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意思说出来之后,珍珠就更是点头不迭:“很是。那还有呢?”
还有?!莲花有些蒙了,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求助地望着珍珠:“姐姐,我一定尽心服侍姑娘,跟姑娘一条心。”
“对,就是要跟姑娘一条心。你得记着,咱们是跟着奶奶的,只有奶奶好了,咱们才能好。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和奶奶生分了,更不能自己就给奶奶添堵。”珍珠说得十分郑重。
莲花也是荣国府里出来的,再一想陪嫁丫头的含义,就知道今天珍珠找自己,重点想说什么了:“姐姐放心。平日姐姐总和我说,宁做穷□□,不做富家妾,我都记着呢。我一定不给奶奶添堵。”
这也是个机灵人。珍珠现在已经开始体会到了巧云当年的心情。只是她不怕将来出府之后迎春忘记自己,而是几年相处下来,护着迎春成了习惯,生怕自己万一出府了迎春吃了亏。这样的心态尽管与巧云不尽相同,却也异曲同工。
敲打了莲花,也得了她的保证,尽管还不能全信,珍珠还是把那帐本子拿出来,一点一点讲与莲花听。这是莲花第一次接触迎春的身边事,自然用心再用心,只求能如眼前的珍珠姐姐一样入了奶奶的眼。
过年仍是热闹的,也是累人的。珍珠与司棋一替一天的随了迎春祭祖、守岁,又在初二那日回了荣国府拜年,听着迎春辞了十五那日回府迎接娘娘之邀,再陪着太太各处应酬,人人累得精疲力竭。
因晚上的时间,多是三爷与迎春自在相处,司棋与珍珠伺候了茶水,也就偷空到自己屋里歇脚。
“明天巧云姐姐的娘就要过来,也不知道那家人好不好相处。”司棋想着明日就是初三,不由得问起来。
珍珠摇了摇头:“那李婶子我也见过几次,看着就是精明的。若是真精明还好说,就怕是外面精明内里糊涂的。”
司棋有些奇怪:“糊涂点不好吗?到时真成了了,你也少受些拿捏。”
“话可不是这么说。”珍珠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司棋:“若是真精明的,自然是看着我有利可图,才向着奶奶求我。为了这份利,也会长长远远地对我好。可怕就怕是内里糊涂的,以为我不过是手里有些银钱,人进了门,东西也进了他们家,就想着使手段。”宅斗小能手珍珠迅速上了线。
司棋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懂。珍珠说再向她说明些:“巧云姐姐赎了身、出了嫁,为何还一次次来给奶奶请安?除了与奶奶是从小的情分,还不是为了将来有事,可以求了奶奶庇护一二?”
“可是咱们奶奶不过在内宅,能庇护什么?”司棋还不大明白。
珍珠点了点她:“奶奶是内宅的,可是三爷呢?还有府里呢?你想想薛家大爷的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棋这就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李家是真精明还是内里糊涂的?”
珍珠白了她一眼:“最好是外面看着糊涂,里面精明。可惜不是。”
司棋让珍珠逗得大乐:“是哦。人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你自然希望她糊涂的好。”
第二日,因知道巧云的娘与李家妇人所为何来,珍珠就不到迎春跟前伺候,司棋乘机将她的想法说与迎春听:“那个蹄子是有主意的。姑娘只管问问那李家的,到底看中了珍珠什么,只看她的回话就是。”
迎春自然点头应下,等巧云娘领了人来后,受了二人的礼,才让司棋让坐上茶水。巧云娘忙笑道:“不敢劳动司棋姑娘,奴婢是哪个牌名上的人,姑娘跟前哪儿有我坐的礼。”
迎春浅笑道:“若是平日自然没有坐。今日你带了李家娘子来,当然要赏坐。”
巧云娘就谢了赏,才斜签着身子坐了小半个屁股。那李婶子自进了府,虽然只是从后角门进来的,一路还不大敢抬头,只用眼扫过几下,也已经惊得目眩神迷。等进迎春的屋子,更是觉得自己手脚都没处放,一时连话也说不利落了。
直到听了司棋让座,又得巧云娘拉了她一把,才学着巧云娘一样小心坐了。
迎春先是问了巧云娘,巧云初二可回家了不曾,在夫家过得好与不好等话。巧云娘知机,笑答:“怎么不好。不说姑爷与巧云处得好,就是亲家公与亲家母也是和善的。不过只一样不大好。总是想着让巧云掌家。巧云才多大的人,要我也说让她先生个儿子是正经。那家里早晚是他们的,何必忙在一时。”
