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再次不屑地看向绣笼:“她若是有心服侍老爷,对我说了,让我给她安排我也不恼。可是她背着我就与老爷成了事,可就是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谁知道哪一日她看我不顺眼了,就想着谋害了我取而代之。”
听到迎春提及自身安危,孙绍祖也就又把注意力转到了与迎春安危一体的儿子身上:“她敢?”
迎春点点头:“她的确敢。今日里她能背主,就保不齐会有第二次,或是谁给她些银子,就把这一府的主子都给卖了。”
绣笼听迎春口声不好,孙绍祖也仿佛让她说动了,忙在地上磕头道:“奴婢也是看着老爷一个人孤单,才想着替太太服侍老爷。”
别的通房们都撇了撇嘴,好象除了她谁都不会服侍一样。司棋更是直接喝她道:“没脸面不知道廉耻的下贱玩意,老爷与太太说话,谁许你插嘴来?”
绣笼大是不服,都是从荣国府里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谁?你司棋是怎么让人撵出大观园的,自己心里没点数?不由地抬头向着司棋道:“我有没有脸面,也是老爷说了算。可不象是有的人,明明园子里都呆不下去让人撵了家去,还好意思再凑到太太跟前来。”
大家只觉得屋子里有人走动,再就听到拍拍两声响,那绣笼脸上早着了两下子:“贱人,当日姑奶奶受了人的陷害,才不得不回家去了。你还敢提?即是你说我不干净,那就请太太请了稳婆过来,咱们两个让她验一验,看看是谁破了身子!”
一屋子的人都让司棋的彪悍震住了:谁不知道这绣笼昨夜里已经与孙绍祖成就了好事,现在司棋非得要与她一起验身子,可不就是要在和尚头上抓虱子?
迎春看了孙绍祖一眼:“老爷看是不是请个稳婆过来?还是老爷自己白纸黑字画过押的事情都不准备算数了?那日后那些并没有字据之事,也别提的好。”
孙绍祖怎么能让自己家里的丑事传到别人耳中,自是不赞成请稳婆。又听迎春隐隐提起五千两银子之事,脸上也是做烧。不得已,只好把外院的管事叫过来,让人现准备一千两银子给迎春。又被迎春提醒着,说是自己只要银票,把个孙绍祖恨得咬牙,只能用迎春这也是为了自己儿子攒家业安慰自己。
通房们没想到绣笼的一夜竟然真如此值钱,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善起来。绣笼此时还低头跪在地上等着发落,并没有看到那些通房们的眼神。迎春却把这些看在眼中,笑向孙绍祖道:“正好我这里司棋过来了,很用不到这些人。这个丫头老爷即从我这里买了,就是老爷的了,我这里可是没有她的地方。老爷看把她安置在哪里好?”
孙绍祖这个气呀,合着自己睡了个陪嫁丫头,还得花钱买,还得自己给她安置地方?你倒是把身契给我呀!他对绣笼也是生出了怨气,怎么这丫头就这么急着爬自己的床,还说什么是迎春让她服侍自己的。
难道?孙绍祖狐疑地看了迎春一眼:“她总是你带来的,自是你说她在哪里就在哪里的好。”
迎春不知道孙绍祖竟然怀疑自己与绣笼合伙赚他的银子,对着孙绍祖道:“现在这丫头也算是老爷的通房了。只是她本就是丫头,还是让她自做自吃的好。这样的玩意也不配使唤丫头。我很看不上这样的东西,让她也与姑娘们一起住着去吧。”
孙绍祖听迎春说得干脆,又不象是怜惜绣笼的,才信了全是绣笼自己背主之语,对这丫头又恨了一层——他就是去那风月之地梳拢个清倌儿,也花不上一千两银子。只对迎春道:“随你。”
迎春点点头:“现在这府上就只我与老爷两个主子,这些姑娘们服侍老爷,每人每月是一两银子。我身边的丫头服侍我,也该一个月一两银子才是。再说我这几个月全仗着她们 ,不如就让她们四个拿个双份吧。就这样算下来,服侍我的人花用也不如老爷的多。老爷看呢?”
孙绍祖继续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不管同意不同意,眼前的女人也会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办,那还不如同意下来,还能让她少说些话。
却不知道,有时候一步退,就得步步退。尤其是在一众通房们面前,就是老爷向着太太低了头,日后她们怕是得小心些,不然有了事情,老爷怕是也护不住她们。
正想着,又听迎春道:“我也不委屈了老爷。按例老爷也该有两个好人服侍着,也算是在我身子不便的时候替我分忧。只是咱们家里姑娘们已经不少了,再抬人让人笑话老爷好色。不如让我先看两日,老爷自己也看着些,觉得哪两个姑娘服侍得好,升为姨娘吧。”
此言一出,孙绍祖倒是满意,只当迎春是在为刚才让自己出银子之事安抚自己。那些通房们却都心里油煎得一样,这姨娘与通房之间待遇还是有差距的。给人做小的人,除了自己家里实在过不得,哪个不是希图吃香喝辣过些富贵日子?
