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一说?蔼哥儿顾不得想自己的小心思,只担心老太太自此对林仙子不喜。
沈太太好言请老太太息怒,老太太不想再理读书读傻了的孙子:“你把道理说给他听。”
沈太太心里也存了气:“漫说孩子能不能长成,蔼哥儿是你们的长子,这长子媳岂是轻易可以定下的?林如海那支虽不大与老太太他们走动,有些消息老爷也说与我们听过些。”
“他那太太出身荣国府,规矩最是松散的。在京之时林如海才多大年纪,为了图贤惠之名,就将自己的陪嫁丫头开了脸,让清流人家足足笑了几年。这样的母亲在,那个姑娘的将来的品行……”说到此倒说不下去了,毕竟才几个月大的奶娃娃,真说不到品行上头。
这点蔼哥儿倒也赞同,他自会走路以后,也听过沈老太太等人说起书香之家的规矩:这样的人家极重传承与子嗣教养,看重的是血脉纯净,并不全以多子多孙为福,多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仙子娘怕是受了荣国府所谓规矩大的影响,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得了,还没等见面,林仙子已经得了两重婆婆不喜,这还是隔了一层的奶婆婆与太婆婆,至于自己的亲娘,自古婆媳相处更是难题。
等等,自己怎么就想到婆媳相处了?蔼哥儿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内心,然后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傻爹的这一歪打,还是乐见其成的,巴不得能够正着!!
那是林仙子,是他上一世的女神!再是不想承认,蔼哥儿也不能无视自己雀跃的内心。
就算年纪还是一个奶娃娃又如何,以前不知道自己是穿进红楼世界也就算了,自从知道之后,没法与林仙子扯上关系他还想找找关系扯一扯,现在他竟然已经成了与林仙子有婚约的人!
必须不能放弃呀!
老牛吃嫩草就吃嫩草,养成就养成,反正他不能再让林仙子每日对花落泪、对月伤情,不能让她清愁别绪满怀,不能让她郁郁而终!
那是他媳妇,别人又不知道他芯子是成年人,不是还有高僧批了命吗?
不想此时房氏也悠悠开口:“二爷可想过,谁家好好的姑娘家,会无缘无故地找高僧批命?”
得,蔼哥儿心里替林仙子掬了一把辛酸泪,三重婆婆,这是没有一个看好的,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沈任头上的汗就没停过,也没有一个人叫他起身,听到自己媳妇口气中也含埋怨之意,只好歉意地看向媳妇,面上带着求饶之意。
蔼哥儿可不想傻爹直接就让三个女人给吓回去,挪动着自己的小屁股,蹭到了地上,又慢慢地走到沈任身边,直接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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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定亲,还真不是只有一句门当户对、年纪相仿就可以成事的。可怜的蔼哥儿,该怎么化解林妹妹在三重婆婆跟前的形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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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太太她们几个都发现了蔼哥儿的动作,不解地问:“蔼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二爷刚回来,还没喝口水就跪着。我不知道二爷怎么惹老太太生气,只想着二爷若是累着了,老太太与太太都心疼,不如先让他歇歇再跪吧。”蔼哥儿脸上全是一片懵懂,回答得倒一板一眼。沈任没想到儿子竟然知道替他讨情,感动得眼角都湿润了。
“傻孩子,你不知道他把你一辈子都坑了。”老太太看着蔼哥儿长叹一口气,转向沈任却换了颜色:“这样孝顺的孩子,你怎么敢不和家里商量一下,就定了他的亲事?看你老子和老太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蔼哥儿奶声奶气地向老太太道:“父为子纲,二爷是蔼哥儿的父亲,不会坑蔼哥儿。人无信则不立,二爷说话得算数,蔼哥儿也不能坑二爷。”这门亲事,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认了。
就是因为知道沈任说话得算数,自己才气不过呀。老太太看看还一脸懵懂的蔼哥儿,又长叹一口气:“娶妻不贤毁三代,蔼哥儿,那家子教养出来的姑娘,是不会当家理计的,你将来可怎么办?”
