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道二人离了水月庵往那京郊一小庄子而去。道人瞧着和尚得意非常的模样,不仅问道:
“你确定可以吗?那位回去会有作为?”
和尚不屑瞥了道人一眼,笑道,“那是自然。那老尼定然会把那个物件交给那人。唉,只要可以结果那位修仙者的道侣,万世怕是还有转还余地。如今诸事还未偏离太过,自然还有那换回余地。”
道人皱眉不知想些什么,那和尚最看不得道人如此作为。当下也不理会,只是脚下生风,往那隐秘的庄子而去。道人犹豫片刻,转身却背道而走。
片刻之后,道人在一所大宅前立定,那匾额上书“林府”二字。隐隐看得四人轿子渐近,那道人哼唱起来,唱的正是那《好了歌》。待唱到第三遍,轿子终于来到跟前。道人状做无意,心中却暗笑着等待轿中之人叫停,却不想那林府之门打开,轿子被抬了进去,不管那轿夫还是轿子众人都似没见他似了。
那轿中,正是那新科探花林如海。翰林院今日无事,掌院学士知他娘子有孕,便早早放他归家。如此他得空去了城东的醉仙楼,买了贾敏想吃的烤乳鸽。城东到林府有一段路,虽已让那轿夫紧赶慢赶,他还是怕烤乳鸽冷了不好吃。如此,虽听到那什么“忘不了”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那林家轿夫更是没懂歌中之意,只觉得见到个衣衫褴褛的道人颇为晦气,怕是今日赌不得了。
不提那林如海和贾敏如何恩爱,也不提那林家二老吃着儿子特特买回的乳鸽何等高兴。那头梓莘在保龄侯府中还是见到了迟迟而归的那侯爷父子三人。
史武冽大约四十出头的模样。瞧着倒是英武非凡,却不似一般习武之人的粗俗,带着似有似无的书卷气。可见史公对此子的用心。再看那一溜三个男孩。大的那个十六岁上下,各子开始拔高,眉目渐渐张开,瞧着倒是似父亲更多一些。另两个小的瞧着不过十岁上下,虎头虎脑甚至可爱。如此,也算认了亲,待梓莘奉上礼物,三个男孩各自欢喜,对着这个大表嫂好感颇深。史氏瞧着出手大方的梓莘,更觉欣慰。
其实,那梓莘却在想着那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史湘云。同喜欢黛玉一样,梓莘对那红楼中一干女孩多是欢喜的。贾敏如今怀的这胎,已经坐实是男胎。林妹妹有哥哥了。自然的,对于未来史湘云的亲爹,梓莘也不会吝啬。那沉香墨中加入令人强人健体之药,长期使用怕是一般毒物进不得身。如此,应该不会英年早逝了吧!
史氏不管这些,看到只是那沉淀的荷包,还有那一模一样的三份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如此,便觉这些日子偶尔的委屈也值得了。
待史氏梓莘带着严氏备的回礼回府,史氏大手一挥,那些看不上眼统统让那梓莘带回。王氏得信牙根紧咬,摸着今日所得白瓷瓶,当下以有决断。
又是三日,寅正是那贾代善早起之时。因前日与史氏又有龃龉,贾代善独自歇于书房。只是每隔三日贾代膳就要进宫。如此,小厮大胆进入,却猛然大惊。那贾代善紧捂胸口,一脸痛苦,瞧着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小厮立刻报了史氏。史氏大惊,立刻派人去告二子。
贾赦毫不迟疑,亲自去亲太医。那贾政也急急忙忙前去侍疾。不过一刻时闷贾赦带着太医赶来。初出诊断,说是心疾,怕是不好。
此言一出,顿时四下皆惊。史氏略一犹豫还是派人去报贾敏。梓莘伴在史氏身边总觉事有蹊跷。只是众人不提她且作罢。梓莘冷眼瞧着,却隐隐瞧见那周瑞家的,心下更疑。
王氏带孝不此时更不好出去。天色渐亮,却不见那贾政归来,不由心焦,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
忽得,见那门帘掀起,周瑞家的闪身而入,眼底闪着不可抑制的兴奋之色。
王氏全然没了平日讲究,亲自迎了上去,急急问道,“那边如今究竟如何了?”
周瑞家的吸了口气,强压住愉之气,压低了声音道,
“奶奶。老爷怕是不好。夫人命人去请了大姑奶奶。听珍珠说连那寿衣都备好了!”
