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在小楼中坐下后,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纯澈如星空:“仙女姐姐,你是专程来救我的吗?我是在做梦吗?”
我一边走去厨房烧水煮面,一边回答道:“对呀,我们在大理听说了你被鸠摩智抓走的消息,专程赶来救你,你应该还记得陆小凤与花满楼吧?要不是有他们和楚香帅在,我也不可能从鸠摩智手中将你带走。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我来救你也不奇怪呀,要不是你,我不一定能找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功法呢。”
段誉只坐了一会儿,便闪着星星眼围着我转,一会儿帮我添柴,一会儿帮我拿面条,一会儿又洗碗拿筷的,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我怀疑他可能吃了炫迈。
我很快煮了两碗面,因为厨房里除了一些面条就只有调味料了,所以这碗面是真的清汤寡水,说它是阳春面我都有些汗颜,只能说是和尚面了。我将两碗面端了出去,对段誉说道:“饿坏了吧,厨房里只有面条,我又很少下厨,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将就着吃点填填肚子吧,明天我再带你去杭州街头吃好吃的!”
我很少有需要自己下厨的时候,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前,我还是个学生,一天三顿都吃在食堂,而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自然有人伺候着。后来我虽然失忆了,但总能遇到好心人照顾我,所以也没有下过几次厨,还是无花大师给我做素斋时教了我两招。
我虽然很少下厨,但基本步骤还是知晓的,尝试过几次之后,我觉得烧菜和炼药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记清加料的时间,控制好火候罢了。但按照炼药的方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不一定好吃,所以我先给段誉打个预防针,毕竟他是大理镇南王世子,平时应该吃惯了山珍海味。
出乎我意料的是,段誉一边吃面一边夸我,没一会儿就把一大碗面都吃了个精光,连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我原本以为段誉是恭维我,给我一个面子,但见他连面汤都喝完了,又觉得他可能是被鸠摩智虐待了很久,所以一碗普通的面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我觉得段誉真的很惨了,想也知道鸠摩智这个绑架犯带着段誉从大理一路来到姑苏城,肯定既不给他吃好的喝好的,又每天虐待他,逼问六脉神剑的剑谱。段誉如今还能展露笑容,可见他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
我忍不住摸了摸段誉的头,柔声道:“今日你便早些休息吧,鸠摩智不会追到这里来的,就算他来了,我也有法子对付他。你安心睡吧,姐姐会保护你的。”
段誉眼巴巴地望着我,看起来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了:“仙女姐姐,我睡醒之后,你会不会就消失了?”
我给段誉铺好床,在床边坐了下来:“不会的,我会一直守着你,保证你睡醒时,一睁眼就能看到我。这样你可安心了?”
段誉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大概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我确认段誉睡着之后,便开始洗衣服、洗碗筷、整理屋子。等一切都忙活完之后,我在段誉床边的小榻上盘膝坐了下来,静心凝神修炼功法。
天微微亮时,小楼底下传来了动静。没一会儿,花满楼、楚留香和陆小凤一块儿上了楼,只是他们没有进屋子,而是在外间厅堂里坐了下来。
段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我真的还在,又高高兴兴地睡了过去。我笑着替段誉掖好被角,然后推开了卧房的门来到了厅堂里。
楚留香递给我一杯热水,微笑道:“被花兄猜着了,纯儿你果然来了这里。”
我望向花满楼,见他毫发无伤,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我真怕他们和鸠摩智打起来,结果影响到花满楼眼睛的恢复。我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说道:“我也只对杭州城熟悉一些,自然只能来这里等消息,如何,鸠摩智被你们打跑了吗?他不会再追来吧?”
楚留香笑吟吟地回答道:“鸠摩智已经回吐蕃了,而且他已经幡然悔悟,托我们向段公子表达歉意。你决计猜不到,是谁说动了鸠摩智。”
我没想到鸠摩智竟然会认错道歉,还乖乖回吐蕃去了。看楚留香和陆小凤的样子,确实不像和鸠摩智动过手,而他这么问了,可见让鸠摩智幡然悔悟的另有其人。
我脑子里不由冒出了一道谪仙般的身影,猜测道:“可是妙僧无花?”
