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的当今哈哈大笑:“听闻如海的女儿也有诗才,你可将这两句说与她听,让你补全也是佳话。”
趁着当今心情好,沈越向他诉苦:“先生恨我当时说错了话,不肯再让我……”
当今不解的看向林如海:“怎么回事?”
林如海只好将自己女儿自幼与沈越一处长大,谁知紧急关头沈越却说出什么让他给女儿再找一个好人的话,自己觉得他是不信女儿、不信林家,所以对这门亲事要慎而思之。
“如海,”当今那时也听了沈越之言,说实在的他还觉得沈越很替林如海的女儿考虑,现在听林如海这样反感,知道他是犯了书生意气:“沈越这也是怕你女儿误了佳期。说来都是锦衣卫救驾太慢之过,并不干沈越之事。”
见林如海还要再言,当今摆了摆手,向二人道:“等回京后朕给他们赐婚,如此你可放心了?”
圣人亲自赐婚,这可是当今自忠顺亲王等人之后头一次给臣子家赐婚,算得上莫大的荣耀体面。沈越自己早已经磕头谢恩,林如海还做不忿之态:“如此太便宜他了。”惹得当今再次笑出声。
两人重回沈越帐篷之后,沈越才悄声向林如海道:“我这次回京怕是不会太平,先生自己在这里也要小心。”
林如海沉重点头:“那几封信你要放好,沈太师处尽人事吧。”
沈越也知沈太师这毒中了非止一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此时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原著里是秦可卿死后才有的铁网山之乱,可是他却没听到秦可卿的死讯,于是问林如海:“先生,宁国府?”
听他提起自己那糟心的姻亲,林如海唯有苦笑:“只盼他们这一次没有掺和吧。”
看来这秦可卿还真是没死,那大概就是自己这蝴蝶翅膀真的挺有力,间接的拯救了一个金钗?不过忠顺亲王既然都已经向当今承认,是贾蓉带头联络武勋子弟,只怕这宁国府仍是落不了什么好。
林如海叹息一声:“我也有信给你师母,将军府若是没跟着贾珍胡行,倒还有一线生机。”
沈越不赞成他给贾敏写信:“左右圣人回銮日子不远,不如先生当面向师母分说。”
林如海也知贾敏看似这些年对贾母冷了心,可是母女天性,真到生死关头,若贾敏犯糊涂要给通个风报个信,那林如海刚得的爵位没了不说,整个林家怕也会因贾敏的一时糊涂烟消云散。即得沈越提醒,林如海便只给贾敏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只说具体的情况等回京之后面谈。
京中这几日也是人人自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当今走后的第四日带兵进了京,不光围了皇宫还冲击了几处大臣府邸。又不知什么人带了别的兵解了皇宫之围,第二日整个京中除了几处浸了血迹的地面还没收拾干净外,好似一晚间的喊杀之声都是虚妄。
天子脚下的百姓自有处世之道,即是市面还算安静那就全做不知,只是减少出门的次数,也不串门走动更不闲聊泡茶馆——逞一时口快能痛快一时,谁知道会不会就此失了吃饭的家伙?
沈越在一片表面平静之中来到城门,却被守门的兵士给拦下了:“奉五城兵马司吕大人令,所有行人车马一律检查。”
五城兵马司守城门?沈越一面下车一面四下观望了一下,由着那些兵士对自己的车子里外翻看。兵士没有搜出什么,将手一摆要放沈越进城。
“查仔细了,别让漏网的贼人混进城。”一个小头目一样的人向着翻看沈越车子的兵士吼了一句,那兵士便要上前来搜沈越的身。
自己怀里可还有当今亲笔手书的几道旨意呢,本来不欲暴露自己身份的沈越,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官凭:“本官堂堂五品员外郎,配合你们查车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搜本官的身,就凭你也配。这位是太医院李太医,是奉了圣命出门办差的,你也要查吗?”
那个兵士被沈越的气势给压得动弹不得,小心赔笑道:“小人不知道是员外郎大人,请大人勿怪。”小头目也向着沈越点头哈腰。
沈越借机问道:“今日怎么是你们五城兵马司的人守城,九门提督的人呢?”
