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等等,我为什么脱口而出就是一个一米六?总感觉好像是什么时候因为印象深刻,潜意识地记住了这个数字一样。
“你骗人!”彻原小朋友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惊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大声反驳我,“爸爸明明说熬夜只会掉头发的!”
“你爸爸说得也没错,不睡觉确实会掉头发,也会长不高。”我总结道,“总而言之就是会变成又秃又矮的糟糕大人呢。”
像我这种成年人要为生活不得不熬夜也就算了,小孩子还是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晒得松软的被窝里做个好梦不是很好吗,不管是什么事也没有非得深夜从家里跑出来的道理啊,而且看彻原小朋友的样子大概也就是一时冲动,估计刚出来就后悔了,不然刚刚以为我是鬼的时候也不会说‘我要回家,再也不离家出走了’这样的话吧。
“才不要,我才不要变成又秃又矮的糟糕大人!”彻原小朋友大概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下子又眼泪汪汪了起来,“那我就不要变成大人了!”
噗。
“咳,这样你难道不是应该立志成为优秀的大人吗?”我咳了一声站直身体,“好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下次可别一声不吭跑出来了。”
彻原小朋友乖乖地哦了一声,报出他家的地址。
他家离这里并不是很近,也不知道他离家出走之后在外面溜达了多久才溜达的这边来的,如果他家人已经知道他跑出来了,这会儿估计已经找疯了。
我带着彻原小朋友往回走,因为这条路的两边一边是鹤见川,一边是通往其他地方的,所以我要送彻原小朋友回家还要顺着我过来的路走回去,经过那家居酒屋。
本来我还没注意,直到彻原小朋友突然伸出手紧紧拉住我的衣袖,人也向我这边靠过来,我才注意到居酒屋的前方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安静地站在居酒屋前方一动不动,气息薄弱到几乎像是某种雕塑,或者不引人注意的装饰,只有手里拿着的那把长而锋利的刀,就像石像雕塑上落了一朵椿花一样突然就具有了鲜明尖锐的存在感。
就在我看到那个人的同时,那个人也看到了我。
“武士?”
这个人影缓慢地开口,随着这一声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十分肯定的话语,那个人侧身转过来,我也借此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彻原小朋友抓着我衣袖往我身后挪了挪,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在晚上遇到,被认作恶鬼也完全不奇怪吧。
这个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的和服,融入了夜色又稍微能区分一下,不过他整个人也就只有这一身衣服稍微整齐一点,其他的完全就称得上蓬头垢面。在乱糟糟的头发下面,他的脸上还有一道横贯整张面孔的疤,是缝合之后红色的蜈蚣似的疤痕。
“柴崎真狩。”
虽然我没有回他问的那句话,但是对方显然已经单方面确定了,报上名字之后径自开口,“我赢了就把你的刀给我。”
刀?我一下子想起了在车站的时候听到的那对高中生的对话,主要是那个不会读空气的男孩子对于狩刀人的一系列balabala,又仔细看了对面这个人一眼,“你就是传闻的那个狩刀人?”
对面已经报上了名字想跟我比试的人没有反驳,沉而锐利的目光从乱糟糟的头发下穿透出来,落在我别在腰间的朱丽叶上。
但是问题是我的朱丽叶就是把木刀啊,你看上她哪儿了?
能听音乐吗?
☆、第七十五话
“那这样吧。”虽然现在不是很合时宜,但是对方显然是一定要比试的,看着也不像轻易能说动的人,我把二虎从肩上拎下来放到彻原小朋友怀里,让他抱着二虎走远点,然后转回来面向柴崎真狩,把手放在朱丽叶的刀柄上笑了起来。
“同样的,我赢了你也要把你的刀给我,这样比试的赌注就对等了,对吧?”
柴崎真狩把目光从我的刀上移到我的脸上,恶鬼般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堪称意外的表情。
说实话,在刚听说狩刀人的时候我就挺感兴趣了,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地想找他交手试试看,毕竟跟厉害武士交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武装侦探社的福泽先生是一个,虽然手合的机会不多,不过每次手合我的收获都不少。
而且柴崎真狩所做的事情以前我也有想尝试过来着,不管是狩啥,就一个人一把刀从北海道开始一路挑战下来,在一个地方输了就在那里待一段时间修行,直到打赢了再继续去下个地方。
要不是十五岁那年我成了镇魂将,我说不定就真的这么做了,反正待哪里都一样。
“好。”柴崎真狩应下来,本来大概是没兴趣问的,但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开口问了一句,“你的名字?”
