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无邪的话。无情却在此时来到了我的身边,拥住了我,对杨无邪说道:“时辰不早了,纯儿今日很累,我带她先回去了。苏公子若真有挽回的想法,早就该亲自前来神侯府,而不是在纯儿走出阴霾之后,再通过旁人来问她的心意。”
无情的话惊醒了我,是啊,苏梦枕如果真的非我不可,早就该自己来神侯府找我,而不是让杨无邪来诉说他的心意。况且刚刚在屋内,他更关心的是他的好兄弟白愁飞遇到了什么事,而不是差点被玷.污的我。
杨无邪和无情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梦枕不该想不到,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出现安慰过我一句。我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我又何必在这玉塔下继续等待呢?
我靠在无情的臂弯里说道:“那瓶眼药水我还是自己用吧。杨总管,麻烦你替我转告苏公子,我的心意未曾改变,这场婚约我不会履行。刚刚我放在苏公子床头的那瓶药,每日晚饭后服用一粒,可以舒缓苏公子剩余病症带来的痛苦,一月之后,我会再送新的药过来。”
我说完之后,便与无情一道离开了。无情走得很慢,一开始他拥着我,后来我扶着他,但直到我们彻底离开金风细雨楼,苏梦枕也没有出现过。扶无情坐上轮椅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玉塔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
坐上回神侯府的马车后,我收敛了神色,靠在马车的软垫上闭上了眼睛。无情说的很对,我是真的累了,与白愁飞那一战,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要不是老天爷帮忙,也许我无法全身而退。由此可见,我的武功还得好好练,不然我可揍不过方应看,只有挨揍的份。
我还没有忘记我习武的目标,那就是脚踢方应看,拳打方应砍。虽然那是我失忆时定下的目标,但恢复了记忆的我,也觉得方应看太过分了一些,明明当年的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与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却没想只是五年过去,他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想把我当小猫小狗一样养起来。
要不是当年那条叫“看看”的小狗后来被一条长得特别漂亮的母狗拐跑了,我肯定要把“看看”扔到方应看的头上,让他看看谁才是小狗。
正想着把方应看胖揍一顿的美事,马车突然颠了一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边侧去,我伸出手想要撑一下,结果撑到的却是无情坚实的胸膛。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他专注的眼神,还有充满安全感的臂弯。
无情牢牢地护住了我,任由马车颠簸。等马车行过这段颠簸的路之后,无情也没有放开护住我的手,而是凑近了我,在我的发间印下了一个轻吻。
作者有话要说: 无邪:高举苏纯CP大旗!苏纯CP永不倒!
小侯爷:哇纯纯还想着我,这是什么神仙初恋
第37章 第三更
我有些发懵, 不知道那个吻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看见无情眼中不再掩饰的深情与怜惜之色, 我才明白他这段日子情绪的无常。原来都是因为我。
无情专注地望着我, 仿佛他的整个世界只余我一人,我听到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纯儿, 我知你仍放不下苏梦枕, 心中仍然牵挂于他。我不想趁人之危,只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心悦于你,想与你共白头,同偕老。当我今日追到那辆马车, 看到满地尽是你衣衫的碎片时, 我恨不得将白愁飞千刀万剐。那一刻,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 我无法再掩饰、再自欺欺人, 我想照顾你、保护你、陪伴你, 不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我原本以为无情是个无情之人,没有人能融化他这座冰山。可我现在才知,一个无情的人有了感情, 便如火山喷发一般, 让人招架不住。
无情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病人,一个不仅需要我关注他的身体,还需要我关注他心理健康的病人。我相信无情此刻的确是真心喜欢我,想要亲吻我、拥抱我, 但他之所以会喜欢上我,很大的可能性是我为他治病时与他身体的直接接触过多,导致他生出了旖旎之思。
我曾与楚留香说过我不与病人谈恋爱的原则,这个原则并非完全是为了婉拒他的告白,而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医德。因为当病人的患病部位比较敏感时,病人很有可能会对主治医师产生依恋之感,但这并不是爱情。当病人完全治愈之后,这份情感很快就会消散。
我对无情细细解释了一番出现这种症状的可能性,但无情握住了我的手,坚定地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纯儿,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不能否定我对你的喜欢。难道你会认为苏梦枕喜欢你,是因为你替他治病?”