小头目听沈越问的在行,到他耳边轻声道:“大人还是别问了,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来守这城门子。现在街上巡逻的,除了我们五城兵马司的人便是顺天府的,九门提督的人一个不见。”
那就是九门提督有问题了,沈越了然点头,从腰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递给小头目:“那倒是辛苦你了。不知进城可还要不要再查,我是家中长辈病了急着归家,耽误起来不得了。”
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的职责相近,也管着城内的治安,不过他们平日里多在营中,不似顺天府的衙役们多在市面走动,也得不了什么油水。现在看着沈越递上的白银子,小头目的黑眼珠可不就红了起来,回答的越发详细:
“大人刚从外头回来,不知道这两天京里的事儿。”小头目神秘的向沈越道:“那晚上着实有几户大人家里招了贼,九门提督竟说不干他事,全是我们大人治安不力。也不知道怎么惹恼了沈学士,他老人家辅着大皇子监国呢不是,请了王命下了九门提督的差事。”
沈家受了冲击?沈越听了心下大惊,忙问:“那沈家可伤了人?”
小头目摇头:“并没听说伤了人,只听说沈太师受了惊,这才惹恼了沈学士。”
沈越顾不得再听他唠叨,向他一拱手便上了车,向赶车的叫了一声:“快些回府。”
那个小头目还在喊:“若是前头有人拦大人,那也是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兄弟,大人只提我刘伟的名字便可。”
沈越哪儿还听得见他说什么,一路上都在催车夫快些再快些。好在城内现在走动的人少,就算马车飞驰也没出现碰人之事,等车停稳之时,学士府已经近在眼前。
门子认得自家马车,见沈越跳下车早迎了上来:“二公子回府了,您怎么没……”
“太爷现在如何?”沈越不与他废话。
门子脸上就现出难过:“府里已经请了几拔太医,只是总没见好。老爷这几日都守在衙门里,早起大公子又请了位太医。可惜太医院里好太医都随着圣人春狩,留下的也都紧着宫里。”
沈越向李太医拱了拱手:“李太医请。”
这位李太医与沈超的媳妇李氏也是同族,一路上与沈越很聊得来,现在见他客气不由道:“本就是圣命差使,沈大人不必客气。”
二人进得晚晖院,倒把沈太太等人都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沈越不好直说沈太师中毒,只向她们道:“圣人得知太爷身子不适,优遇老臣,特意命李太医来替太爷诊脉。”
沈太太听了心中微惊,沈学士此次所以未随当今春狩,就是为了给沈太师侍疾,当今是知道的。现在沈越带着得了皇命的太医上门,是不信沈太师之病吗?
不过看沈越神色,分明是担心沈太师病状,沈太太稍稍放心,向沈越道:“你大哥在太爷跟前呢,你陪着李太医过去吧。”
原来沈太师并未在晚晖院正房养病,竟然一直守在自己的书房之中。见沈越带着李太医过为,老人家头脑仍很清醒,喝斥沈越道:“我不过年老体衰,你竟为此惊动圣人,可是为臣子之道?”
沈越自己低头请罪,向着沈超使了个眼色,任李太医给沈太师诊脉,兄弟两个退出屋外。也不等沈超问起,沈越便将沈太师很可能是中毒长话短说,把个已经养气多时的沈超怒的直跳:“义忠王府!!”眼里杀气挡也挡不住。
“现在只希望李太医能妙手回春。”沈越昨日把永曦骂了个痛快,现在还能劝沈超:“这义忠王府如何自有圣人处置,大哥不要冲动。”
沈超恨恨道:“圣人要考虑的太多,我沈家却不能任太爷代人受过。”
这样的心情不光沈超有,就是沈学士与沈信也一样。他们是被沈超派人请回府中的,听了沈越所言春狩营地之事,一面为沈越当时的凶险处境揪心,更多的则是对永曦与太上皇的愤恨。
现在永曦已经被俘,沈学士却不觉得太上皇真的一无所知。是,太上皇是一直卧病于床,可那一晚京中动荡,光凭着永曦的人是不可能让几家重臣与皇宫都受到冲击的。何况永曦所以敢大逆不道,还不是因为太上皇的纵容?而沈太师所以中毒,也是因他进宫给太上皇请安所至。
“太上皇那里你们不必再说,这义忠王府我们是要上折子弹赅的。”沈学士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沈信与沈越兄弟都没有反对之意,而且沈家不光要自己弹赅,还要请沈太师的门生们一起弹赅。别说什么义忠郡王被永曦架空是无辜的,沈太师只是不舍君臣之情去进宫给太上皇请安就中了毒,无辜不无辜?
还有当今一直在不停调换义忠王府的侍卫与服侍的太监,义忠郡王真有心的话怎么不能带话给当今说明义忠王府情势?义忠郡王一直没做,那就等于默认了自己被架空。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国之郡王?就是圈禁的郡王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