王氏闻言脸色惨白,全然没有那尘埃落定之感。她只觉得心突突乱跳,不觉紧捏拳头,一时不知是喜是惊。
歪梦初始
第31章
贾代善的病来势凶猛。贾赦赶到太医院正逢左院判吕蒙下职。闻得是荣国公急病,吕蒙当下二话不说,抱起药箱随贾赦往荣国府而去。无须一刻时间,两人已到荣禧堂,那史氏亲自出来相迎。只是到底救人要紧,几人来不及叙话,贾赦引着吕院判进了内书房。
内书房门窗大开,一眼便可瞧见了贾代善身着中衣躺于榻上,右手紧紧抓住左边衣襟,呼吸急促。他身上到无污浊之物,只是双目紧闭,一脸痛苦之色。贾政正跪于榻前,拿着帕子帮着老父拭汗。见吕院判放下医箱,贾政起身让开位置,方便吕院判行事。
贾赦一旁不懂声色用那神识轻轻探去,也不敢触碰贾代善,只是这样略略一扫,心中已是了然。这怕是中毒,而且还非普通□□。
吕院判细细检查一番,眉头微蹙,似是不经意的轻按了贾代善几个穴位。果然,那贾代善痛苦之色有所缓解。片刻之后,那吕院判最后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轻道:
“国公怕是心疾又犯了。麻烦先弄些米汤来,加些糖。国公怕昨日起就没用过膳食,如此我也不好继续了。待用些米汤之后,我也好施针。另外,我先开个方子,等施针过后服下。”
不等贾赦上前,贾政先行一步,一边命人准备米汤,一边引这吕院判往书桌前去了。贾赦瞧了那二人一眼,来到贾代善跟前,佯装为他拭汗之际偷偷喂上一粒续命丹。
此乃根据上古之方,采空间内的灵草炼制而成。实为初级丹药,对修炼之人无甚用处,可是对于那凡人已是名副其实的保命良药。如此,太医整治之后,见那贾代善似有稳定之象,便定下心来,也不着急归家,而是进宫赴命去也。
这边太医刚走。那边贾敏由林如海扶着来了,如今贾敏刚刚四月,小腹微突,然到显精神,身材也丰腴了不少,瞧着倒是更美上几分。史氏见贾敏,心中虽悲痛万分,却到底顾忌了贾敏肚子。招待贾敏与林如海坐下,
“我的儿,吕院判刚走。你父亲暂时稳定了。也怪我大惊小怪,若是惊扰了你,可如何和是好。”
林如海起身作揖,脸上带着三分焦急,七分担心之色,语速比平日里快上了几分,只听他说,
“岳母何处此言。岳父有恙,我等前来是应当的。又怎得有惊扰之说,如今吕院判怎么说?”
史氏瞧着林如海心中浮起丝丝暖意,这淋如海只答,虽不见得得体,却真正是那关切之意。她轻叹一口气,说道,
“是心疾又犯了。前些年,你父亲也是因为那心疾大病过一场。这些年遵循嘱咐,不敢食那油腻之物。瞧着也是大好,不想,今日又犯了。”
“唉……”贾敏长叹一口气,才要说话。却见那门帘新奇,梓莘走了进来,身后的蔓枝,翠柳各自端着一个托盘。
“妹妹来啦了?这个时候定是还未用膳。和母亲一起用些吧。”说着又对那林如海笑道,“父亲已经睡了。夫君和叔叔在西厢暂些,我以命人送去了膳食。”
林如海向梓莘微微弯了弯腰,辞了史氏往西厢而去。贾敏陪着史氏用完了早膳,本事要去看那贾代善,却被史氏阻止,“如今你怀着身子。你父亲暂且安好。不如你先和女婿回那函姝居暂歇。”
贾敏倒也不坚持,命跟来的小丫头报了西厢林如海,由梓莘陪着,暂且歇息去了。
那头王氏苦等,却不见那丧钟响起天色发亮,她不觉更加惊慌。周瑞家的再次掀帘而入,身后的丫鬟端上膳食。木质托盘上摆放着用鸡汤熬成的菜粥,五个拇指大小的馒头,又配了三个素馅煎饺,那馅儿是用大骨高汤一起熬的。
王氏见后头跟着丫鬟,便紧抿双唇,双目下垂,口中念佛。及第院的丫鬟自然了解王氏秉性,如此一言不发,匆匆放下转身离去。待出了东厢,那小丫鬟一脸苦涩的往荣禧堂寻相熟姊妹处去了。
周瑞家的似是全然不知王氏不妥,伺候她用完膳又有那小丫头收走了几乎没动的碗碟。
待王氏重新梳洗过后,只听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那两个丫头可都去了?”
周瑞家的笑意盈盈奉上茶盏,“二奶奶放心,红绿往正屋去了,翠绿往那边去了。大约半刻可回。”
王氏点头,眼中闪过冷意。那周瑞家的瞧着王氏欲言又止。却听得王氏淡道,
“你可是奇怪为何我要用在哪里?”
周瑞家的眨了眨眼。
王氏轻道,“母亲曾说过,凡是拿七寸。既然我是那种命,何苦去跟那边争抢。要的当然是……”
说着,王氏顿了顿,眼神往东边瞧了一眼,
“只要事情完结,我便有法子拿住那位。到时还怕不成吗?”
周瑞家的连连点头。
再有那僧道二人自那日得手之后,每日都来荣国府静候佳音。见贾赦匆匆请太医还暗自高兴。可待那如林府报信之人而出,闻得是那荣国公不好,不觉大惊失色,立即往那水月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