
和泉守兼定掐了掐大腿——
看来不是在做梦。
别说他, 就连铃音都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狐耳, 九条尾巴。
铃音觉得对方身份呼之欲出。
她超小声地猜测:“……玉藻前?”
那位九尾狐大美女就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铃音, 完全没有任何掩饰。即便对方没有敌意, 铃音仍然也在这种注视下心慌慌:“我说错什么了吗?”
狂骨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她。
她早就看这个偷窃了姐姐大人外貌的女人不顺眼了,结果她还故意猜错了, 这根本就是在羞辱人。
崛川国广也很小声地提醒:“玉藻前是男人。”
哦,原来如此……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 玉藻前是男人?人家可是蛊惑了多位帝王的大妖妃啊,结果,现在你告诉她,玉藻前是男人?
铃音三观都发生了动摇:“你怎么知道?”
“人类可能不清楚,但在妖怪中,确实不是什么秘密。”崛川国广回答说,说完他自己都愣了,这不该是一位刚苏醒的付丧神知道的事情, 好像是……他有很多东西都忘了,只是一些常识逃过了清洗, 留存下来。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 就被打断了。
和泉守兼定幽幽地说:“我就不知道。”
铃音也问:“那……九尾狐除了玉藻前,还有谁啊?”以她对妖怪传说的浅薄知识, 能想起玉藻前就已经很不错了。
“妾身名为羽衣狐。”可能是真受不了铃音卖蠢——虽然原本也觉得她聪明过。风情万种的羽衣狐抿唇一笑, 纵然有着如出一辙的美貌, 但两者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铃音柔美如春风,羽衣狐艳丽如霏霏之花,轻笑时微勾唇角,更是魅色天成。
非但外貌,就连声音也有近似之感:“请不要嫌弃寒舍简陋,请进入一叙。”
如果真有人会嫌弃“简陋”的话——
他非但瞎,而且聋。
就连戒备心很强的刀剑付丧神们,也都觉得眼前一亮……咳咳咳,他们不是在欣赏羽衣狐的美貌,是在欣赏审神者的盛世美颜,对,就是这样。
太郎弯下腰,轻声问:“审神者觉得呢?”
这有可能是诱敌深入。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友好招待。
铃音也在思考。
她思考的方向可能和付丧神预计的不一样,她总觉得,这位风情万种的羽衣狐身上有种她熟悉的感觉——不,当然不是指那张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的脸,而是另一种更……微妙的熟悉感。铃音真觉得距离自己回想起这种熟悉感只差一张纸了,却死活想不起来。
这时候,又有新来客从溶洞深处走出来了:
“铃音?你没事了?”
“玲子!你,你也没事了?”
这对话听起来真傻。
就连堀川国广都不忍心直视地别过脸去。
一见面,两位好朋友就飞快地交流起经历来:铃音很惊讶,奈落竟然将夏目玲子放走了——但下一秒,铃音也能猜到,这多半又是奈落又计划了什么阴谋。锅,扣给奈落,总之是不会有错的。
而夏目玲子也为铃音的经历惊叹。
她笑着评价:“好像你身后……有什么神灵在守护着好运。”
好运吗?
铃音认真想了想,还真不能否认这一点。一系列的事件背后,巧合中的巧合,才达到这样的结果。
……不。
换一个方向想,只是她之前脸太黑了吧。
一测就算了,确实是她几个骚失误,把一手好牌全部打烂,但二测才是脸真的黑啊,她很努力了,很勤奋了,也豁出去了,为什么还能死得那么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