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笑了一下,沈越自己也沉沉睡去。
只睡觉却解决不了问题,第二日沈越派出去的人,已经陆续来向他回报那位宽哥儿“同窗”的情况:此人姓刘,大理寺少卿的长公子,与宽哥儿是在一次文会之中认识的。
这位刘公子很会说话,与宽哥儿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频频邀请宽哥儿一起参加一些文会,走得近些之后更是把宽哥儿请到自己家中。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有要求去忠安侯府,对宽哥儿的说辞是,他们这是同辈相交,若是去了忠安侯府,别人会觉得他有攀附之意,就失了他与宽哥儿相交的本心。
宽哥儿本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架不住人家刘公子一直表现的就是与宽哥儿相得,半年多从来也没提会文之外的事。这就让宽哥儿放松了警惕。
渐渐的,刘公子就露出家里姐妹也都识文断字、文采斐然来,宽哥儿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因为他自己姐姐的文采摆在那,别人家的姑娘文采再好,还能比得过他姐姐去?
谁知人家刘公子也是以姐妹为傲之人,见宽哥儿不以为然,非得拿出自己姐妹们的诗作来让宽哥儿开眼。偏偏宽哥儿从小都是看着黛玉与沈越做相同的题目,并没觉得看了人家闺阁女儿的诗作有什么不妥,还给人家点评了一下。
这下子刘家的姑娘就对自己兄弟的同窗大表佩服之意,然后就要当面与宽哥儿论文,再后除了论文,也能说上一两句闲话。最后,就出了宽哥儿收了人家姑娘银子,替人家来办卡的事儿。
沈越听完都觉得宽哥儿这亏吃得不冤——人家这是一家子算计宽哥儿一个,还如此的有耐心有恒心,说不定这拿三百两银子办卡,都是人家特意想让林家知道,而不是沈越自己敏锐。
“你自己觉得那刘家的姑娘如何?”即是宽哥儿自己见过人家姑娘,那就问问他对这姑娘是不是中意。若是真中意的话,真中意也不行!沈越决定哪怕宽哥儿真的对人家姑娘有意思,自己也要做一回恶人。
好在宽哥儿发现自己竟被人算计,对姓刘的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一起论文,再就是受她们所托,当时刘公子也在,算不得私相授受。再说当时我就说了,这些银子怕是不够,刘公子说姑娘家攒银子不容易,想让我求姐姐通融一二,我应刘公子之请,才出这个头。”宽哥儿的思路已经清晰起来,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弥补。
沈越就点头:“如此就好。这事儿是我来处理,还是你自己处理?”被林如海教训过,沈越不再大包大揽。
宽哥儿感激的看他一眼:“我想自己试试。”见沈越点头,快步出了沈越的书房,自去叫询哥儿几个。黛玉听了还有些不放心,沈越只好告诉她:“将来整个忠安侯府都是他的,咱们不能扶着他走一辈子。”
那边宽哥儿、询哥儿、谚哥儿、谙哥儿四位少年,已经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了刘府门前,门子对宽哥儿很熟悉:“林公子来了。”
宽哥儿微微一笑:“你们家大爷可在家?”
门子偷眼看了跟着宽哥儿的另外三位年轻公子,发现衣着不俗,仪容出众,不敢小视,笑向宽哥儿道:“今日没见大爷出门,想是在家攻书呢。不知这三位是?”
“这三位是沈家的公子,听我说你们公子文采非常,想当面一会。”宽哥儿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却让门子眼神一亮,京中说起沈家,最先让人想到的就是学士府,接下来就是顺天府尹府上。不管是哪一家的公子,能来拜会自己家的公子,说出去是多大的体面。
于是门子连通报都省下,直接自己躬得如一个大虾米一样,点头哈腰一路奉承着将宽哥儿几个让进了刘公子的书房。
没等进门,就听里头传来了对话之声:“你觉得那林家,能应承吗?”听声音是个中年人。
门子也听见了,刚想高声通报,好让里头的人知道,林家的人正站在门外头。却让谙哥儿一把捂住了嘴,还凶狠的威胁:“敢出声,直接灭了你。”那目光几乎可以杀人,吓得门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就听里头又有一个年青的声音道:“即接了咱们家的银子,还是从妹妹手里接过去的,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那林家又是要脸面的,还能让唯一的儿子声名有瑕疵?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让妹妹风风光光进门。”
那中年的声音便带了一丝喜意:“如此才好,不枉你伏低做小这么长时间。等你妹妹过了门,自会感谢你替她操心。日后咱们与林家姻亲,不说你,就是为父这官也好做多了。”
年青的声音里就有些得意:“自家姐妹,就该相互帮扶,说不上操心。那林铖虽然呆了些,可家世显赫,妹妹进门就是世子夫人,将来整个忠安侯府的主母。人呆些也好,妹妹正好拿捏。”
被人如此鄙薄,宽哥儿心里如被热油煎烤一般,那门子心里也觉得倒霉,自己不过是想着献一回殷勤,谁知道老爷竟到大爷书房来,还让林公子听了这样的对话。自家老爷这官将来如何门子不知道,可是自己要倒霉还是知道的。
果然,宽哥儿的声音里竟然还能带出笑意来:“刘兄这是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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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却说宽哥一进刘公子书房的院子, 就把□□如此议论自己的话听了个正着, 心里火气升腾, 可是面上却还能带出笑意来,略提高了一点声音, 向着屋内问一句:“刘兄这是说我吗?”
