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已经冲进北戎人中间的贾珍,让原来卫所的人燃起了希望——这家伙的杀伤力太大了,他那一把腰刀,几乎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加上他那五个亲卫的战力也颇不弱,不一时就在身边杀出了一块空地,北戎人围着他们,却迟迟没有人再敢上前送命。
“来得可是贾兄弟?”这个时候,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贾珍看向发声之人,就见不远处还有一个颇大的战团,外头也全是北戎人围着,看不清究竟是谁发出的声音。
不过应该是这卫所的千户在那边。要不然的话,普通兵士不能知道相邻卫所千户的姓名。于是贾珍高声应了一句:“正是在下。王兄勿急,小弟这就与兄弟相见。”
说着,又带着亲卫,向着那战团杀了过去。北戎人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就算是贾珍如杀神附体,可还是不断地有人冲上前来,想着阻止他与王千户汇合。
也就在此时,那些刚才中了箭的北戎人,一个个地不停地掉下马去。不光是中原兵士惊疑不定,就是北戎人也渐渐停止了厮杀——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那些掉下马的北戎人,明明所中箭伤都不太深,根本不是什么致命之处,怎么竟然就都掉下马了呢?
贾珍冲着那卫所的步兵们喊道:“那些人只是中了毒,还不知道那毒持续的时间是长是短,兄弟们人人给他们补上一刀。”
这下子原来卫所的兵士反应了过来,边努力甩开跟在自己身边的北戎人,边给自己近前已经掉下马的北戎人补上一刀。
就听北戎人的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些什么,那些北戎人听了,也一个个地脱离了战团。贾珍这才看到那位王千户。
就见他那身上与马身上,就如血葫芦一般,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看上去十分惨烈。此时却不是打招呼叙旧的时候,贾珍继续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向着准备撤退的北戎人追击。
不过北戎人的马还是快了些,而贾珍带来的人,好些与马配合还不太默契,大家眼见着北戎人从自己的视线之中远遁而去!
战场上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了兵士们高兴的呐喊之声:“北戎人退了,北戎人被我们打退了!”
王千户也已经打马来到贾珍面前,他直接滚鞍落马,在马下向着贾珍郑重抱拳:“多谢贾兄仗义来救。”身后的兵士也一起向着贾珍他们抱拳行礼:“多谢兄弟们前来相救!”
贾珍等人也一起下了马,与王千户行了礼,贾珍才道:“咱们兄弟卫所相临,本就该守望相助。王兄弟要是说这样的客气话,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吗?”
那王千户也是个爽快之人,听了贾珍的话直起身子,哈哈大笑两声:“没想到贾兄来得这样快。要是贾兄晚来些,怕是小弟与兄弟们可就危险了。”
贾珍与他说些一家人不说两家人的话,又被王千户请进了营帐之中。打扫战场自有兵士,贾珍最关心的倒是那些北戎人留下的马匹。
而王千户最关心的,倒是贾珍他们射向北戎人的箭,究竟施了什么样的法术。等着听说是用毒狼花根熬成汁液浸于箭尖,那王千户不由得大声赞叹起来:“小弟一向知道这毒狼花有毒,可是怎么从来没想过如此用法。还是贾兄见识广、计谋高,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
贾珍又谦虚了一回:“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王兄弟也知道,咱们没有北戎人的马多,战起来就吃亏些。若是不想想法子,可不是就只有等着挨刀的份?”
王千户又细致地问了贾珍那汁液如何熬制等语,贾珍也不藏私,一一地指点了他注意之事。直到他们这里战场都打扫完了,那王千户东边卫所的另一位李千户才匆匆带人赶来。三人又客气一番,一起吃了顿饭,贾珍再把那汁液熬制之法教给了李千户,才带着自己人,还有分得的三十匹马,回自己卫所不提。
贾珍因此一战成名!
不管是上头多想着压制贾珍,可是他驰援他所,以少胜多、大败北戎人,还全胜而归是掩不住的。那个用毒狼花汁液浸泡箭矢的办法,也在这一年对付北戎人时出了大力。
就是贾珍他们身后镇子上的百姓,也给贾珍他们送来了几只羊劳军。不管贾珍如何不肯收,那保长都不肯带回去。只说这么多年,头一次冬天过得如此踏实。
而贾珍在这卫所的威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再让兵士们跑步也好,练习队形战术也罢,都得心应手——没办法,多少年来,这些兵士从来没有经过自己没有什么伤亡,可是却把北戎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战斗,可不就把贾珍奉得如战神一般?