楚留香愣住了,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而陆小凤则哈哈大笑起来,畅快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我就说纯儿聪明伶俐,肯定一猜就中,香帅这回认输了吧?”
我真没想到这点小事情陆小凤和楚留香也能打个赌,楚留香愿赌服输之后,叹着气下楼去给大家买早点了。陆小凤则为我详细描绘了妙僧无花舌战鸠摩智,与鸠摩智论佛论到鸠摩智幡然悔悟的过程。
我不禁感慨道:“所以我根本没必要扛着段誉跑那么远啊,早知道留下来听无花大师论佛了。”
陆小凤笑眯眯地打趣了我两句,便在这时,段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房走了出来,外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想帮他穿好衣服。我正欲上前,陆小凤却比我还快,搂着段誉重新进了卧房。
厅堂里只剩下我和花满楼两个人,我不由问道:“花花,你怎么都不说话?是赶路累着了吗?”
花满楼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有些迟疑地说道:“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接过盒子,微笑道:“朋友送礼物给我,我只有高兴得份,怎么会不喜欢?只是花花你怎么会想到送礼物给我?我现在可以打开看吗?”
花满楼点了点头。我轻轻打开盒子,发现盒子里躺着一根精心打磨过的玉簪,顶端雕刻成一朵茶花的模样,洁白莹润,纯澈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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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君子如玉
花满楼送的这根玉簪实在是太美了, 我虽然平素不爱打扮, 但对于美丽的首饰, 哪个女孩能拒绝呢?我轻轻捏起玉簪, 一脸惊喜地望向花满楼,说道:“这个簪子好漂亮, 这份礼物我太喜欢了!说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朋友送的礼物。”
比起现代扎头发的皮筋来,古代的发簪、发钗显然漂亮得多。我对着铜镜比划了一下,拔下了落水后一直跟着我的金钗,换上了花满楼送我的玉簪。
整理了下头发之后, 我在花满楼的面前转了一圈, 兴冲冲地问他:“好看吗?”
花满楼的反应有些奇怪,好像在等待什么,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柔声道:“这发簪与你很相衬, 自然是好看的。”
我满意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了花满楼为什么会送我礼物, 不由问道:“我都说不收你诊金了, 所以你就改送礼物来答谢我了?花花你真是太客气啦!”
花满楼站在我的身后,替我将玉簪插了插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诊金,是回礼。你送我的那株茶花很美,所以我也送你一朵茶花。”
我恍然大悟, 是了,朋友之间讲究礼尚往来,花满楼这样面面俱到的人自然想得比较周到。说起来还是我赚了,那茶花不是我养的,只是我发现的,用来借花献佛,而花满楼这玉簪却是精心雕琢的,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这江南首富之子,出手是真的大方。
我还没感慨完,花满楼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房契和地契,递给了我:“你说不收诊金,我便将这小楼赠予你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比邻而居,还可以互相照应。”
我没想到花满楼竟会将这小楼送给我,虽然说花家在江南有许多处房产,这栋小楼对花满楼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这还是太贵重了。我摆了摆手,拒绝了花满楼的房契,花满楼也不坚持,只说道:“那便由我替你保管,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住在这里,总比住在客栈要清净、安全吧?更何况你治好了我的眼睛,我便是送你十栋小楼也不为过。”
我想到六分半堂的势力已经转移到了杭州城郊,顿时有些沉默,是了,我自然不可能去住客栈,这样被六分半堂的人发现的可能性太高了。花满楼这处小楼倒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去处,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我犹豫了一会儿接受了花满楼的好意,这个时候,楚留香也带着热腾腾的早点回来了。楚留香买了很多不同的早点,每一样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陆小凤很快带着段誉从卧房出来了,我们五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既热闹又温馨。
我吃饱之后,托着腮看楚留香和陆小凤抢最后一个小笼包,不由感慨道:“和朋友在一起真快乐呀,我真幸运,可以遇到大家。中午我下厨,给大家做顿大餐吧!”
段誉昨晚对我手艺的夸奖给了我十足的信心,让我想要大展一番身手。反正鸠摩智回去了,段誉的危机解除了,不必急着今日便回大理,等休息好了再回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