一句话问出,整个院子里都静了下来,就连风都不敢刮了, 生怕被这冷凝的空气给冻结。好一会儿,房内才传出一声颤颤的问话:“可是林兄?”
门子发现林公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却让他无端地打了个寒颤,更让他背脊发凉的是, 林公子还在笑眯眯的向着屋内平和的道:“正是小弟,带着几位朋友不请自来,还请刘兄见谅。”
随着宽哥儿这一声回答,帘子终于挑开,一脸青白不定的刘公子,出现在了房门前,先是狠狠瞪了一眼仍被谙哥儿掐在手里的门子,才心虚的笑向宽哥儿道:“林兄太客气了,你登门我一向是欢迎还来不及, 请, 快请屋里坐。”眼睛悄悄的打量着沈家三兄弟。
宽哥儿似是没有注意到刘公子打量的目光, 也没有一般礼仪上, 给刘公子介绍沈氏兄弟的意思。只向着刘公子恭让一下, 率先过了刘公子亲自挑起的帘子。谙哥儿也把那门子轻轻一推,还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像刚才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进屋时,那位刘少卿脸上还算稳得住,就是眼神十分飘忽:“是贤侄来了,可是来找会儿论文?你们年轻人聊,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说着也看了沈氏兄弟一眼,就想着离开屋子。
“刘大人请留步。”宽哥儿脸上还是笑微微:“刘兄托我办了一件事,可是我有负刘兄所托,实在汗颜,还请刘大人替我向刘兄说和一二。”
沈家三兄弟都没给主人见礼,已经自觉的找了客位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家父子脸上的变化。刘少卿还强撑着:“你们年轻人之间往来,能有什么大事,办不成也就办不成了。”这沈家兄弟可能不认识自己,可刘少卿怎么能不认识沈家兄弟?三人同来,这是在替林铖出头呢。
刘公子再是心眼多,让人直接听到自己父子那样的谈话,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宽哥儿解释了,只好听着宽哥儿与自己父亲在那里暗藏机锋。
宽哥儿觉得自己在这书房里多呆一刻,都是侮辱,直接掏出了怀里的银票,递给刘少卿:“前次刘兄托我替府上姑娘们办两张铜卡,可是银子还差着一百两,家姐不敢有违诸位皇子妃的话,只好原银退回。”
刘少卿脸就有些挂不住了,一边接银子一边道:“合该如此。”
刘公子终是年轻了些,向着刘少卿喊了一声“父亲”,才道:“这银子,是妹妹亲手交给林铖的。”现在有外人在场,不是正该借机赖上他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宽哥儿脸上的笑都收住了,看向刘公子的眼神里也闪出了寒光,听他说完更是一眼不眨的看向刘少卿,甚至都不看刘公子一眼。
刘少卿心里苦呀,自己儿子还是嫩了些,只好向儿子喝斥道:“胡说,你妹妹长于闺中,怎么会亲手交银子给林公子?”
刘公子听自己父亲竟然给宽哥儿开脱,觉得父亲老糊涂了,这样好的机会竟然不知道抓住,那自己日后想着抱上林、沈两家的大腿不就化为泡影了吗?
人一着急,就容易失去思考与判断能力,刘公子就是如此,此时的他已经口不择言:“明明就是妹妹来我书房与林铖论文,闲谈时提起什么铜卡之事,这才托林铖办的。”
“林铖,好福气。”沈家三兄弟中,看上去最小最人畜无害的一个,笑眯眯的开口了:“虽然这刘家的规矩有些奇怪,竟然能让闺中女眷往来于外书房,不过你即接了人家的投靠银子,直接收回府也就是了。林侯那里,我们兄弟一起替你说和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