迎春就点头:“也是巧云能干,她婆家可不就想着让她能者多劳了。李家娘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那李婶子自然是点头:“三奶奶说得是。要是巧云姑娘没有那个能为,老人家也就不指望着了。象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都是指望着儿子快些娶个好媳妇,能自己享几天清福。”
司棋就与迎春对了下眼色,觉得果然珍珠看人不错,这个李婶子是个精明的,在这样拘束之下,还能说出这样条理分明又不失奉承的话,也算难得。
巧云娘就着这话,将李家有意求娶珍珠的话从中说了出来。迎春只看着李家娘子:“要说我跟前的丫头,都是与我一起长大的,我也舍不得她们早早离了我。”
李婶子陪笑道:“三奶奶心疼身边的姑娘,也是一片爱护之心。只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人之大伦。我们也不是求着花姑娘现在就过门。只是一家有女百有求,我们也是怕这样好的姑娘,只为了求得晚了,就便宜了别人,才斗胆上门。”
迎春微点了下头:“也是个道理。只是我这丫头也算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的,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更不知道在外面如何过日子,怕是。。。。。。”
李婶子又陪笑道:“这个三奶奶尽管放心。别说是三奶奶这样的高门大户,就是我们小户人家,姑娘们在家里也都是娇养着,还不是成亲后才慢慢上手理家的。”
司棋就又与迎春对上一眼,这话虽然不算实,可也不算虚了。看来李家还算有诚意。
迎春也就只与李婶子说些平日过日子等话,半字不提允还是不允。那李婶子心中着急,可还是一一回了迎春,说的虽然都是市井之言,却也是过日子的本份。
至此迎春已有些取中这家,只是没与珍珠商量,自己不愿直接做主,只笑对巧云娘道:“那日巧云走得急,我还有些话没顾得上问她,你明日再来一趟?”
巧云娘知道这是要商量的意思,就含笑道:“已经给姑娘请了安,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就不扰姑娘休息了。”拉着李婶子告退出去。
那李婶子心里七上八下,出了后角门便问:“好嫂子,我这心里只是没底,也不知道成与不成。”
第56章
巧云娘听李婶子这样着急,笑道:“这说亲说亲, 不说个几回, 哪儿能成。姑娘即让我明日再来, 想是明日必有准信的,你只在家里等着就是。”
李婶子无法,只好先谢了巧云娘,又一路拜托她明日多说些好话:“我们家里是诚意要求这位花姑娘,还请您多周全。不瞒嫂子,实在是我那个小子见了花姑娘后, 眼里再看不得别人。若是嫂子能全了那个傻孩子的心, 这谢媒礼自是要加厚。”
巧云的娘一面安慰她不要心急, 一面想着自己明日再到镇国公府时,要将这话一并说与迎春与珍珠, 自回家不提。
她们走后, 迎春也问珍珠:“我看这个李家的娘子, 是个精明会算计的。到时侯她是做婆婆的, 你可能应付得?”
珍珠在迎春与司棋面前,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正是因为她是个精明的, 想必将来对上我家里, 也不会吃了亏去。”
迎春与司棋也就点头,她们只考虑了珍珠, 却忘记了她身后还有一帮时刻想占便宜的家人。要是李家娘子太过面软、又或算计不精明不计较, 怕是珍珠嫁后也难摆脱了花家人。
司棋还有些不愤:“那日你回家, 是多好与他们了断的机会,偏让人磕两个头就又哄回去了。姑娘原就说过将身契给你,偏你多心,还要与他们牵连。”
珍珠知她是心疼自己,也不计较她的口气,只把自己的顾虑说给她听:“咱们是与奶奶一起长大的,人家都说仆似主人形。要是我家里那些人看我真的不再与他们来往,不管不顾地四处说我不孝,人家还不得把这名声也扣到奶□□上?就是亲媳妇有了那样名声,也会得了婆婆厌弃,何况咱们奶奶还是庶子媳妇?”
“再说这身契。只有我家里人上府里来求,才算是名正言顺。要是我自己拿了身契就走,少不得有那起子小人,要说奶奶容不下人,才悄悄地把我打发了。故此我才不得不与他们少少地往来着,即不让他们断了念想,也不让他们以为我好拿捏就是了。”
迎春一面听她说,一面两眼含泪:“只是为了我,你也太苦了些。还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本事,倒让你处处只想到我,连自己的终身也误了。”
“这怎么能算是误了。”珍珠连忙劝迎春,她不好说自己在这世上不知道能呆多长时间,嫁人只是她完成任务的手段,只好以世人的眼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