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都不敢动他,就凭帝辛……还是太嫩了。
其他三镇诸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心中所想也差不多。
他们每个人都想取代东伯侯成为四镇诸侯之首,不然也不会答应与王室联姻。可话又说回来,帝辛登基才几年王位还没坐稳,闻太师又远征北海不在朝中,现在与东伯侯对决是不是早了点?
“邢女官,解释一下吧。”恶来瓮声瓮气地问。
邢女官趴在地上气息奄奄,“陛下……”
“姜女官因我被罚,让你们心生不满,才故意苛待于我是不是?”
苏暖抢先一步说,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但愿邢女官是个有心的,能明白她的意思不要把事情闹大。
邢女官转头朝妲己看过去,目光中除了诧异还有一丝敬佩。
东伯侯势大,姜后在后宫一手遮天,若今日一击不成,将来必遭反噬,不如徐徐图之。
谁说妲己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姑,这份隐忍和心机怕是姜后也难及的。
“是。”
邢女官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编,“奴婢与姜女官素来交好,她今日因苏……贵妃惨死,奴婢气不过故意没让人给苏贵妃拿披风……才……才惹来这一场风波。陛下,奴婢罪该万死!”
“陛下,原来是奴才们搞的鬼,狠狠打一顿就算了。”商容赶紧接过话头,怕帝辛再问出什么收不了场。
“是奴才们照顾不周!不过妲己到底受了委屈,光一个道歉恐怕不够啊。”
西伯侯跟着盖棺定论,暗戳戳提醒帝辛不能再往下追究。
可他也看出来了,帝辛卯足了劲儿要给妲己出口气,这口气不出来也是不行的。
“西伯侯所言极是。”
北伯侯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虽然此事是奴才们的错,但小女到底动手打了苏贵妃。依臣看这样,既然后宫宫殿不足,苏贵妃就住在寿仙宫吧。臣对此无异议。”
“臣也无异议。”南伯侯附议。
作者有话要说: 帝辛:这个可以有。
☆、有人领了便当
请问炮灰长什么样?
苏暖手托腮帮,看这里, 渣渣那种, 不渣不要钱。
这回那帮老狐狸可失算了, 他们圣明的陛下主意正得很,渣她管用么?
“将人押回后宫由王后处置。”帝辛淡淡道。
苏暖僵了一瞬,下意识仰起头朝王座看过去,迎面撞上男人滚烫灼人的目光。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那双桃花眼变幻莫测,有时风轻云淡, 有时寒冰落雪,有时凝定如渊,可是……这一回好像被什么给都点着了,火浪滔天。
眼尾上挑, 他在朝她笑, 无声的。
苏暖一下就怂了, 赶紧垂下眼睑,怎么也想笑呢。
他这是……又在考她?
好像通过了呢。
帝辛收回目光, 压下唇角弯起的弧度, 沉着嗓音说:“微子启交由丞相全权处置,押下去等候发落。”
三位诸侯态度明确,商容传递出来的信息也收到了, 他得冷静下来想想。
昨夜两位美人死于姜后之手,苏美人被人勒死悬于梁上,施美人服毒而亡死相凄惨,这些在早朝不久陶嬷嬷就让恶来通报给他了, 人证物证准备齐全只等传召。
而且他手上也掌握了一些东伯侯的罪证。
掌控禁军,处置微子启,联姻三镇诸侯,废掉姜后,降罪东伯侯,环环相扣,只是最后一个环节稍显欠缺。
必须慎重。
飞廉领命拎起微子启就往外走,这时东伯侯忽然站起身,“陛下……”
“后宫统御不善,陛下没有追究姜后的责任已是天大的恩典,姜兄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么?”北伯侯沉下脸说。
崇温性子虽莽撞些,到底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这背后唆摆之人不是姜后还能是谁。
想想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南伯侯也是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姜兄,与其费心管闲事,倒不如关起门来好好教育教育女儿。若王后贤德,后宫怎么如此乌烟瘴气!王室与诸侯联姻是天大的事,王后却轻慢至此,是不把我等三人放在眼中么。”
本来妲己住进寿仙宫他是非常不爽的,谁知让这么一闹,他还得巴巴附议。
这笔账不算在姜后头上还能找谁呢。
东伯侯接连被噎,也是心头火气,刚要辩解又听姬昌贱嗖嗖嘟囔了一句,“哪里是统御不善,听说昨夜后宫还死了两位美人……”
死人了?
东伯侯一下坐了回去,心直往下沉。
柔儿还是动手了!
