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本想说,这大冬日的,江南就算是不如北边那么冷,可是花园子又有什么可转的?可是对上自己儿子那希冀的目光,只好把将说出口的话转了个个:“也好,等明日你来陪我用了饭,咱们就去花园子转转,只当是消食了。”
不提林家人的如何让贾母遥控着改善体质,这边贾母既然已经想起了仙子娘,那就得把好些事情做起来。改善林家人的体质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就是查清楚,林如海这个日后当今的心腹,现在是不是已经走入了当今的视线。
按贾母的推断,林如海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正五品的知府了,若说是只凭着政绩,而没有靠山,是不能达到如此高度的。可是前几世里,只发现了林如海的故旧们,却没有发现谁是林如海的靠山。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得到了当今的青睐?现在的成绩都是当今默认的结果?
可是这又与原著里林如海死后,现在的当今那时的太上皇对林家不闻不问太过不符。难道林如海最后还真成了两任皇帝博弈的牺牲品?贾母觉得有些头大,可是那怎么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现在她还是要让贾敬查一查林家原来的人脉都怎么样了才好定下下一步的行动。
为何是让贾敬查?呵呵,那不是得给贾敬找点儿事做,让他知道红尘之中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牵挂,别一个想不开出了孝就直接让爵出家修道吗?再说林如海与贾敬都是读书人,这两个人之间说起话来,总比贾赦与林如海对话要顺畅不是。
正想着怎么给贾敬去信,贾赦人已经进来了:“母亲可是又琢磨出了什么好点子?”
贾母没好气地道:“怎么天天只想着这个,让人听了象什么样子。”
谁知就算是听了这样明显嫌弃的话,贾赦也没有生气,还是笑着道:“母亲如今只想着他们三个小的,怎么也不肯把那心思略分些在儿子们身上。”
这话却是有些来历,原是贾母发现守孝清苦,大人还罢了,三个孩子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尤其是贾珠,原著里就是个早夭的命,若是现在还跟着茹素,那身子如何受得?就想了个法子,打发着贾赦各处寺庙走动,对外只说是四处为国公爷上香祈福,实际上却是让他四处品尝庙里的素斋,有那味道好的,就遣人学了来。
一来二去,贾家的厨子做出的素菜,不光是味道大有长进,就是那营养也跟着全面起来了。几样素菜荤做,虽然面上不见肉腥,可是内里的高汤是不少的。就是贾政这个道学的,也只觉得贾母这里的菜分外可口,不知道那是内里多少好料培出来的。
一向重享受的贾赦,更是食髓知味,顿顿不肯离了贾母的院子,还不时地鼓动着贾母想些新点子改善一下。贾母怕他嘴上没有把门的,当着人说出自己家里守孝不诚,只好时时敲打着他:“咱们如今是丧家,你怎么就这么不谨慎。还与儿子侄子侄女吃起味来了,真是好出息。”
人家贾赦现在对这样的报怨,是直接免疫的,谁让老太太明着骂他,可是次次都满足了他的愿望?再说以他看来,现在这样让老太太说上几句,还算是他彩衣娱亲了呢。当下嘻笑道:“谁让母亲只疼他们,竟一点也不肯把儿子放在心上。说来那些方子……”
“越说越记不住是不是?”贾母觉得这贾赦难怪让原主不喜,这蹬鼻子上脸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正好我要给贾敬写信,不如你现在就写了吧。”省得闲着只会说些让人生气的话。
贾赦还是一点也不生气,他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与母亲相处,才是母子之间应该有的,哪象原来,客气固然是客气,可是谁与谁之间都隔了一层:“母亲要吩咐他什么?”