这老太太对荣国府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呀,要不也不会凭空觉得一个小奶娃不贤——只能是信不过贾敏的教养。蔼哥儿犯起愁来:老太太与老太爷一生相得,甚得老太爷的敬重,在家里说出的话一言九鼎,要是她对黛玉先入为主的不喜,那日后黛玉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当然也可以想着,老太太年岁大了,说不定他与黛玉成亲的时候老太太都不在人世了(想到与黛玉成亲,蔼哥儿居然羞耻地红了脸),可还有沈太太呢和房氏呢?有老太太天天给洗脑,这两位也不会对黛玉有好印象。
蔼哥儿做出不解的样子:“不就是个小妹妹,接咱们家里养着。”你嫌弃贾敏教养不好,亲自教养不就完了?以林仙子对人本真的性子还有不世出的才情,常接触的人自然知道她的好处,老太太也能增进和黛玉的感情。
这样的童言趣语,却不能让老太太开怀,只无奈地向沈任摆了摆手:“起来吧,等你老子回来了再说。”
沈任自己站起来,因跪得时间久了腿有些发麻,身子免不了歪了一下,随着他起身的蔼哥儿适时地叫了一声:“二爷——”语气里多了些担忧。这个儿子太贴心了,沈任心里只有这一个感觉,不由地轻轻摸了摸儿子头上的绒发,想着自己将来一定得对儿子好点。
在老子那里刷了一波孝顺人设的蔼哥儿,继续关切地问:“二爷回房里梳洗一下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老爷下衙还有一阵子。”
老太太气得向沈太太道:“咱们也是白操心,人家是父子情深。平时和咱们半日都说不了一句话,还当他天生是个不爱说话的,现在看是不稀罕和咱们说呢。”
房氏忙赔笑:“他头一天见二爷,怕是正新鲜着呢。”
哎哟我的娘,劝人不是这么劝的。蔼哥儿不得不亲自向老太太献媚:“老太太也疼二爷,就是刚罚了二爷不好意思说,我最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替老太太说呢,就是没老太太说得全,老太太看还有什么我没说到?”
沈太太先撑不住:“你知道老太太的心思,那知不知道我的心思?”
蔼哥儿更一本正经起来:“太太自然也是疼二爷的,不过太太和老太太都更疼我,是替我出气,故意不理二爷呢。”
老太太与沈太太都笑出了声:“很是,我们气也气过了,你先随着你老子回你们院子里梳洗吧。”又向房氏道:“让人仔细些,也不必太过埋怨他,总有法子可想。”和孙媳妇比起来,自然还是孙子更重些。
房氏脸不由得一红,应了声是才随着沈任、携了蔼哥儿退了出去。
“老太太,您觉得蔼哥儿说的?”沈太太与老太太婆媳大半辈子,对老太太的心思还明白几分。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他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哪儿有养童养媳的道理?”
沈太太气道:“这林如海欺人太甚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倒难为他想出这个法子。”见沈太太不解,指点她道:“你且想想,那林如海当年高中探花,本该在书香之家择配,偏被圣人指婚荣国府嫡出姑娘。那府里是什么光景,京中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他们自己也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做了多年当家太太,对京中动向沈太太也是一点就通:“老太太是觉得,那荣国府又把主意打到了林家刚出生的姑娘身上?”
“必是如此。老太爷也和我提过一句,说那林如海甚得当今信重,不日怕是还要升上一升。那荣国府应该也知道了消息。任儿刚才不是说高僧给那小姑娘批命,按生辰不宜配属马的。谁家刚出生的小孩子批命批到婚事上头?必是有人用属马的向他们求过。荣国府里的老太太豁得出这个脸面。”
沈太太心下一惊:“他们府里前一年不就传出二房生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哥儿,正是属马的。”看来林如海不想自己姑娘嫁回荣国府,临走前还把自己儿子给忽悠了。真真好算计!
“荣国府姑娘们的教养,”事关自己儿子办出的蠢事,又想着老太太那句娶妻不贤毁三代的箴言,沈太太气愤难平:“又能教出什么好来?总说自己是诗书翰墨之族,姑娘们日日琴棋书画,连管家理计一概不学。蔼哥儿可是任儿的长子。”他媳妇就是二房的长媳!
想想荣国府嫁入京中几家的庶女,早已经不与荣国府来往,后宅传出的闲话很是不好听,老太太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连蔼哥儿都知道人无信则不立,林如海这是早就盯上了咱们家。”老太太没说出口的是,自己与他那一点儿血脉关系,怕也是他算计的一环。
可惜他却忘记了,自己与他的那一点儿血脉之情,还能抵得过日日环绕自己膝下的曾孙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