“望月泷。”
在我回答完之后,柴崎真狩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长而宽的刀出鞘的速度却意外地很快,我拔出朱丽叶迎上由上而下劈斩而下的刀刃,然后借着挥开刀刃的势与柴崎真狩错身而过交换位置,同时主动开始攻击。
就这一下短暂交手的功夫,我发现柴崎真狩的路数与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我本来以为他的路数应该会和我比较相像的,但是这一下交手我发现他的剑术反而是接近福泽先生那样的,道馆或者剑道世家出身的风格。
“很好。”我们两个人的刀再一次相接碰撞在一起,我面对着的柴崎真狩恶鬼般的面孔上咧开了一个可以吓哭小孩的笑容,“你有被狩猎的价值。”
“那就试试看啊。”
我挑眉回了一句,把施加在刀刃相接处的力气收回来,刀刃滑向刁钻的角度上挑,击在对方刀柄与刀刃相接的地方,把一时没有防备住的柴崎真狩击退了一步。
虽然平时的我就是条咸鱼,但是在剑术的比拼上我好胜心还是挺强的,而且越是遇到强大的对手打得越顺手,大概就跟JUMP里遇强则强的主角一样?这么说来我觉得我也是有机会竞选一下主角的位置的嘛。
我们又打了个好几个来回,柴崎真狩开口了,“你的剑术没有流派?”
依旧是疑问句,肯定的语气。
“啊,确实是这样。”我回答,“非要说的话,叫坂田流也行。”
坂田银时教给我的剑术,叫坂田流也完全没毛病。
我记得柴崎真狩说的这句话福泽社长说过,他给我的评价是[没有流派的诡道武士]。
第一次手合之后他还说过,[这是战场上的杀人剑术,你的教导者应该在战场上待过不短的时间。]
嗯...该说不愧是福泽先生么,看人可太准了。
“...坂田流?”看柴崎真狩的表情他好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有没有听说过这个流派,难得地语气里带了点不确定。
就在这时,不远处被彻原小朋友抱着的二虎突然从他怀里跳出来走开了几步,身形像变幻的烟雾一样迅速抽长膨胀,没一会儿就变回了老虎状态,现场表演了一个大变活虎。
然后它仰头发出一声虎啸。
这一声虎啸把柴崎真狩和彻原小朋友都震愣了一下。
二虎的叫声嘛,写作虎啸读作猫叫。
离二虎最近的彻原小朋友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保持着抱着二虎姿势的双手,又抬头呆呆地看着变大之后可以一口一个小朋友的大老虎版二虎,整个人都没法做出反应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隐隐传来一声虎啸,与二虎的叫声相应和。二虎听着这声虎啸又对我喵嗷了一声,大概是知会了我一声的意思,然后扭头向着另外那声大概是小白虎发出来的虎啸传来的方向跑去了,漆黑的巨大声音身影夜的黑,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等...”我还没说完等等两个字,已经回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比试上的柴崎真狩开始了反击,看起来丝毫没有被这一变故影响。
这边胜负没分,打得十分痛快,那边二虎变大跑过去了疑似有小白虎出现,去得晚了说不定小白虎就被人发现抓走了,我内心做出了激烈的挣扎。
最后我挡开横挥来的刀对柴崎真狩说,“停一下,我有急事现在必须赶过去,回头再约个时间继续行不?”
“...战斗没有中途结束的道理。”
“很急,特别急!跟人有三急一样急!”
我连着说了四个急来充分表达是真的急,然后在说完之后把朱丽叶横在身前退了几步,一把捞起呆呆的彻原小朋友顺着二虎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柴崎真狩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其实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二虎是跑哪里去了,但是我之前记住了那声回应的虎啸响起的方向,所以往那个方向过去就行了。
在走到中途的时候,被我一只手捞着走的彻原小朋友终于回过了神,在我手里扭了扭,“刚、刚刚那个是老虎吗?!”
“莫问,问就是猫。”
“是一只会像猫一样叫的老虎!”彻原小朋友根本不用我回答,直接自己自问自答,眼睛亮闪闪的,“好厉害!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