贾母叹道:“你呀,敬儿虽然爵位不如你,可是人家也是族长,还是正儿八经考出来的进士。不过是我们有事相求,怎么能说是吩咐他。你可记住了,对他万不可轻慢的。”那就是一个自尊心超级玻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句话就让人家想不开了。
见贾母说起了正事,贾赦自己也就正了脸色:“母亲放心,我省得呢。也不过是在母亲这里才敢放松一下,到外头谁不知道我这个侯爷,可是最不苟言笑,最讲究规矩的。”
这话倒是不假。从贾母把贾赦架起来了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只要板起脸来,别人就摸不着自己的底细,也摸不透自己究竟是喜还是怒。奴才们办起事来都加着小心,生怕引是自己不喜,于是就越发把个脸时时板着了。
又因他在京中就抄了奴才的家,所以回了金陵,也是处处以规矩说事,把那些奴才、族人们收拾得服帖不已,也就知道这规矩不光对着自己是约束,对别人更是约束——谁让那些人都没有他的爵位高呢。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还好些,等出了孝,让人灌上你几杯,就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贾母想起贾赦原著里只知道与小老婆喝酒,决定提前把喝酒这一项给他免了。
贾赦听到贾母的抱怨,也没直接做什么保证,只是看着贾母笑了一下: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能别人说让他喝酒他就喝吗?不过他知道母亲不是只听好话的人,她老人家看的是人的行动,那他就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今天的贾赦,可不是原来那个不知道好歹的了。
第143章
贾敬收到贾赦那封很知道好歹的信, 一下子就明白了贾母的意思:他在京中打探了林家故旧的消息,不光要通报给贾母,还要知会林如海。如此一来, 就等于是在他与林如海之间也架起了一条沟通的桥梁,将来在官场上, 也就能相互扶持了。
贾敬不得不再次佩服贾母的远见:想那贾赦, 原来也不过就是整天玩个古董,可是让贾母现在□□的,已经把家里收拾得整齐。而贾政呢,原来也不是没有什么小心思, 现在这份心思还有没有不好说, 可是外面上看来,却是个孝悌的。还有荣侯府的第三代,听说贾琏与贾珠两个,上午习文下午习武的, 进步也很是不小。
不由得想起自己家里,就算自己是两榜进士又如何,贾珍性子已经定型了, 就算是已经娶了妻生了子,可是自己若是不在府里镇着,他都能把天捅个窟窿。可是自己一要管, 老娘与妻子就两眼是泪地在一边拦着, 气得他只想撞墙。
看来自己还是得守在府里看着才行呀。贾敬沉默地摇了摇头, 不得不接下贾母递过来的这根橄榄枝:即是要守在府里, 那自己就不能再如以前一样官场上只是应付差事,而是要保住这府里的声名不能堕,还得好生教养蓉儿,不能成了他老子那样的东西。
至于贾珍,贾敬心里冷笑一声,老娘与妻子不愿意自己管他,还真当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老子想教儿子,可不是只能在家里。
若说这贾敬,还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原著里赖嬷嬷都曾经说过,他管起儿子来就如审贼一般。现在既然下定了决心管教贾珍,更是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想和他讲什么谦谦君子,那都是对外人,里面可没有一个人叫贾珍。
打定了不能再放任贾珍给贾蓉拖后腿的主意,贾敬先就与自己的老娘通了气,说得那叫一个大气磅礴:“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也不能只等着袭爵,那还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呢。总得他自己有个吃饭的本事,出去交往也好让人不小瞧不是。”
他老娘许氏就有些不乐意:“多少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咱们家的孩子就不成?”
贾敬冲他老娘就是一乐,让他老娘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话是这么说,可是母亲也知道西府里头的琏儿与珠儿,现在可是日日文武都习的。珍儿在他们这一辈里还是为长的,总不好让两个比他小的比了下去。照此下去的话,将来就是珍儿做了族长,对上那府里头的人说话也不硬气。咱们府上可是主枝呢。”
这话许氏还是能听得下去的,哪个老太太闲来无事,不是与自己相近之人相比呢?小的时候比父亲兄弟,出嫁了比丈夫,等到老了可不就是比儿孙了!这许氏也与贾母比了一辈子:做女孩的时候,贾母是侯爷家的贵女,她不过是正三品文官家的嫡女;出嫁了,人家贾代善因功不降等袭了国公,可是她的丈夫贾代化却只袭了一等将军。如此憋屈了一辈子,难道等着自己的孙子那一辈,还是不如贾母?
不可能!
许氏的心气也就让贾敬的几句话给挑了起来,可是疼孙子的心也是真:“可是珍儿现在已经二十多了,再想着习文习武的怕是不容易。”
只要许氏肯松口,贾敬忽悠人还是有一套的:“这是自然。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与那寒门子弟抢那晋身之阶。不过是看着他一日大过一日,总得给蓉儿做个表率。父亲与西府叔父在军中多年,想来安插个珍儿还是不在话下的。”
去军中,这个许氏还是有些放心的。在她看来,那军中,尤其是贾代善与贾代化呆过的军中,就与自己家里的自留地差不多,孩子进去有的是人捧着:“嗯,你想得周到。只是这军中回家来怕是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