有机灵的,已经向着迎春跪了下去:“不敢当太太的抬举。”
也有那自以为颜色好,受老爷宠爱的,人是跟着跪下了,眼睛看的却是孙绍祖:“奴婢定当好生服侍老爷。”
迎春看了司棋一眼,司棋就冲着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把最先向着迎春拜谢的人记下来了。迎春这才放了众人离去。绣笼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迎春让一个叫李娇儿的通房把她领走了——刚才这个通房对孙绍祖放的电最足,正好让她与绣笼两个好生交流交流。
“你怎么掉到钱眼里去了?”孙绍祖等通房们都走干净,才怨气十足地道。
迎春就是一乐:“我原来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与姐妹们日日琴棋书画地过日子,何曾想过自己有一日得为钱操心,还为了几两银子让人拳脚相加?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
孙绍祖闻言,一声不吭地自己挑帘就走。迎春说了一句:“自作自受。”又让人去帐房里把司棋几个差的月钱支回来。
司棋倒是觉得自己刚来,不该拿这个钱。迎春笑道:“昨日里他们送来的,我还有用处,自是不会分给你们。今日里的才是给你们要的,你们只管收着就是。你这些日子在家里没有差事,怕是你老子娘也怨上你了,拿回去给他们点点眼也好。”司棋才算是收了。
谁知道银子刚分好,还没等着各人拿回房里,门上来已经有人来报:“荣国府的舅奶奶来看太太了。”
第207章
竟然是王熙凤大驾光临?迎春不知道她为何而来, 心下却暗暗警惕。说来这位也是个可怜人,可是迎春自己这一世里对她却没有什么好感。
至于为什么,只看迎春的嫁妆就知道了:做为一个亲嫂子, 给迎春准备的嫁妆但凡上一点心, 也不会都是些面上光鲜实用性很少的样子货。而上一次原主回娘家的时候, 也没见此人对她的婚后生活有过多少关心,注意的只是不能让迎春在孙家的生活传进贾母的耳中。
就算迎春知道贾母所谓的不知道, 也不过就是做样子给人看, 可是原主不知道呀!贾母那简直就是原主最后的希望, 谁知道却被王夫人与王熙凤这对姑侄生生地打破了。若非如此,这一次孙绍祖动手之后, 原主也不会因为气恼与绝望, 生生地昏过去。而她若是不昏的话,或许她就不会穿到这二木头的身上吧?
迎春如此不确定地想着,却让司棋扶着自己躺回到床上, 才让人去接了王熙凤过来。司棋有些不解:“琏二奶奶好不容易来一次, 太太怎么不亲自迎接?”
迎春此时已经笑得十风虚弱:“我身子不好, 又刚挨了打,自是起不来床的,哪儿有力气迎接嫂子?再说嫂子说不定也愿意看到我还是原来的样子。”
在荣国府里贾琏夫妻待迎春如何,司棋与绣橘一样知道得最清楚不过,也觉得在不知道琏二奶奶所为何来之前, 迎春示弱没有什么不好,忙问:“那要不要把太太脸上的伤痕遮一遮?”
前日孙绍祖动手之时,可没想着什么打人不打脸, 迎春此时脸上虽然消了肿,可是面上的青紫还是挺显眼的, 一看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她摇了摇头道:“嫂子与姐妹们关系最好,看到我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能为我出下头。”
司棋有些不相信地撇了撇嘴,当日太太在那府里被个奶娘给拿捏住了的时候,也不过是平儿出面平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太太已经嫁人,还能指望琏二奶奶?
外头绣橘笑声传来:“二奶奶快请,我们太太现在身子不大方便,要不就亲自接二奶奶了。”
又听王熙凤的声音道:“都是自家姐妹,也不必闹那虚客气。二妹妹身子不好,正该好生养着。”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屋子。
迎春就着司棋的手,做出要扎挣着起身的样子,王熙凤快走两步,按住她道:“我的姑奶奶,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个没心肝的,下得好狠手。”亲帮着司棋扶迎春斜倚着靠好。
迎春虚弱地点头做礼:“没能亲迎嫂子,还请嫂子别见怪。”
王熙凤笑道:“这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不过是老太太、太太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谁成想你已经有了身子,那没心肝的还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