就是西北守军的主将,也不能再对贾珍视而不见,一面向朝庭报捷,一面将为贾珍请功的折子递了上去。
贾珍升官的命令,与家书是一起送到卫所的。
接受完了兵士们的道贺,又自己出钱请兵士们聚餐一回,贾珍才得以看起家书来。
信是贾敬写来的。说话贾珍离家也已经多半年了,对京中的情况还真是不大清楚。相应的,贾敬他们对贾珍除了惦记,也不知道近况如何。
所以那信中,刚开始的一页里都是贾敬对贾珍的担心与问候,好象要把自己缺失的这几十年的关爱,一次性地补给贾珍。
看着信,贾珍也只是自己笑了之,就开始看后头的正题:贾元春还是封妃了,也一样得了会归家省亲的荣耀。只是这一次因两府已经分宗,所以宁国府一没出钱,二没出地。只是人家荣国府自有办法,据贾敬信中所写,省亲别墅业已经动工。
算算信在路上走的时间,贾珍觉得现在说不定那省亲别墅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贾敬不知道荣国府哪儿来得钱,可是贾珍知道呀,那都是人家林家的钱好不好!
可怜黛玉,现在贾珍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了。忍着心里的苦涩,贾珍接着往下看去:就在贾元春封妃之前,义忠郡王又一次按捺不住,起事了。不过他起事得快,败得更快。现在追随着他的那些人,已经让当今给收拾得差不多了。
贾珍看到此,不由得暗暗感谢今年北戎人来得多、来得急,这才给了他立功的机会。若不是北戎人今年南下的人多,说不定现在他也在当今收拾之列,而不是还能做了守备吧!
也是因为义忠郡王已经彻底失势,贾敬在信中与贾珍商量,贾蓉是不是可以回京了?毕竟这权利角逐,已经渐渐明朗起来了。
剩下的内容不过是尤氏好、惜春好、贾蔷也越来越能干,宁国府现在的外务几乎都是贾蔷在打理等话。贾珍倒是不大在意。
府里有贾敬坐阵,那荣国府不能占到什么便宜,贾珍就已经很放心了。至于贾蓉是不是回京中,贾珍倒觉得不急——别看当今刚给他升了官儿,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是在麻痹他,好让他自己犯些错处一并收拾?
再说贾蓉即是说要守一年妻孝,那就让他守完了再回京好了——人无信不立,贾珍觉得此时正是让贾蓉言而有信的契机。
提笔给贾敬写了回信,贾珍又交待了古言几个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只等着新千户到来之后,再与人交接。
在卫所兵士们不舍的目光之中,贾珍带着焦木等人一起向着登峰城而去,那里就是贾珍新任守备的地方——原任守备因阻击北戎人有功,也升了一级,直接要去西北军节度使帐下听令去了。
他也在等着贾珍的到来,两人一见面,这位新任的佐领大人现在对贾珍十分客气。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次能升官,贾珍还是功不可没的。能在节度使那里有一个交好之人,总比多一个敌对的人强,所以贾珍也是极尽下属之道,将新任佐领送走了事。
看着眼前这小小的官衙,贾珍满意地叹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住在帐篷之中,也不用再时刻担心帐外有人窥视了。还真不是他多疑,而是他觉得,若不是当今或是西北节度使暗中派人监视于他,他这半年多来又没有一点异常,这一次没有这么容易升官。
现在,当今至少应该对他放下一半的心,而自己也该把这登峰城好好地经营起来了。
因此第二日贾珍并没有急着点兵,而是带着古言几个,青衣小帽地逛起了街来。登峰城以兵兴城,也没有多大。加之离北戎过近,所以城里也不见有多繁华。不过这里皮毛不算少,看着一张张油光水滑,价钱也不贵,倒是可是买些回去,在京中也算是值钱之物了。
想到值钱,贾珍觉得自己未尝不可以组织一个商队,专门往来于京中与此地。这样一来与家中通消息方便,二来也能让这里的物资多上一些。
这半天的街逛下来,贾珍可是发现了,这城里有钱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是东西少、制做得粗糙,才没有多少人愿意购买。不过这事儿还得与贾敬商量一下。贾珍让古言大量地收集皮毛——就是将来给惜春做嫁妆也好。
贾珍此时才开始对兵士们进行唱名。好在他在这城里的名声不小,再没有出现刚到卫所时,有人不服直接挑战到眼前之事。
不过等贾珍也要让城内的守军,如卫所兵士一样训练的时候,还是有些兵士觉得就是瞎折腾,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将训练做成了应付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