我觉得无情对苏梦枕真的太关注了一些,他们彼此之间总要cue来cue去,让我压力有些大。我只好换了一种说法:“你若不是因为我替你治病从而感激我,恨不得以身相许,又是因为什么喜欢上我?”
我能理解我治好无情双腿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冲击与喜悦,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情生出“以身相许”的念头也不奇怪,若是我们换个性别,他让我对他看过摸过的身体负责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我治疗无情的双腿,并非想要他以感情来回报我,我只希望他可以为国为民做更多的贡献。再者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以为只是治个腿而已,无情不会在意,现在看来,我和古代人的观念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无情听到我这么问,自嘲地笑了笑:“我喜欢你,自然是因为你有千般好、万般好,而你说这么多、问这么多,无非是不喜欢我,心里除了苏梦枕之外,再容不下别人罢了。”
我觉得无情前半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大约是我对他从无男女之情,所以无法接受他的表白。可他后半句话,让我很想出言反驳。但我想了想,又沉默了下来,我拒绝无情,总要给他一个充分的理由,如今他自己已经想到了能接受的理由,也许我不该再多说什么,给他平添烦恼。
无情见我沉默,缓缓松开了手,垂下了头。我望着他这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也许该叫无情的人是我。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欺骗你,我对你确实无男女之意,只有医患之情。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遇到那个心悦于你,心里除了你再容不下旁人的女子。”
我缓了缓神,又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回到神侯府再与你告别的,但此刻说也是一样。我要离开京城前往江南,大约一个月后回来。你的腿只需要按时复健,便能慢慢恢复,一个月后我会来给你复诊,再给你配新的药。”
无情抬起头,幽幽说道:“知道我的心意之后,你便要避我如蛇蝎了么?你才刚出过事,我如何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江南?”
我伸出手搭在了无情的手背上,说道:“我并非是为了避开你,无论怎么说,我们也还是朋友,对不对?今日白愁飞的事情,让我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弱小,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出去历练一番,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强大。我不能永远等别人来保护我、照顾我,我也想保护我的朋友。”
我想去大理找爸爸,让他看看我这具身体能否习武,但我不可能泄露爸爸在大理的消息,所以只说了我的目的地是江南,这倒也不算骗无情,毕竟我另一个身体正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
无情尊重我的选择,也尊重我的决定。我很快坐上了前往江南的大船,等船在中途停靠之时,我顶着易容后的小公子模样下了船,雇了辆马车改道大理。
大理之行耗时颇长,因此,我将主要的精神力都放在了替身傀儡上。与白愁飞一战后,我为了消化他的内力,在马车里日夜修炼,等我终于将他的内力都消化完毕时,楚留香和陆小凤已经打探到鸠摩智的下落,正在姑苏城外。
此时我们一行四人也已到达了姑苏城,等我们赶到城外时,恰巧遇到鸠摩智与人打斗,而段誉直愣愣地站在一边,不知是被点了穴道还是被下了什么受控制的药,不跑也不跳的。
我施展凌波微步,跑到段誉身边扛起他就跑。鸠摩智立刻朝我出手,但楚留香和陆小凤二人将我牢牢护住。我们之前已经定下计划,一人负责解救段誉,二人负责断后,另一人负责查看全局,再定计划。
原本我是那个负责查看全局的人,但既然有机会锻炼我的凌波微步,我觉得自己也不能错过,总之有楚留香和陆小凤断后,我带着段誉往大理的方向跑便是了,我不相信楚留香和陆小凤二人联手会拦不下一个绑架犯,要知道邪不胜正,楚留香和陆小凤肯定能赢,花满楼还在一旁为他们助阵呢。
段誉确实被鸠摩智点了穴道,但在我扛着他飞速的狂奔中,他的穴道逐渐解开了,我便拉着他的衣袖与他一道施展凌波微步,在街巷间穿梭跳跃。因为凌波微步与一旁的轻功步法不同,我和段誉二人看着不像逃命,更像是在闲庭信步。
等从姑苏城一路赶到了杭州城,见到熟悉的风景时,月已高升,星光烂漫。我带着段誉进了百花楼对面的小楼,已跑出这么远,我们在路上经过树林时,又换了我一早准备好的装束,想来鸠摩智就算没被楚留香三人拖住,也不可能找到段誉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