糊涂啊!
想起帝辛刚才的问话,姜桓楚咬咬牙,将涌到嗓子眼儿的话生生咽下。
既然救不下,微子启必须得死,万一他受不住酷刑把武庚的身世给抖搂出来,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东伯侯救我!东伯侯救我!”
看见东伯侯坐回座位,没有开口替他求情,微子启终于拼命挣扎起来。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把甩开飞廉发疯似的扑到东伯侯脚边大声呼救。
姜桓楚一脚踢开他,正巧飞廉紧跟着追赶到,姜桓楚伸手抽出飞廉腰间的佩剑猛地朝微子启心窝刺去,同时大喊:“护驾!”
血溅七步!
微子启睁着眼“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啊!”
这时殿门口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众人转过头,见姜后撒开拉着武庚的手飞奔进议事殿,转眼间冲到东伯侯面前。
武庚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小短腿紧捯饬想跑上丹墀找父王庇护,可能是吓坏了,他跑到苏暖身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暖慌忙伸手去扶,武庚就直直撞进了她怀中,然后像个粘豆包一样择都择不下来。
没办法,苏暖抱起武庚走上丹墀来到帝辛身边,将小豆包交给他。
“父王!庚儿害怕!庚儿、庚儿害怕!”武庚吓得将脸扎进帝辛怀里,一边哭一边不停重复这句话。
帝辛给他顺着背,皱起眉,看似不经意朝门口望了一眼。
顺着他的目光,苏暖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是陶嬷嬷!
“把披风穿上。”
低磁男声拂过耳鼓,有点痒,苏暖转身接过恶来递来的玄色嵌金丝披风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挺暖和。
帝辛看着少女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发白的侧脸,沉声说:“害怕的话先回去。”
“我留下陪你。”苏暖眼睛瞄着旁边的狗血剧随口说。
帝辛莞尔,“好。”
其实苏暖是真不想错过眼前这场大戏,可比她之前演过的剧好看太多了。
这时候微子启的尸体已经被飞廉拖死狗的似的弄出了议事殿,姜后哭着想追过去让东伯侯一把给扯回来,抬手就是一耳光。
“跪下!”
东伯侯气得手指发抖,连佩剑都有点拿不稳了,“这里是前朝,王后跑来做什么!!”
好像没看见指着心口的剑尖,姜后眼也不眨盯着殿门,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本宫听说奴才们对苏贵妃照顾不周惹恼了陛下……特意……特意过来看看。”
“都已经解决了,王后回吧。”帝辛似笑非笑道。
姜后冷笑着看向帝辛,眼神绝望好似一条毒蛇,“陛下圣明。”
帝辛垂眸去看怀里的粘豆包,温声说:“庚儿,没事儿了,快随你母后回去吧。”
“父王,母后好凶。庚儿要父王!庚儿不走!”武庚终于止住哭声,伸出小短胳膊费力地搂住父王的脖子,好像粘上了一样。
帝辛叹了口气,转头去看苏暖。
苏暖:“……”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小武庚看看帝辛,又看看苏暖,小嘴一瘪哇地哭出声,“父王想跟新娘娘好!父王不要庚儿了!呜呜呜……”
苏暖:“??”
帝辛:有这么明显么?
朝歌城门口,士兵拦下一个浑身黑紫衣衫破烂的少年,“干什么的?”
少年停住脚步,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也没挤出来。
“好像是个哑巴。”另一个士兵说。
“哑巴不祥!滚出去!”
最开始说话的士兵把少年往城门外推,少年身体似乎很虚弱蹬蹬后退几步正好撞在一辆独轮车上。
推车老伯“诶呦”一声停下,定睛一瞧,这少年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会下雨,早回家。”
没来由想起这一句,老伯扯了扯少年的胳膊,“阿雨,你怎么跑城外来了,昨天你家人还满城找你呢!走,跟我走!”
“哎,老张头,你认识他?”士兵问。
老张头满脸堆笑,从挂在独轮车一边的筐里拿出两个白面馍馍递了过去,“军爷,阿雨不是哑巴,就是脑子……”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继续说:“他家就在朝歌城里,昨天好像走丢了,家里人正找他呢。您二位行行好,让他跟我走吧。”
两个士兵一人分了一个馍馍,什么也没说扭头往城门外走去。
“公子!”
眼看少年要倒,老张头赶紧扶住他,感激道:“公子,多亏你让我早回家。昨天暴雨,我们村子发了大水,晚回去一步我老娘就喂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