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如他所说,圣人也一样期待着沈越拿出些别的来?上次自己上交表格时圣人是怎么说来?记得当时圣人感叹后曾说:这沈越小小年纪,倒有些巧思。画像是如此、做表也是如此。不过看来是不逼到点儿上不肯上心的性子,如此林卿不可心疼学生,要不时的逼他一下才好。
可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别人三十立业,因为自己他不得不早早来到京中,不得不将自己的才华尽可能多的展现于人前,还早早的中了状元身入朝堂之中。如果说林如海对黛玉与宽哥儿疼爱居多,对沈越就是疼爱与愧疚兼而有之。
林如海自己清楚,这些年要不是有沈越挡在前头,一直在黛玉与宽哥面前任着长兄之职,两个孩子的心思不会如此纯良,宽哥儿也不能到现在还能时如幼子。已经替自己家做了这么多的孩子,自己怎么好再逼他?自是要往后拉一拉,让他别那么引人注目才好。
不是怕木秀于林,是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世是多的是龌龊之人,就如竹篓中的螃蟹一样,不想着自己如何优秀,只想把自己上头的拉到与自己一样位置。林如海不怕沈越受些挫折,只怕在被拉扯的过程之中伤了根本。
沈越不知道林如海这么短的时间里转了这样多的心思,还待要劝,就见林如海已经向自己赶苍蝇一样挥手:“夜了,你也快些回府,别让家中长辈惦记。还有日后便想到了什么,也不许自己胡行,要说与我知道。”
你这样卸磨杀驴,师母知道吗?沈越哀怨的向贾敏告辞,隐晦的向着林如海的背影看了又看,直到贾敏看林如海的背影也不瞒起来,才向着黛玉恋恋不舍的告别。
黛玉还没从美景之中醒来,对沈越是不是离开也不在意:“蔼哥哥慢走。我还是觉得那个十二花卉的灯最好,能不能描了样子?”
好吧,你是先生的亲女儿。沈越在贾敏同情与宽哥儿兴灾乐祸之中离了花园子,没情没趣的回府。
这时沈家也已经早早各房归家,房氏正跟两个小儿子一起立在院里看沈越让人送来的新样花灯。见沈越如此早回便问:“玉儿觉得这灯如何?”
这才是亲娘呀!沈越心里有些内疚:“玉儿与师母都觉得好,母亲觉得如何?要是看得不足意,明日再让他们扎几个。”
房氏是只要儿子好就万事皆可过得的人:“不过是应景的玩意,每年有新花样最好不过,何必今年一下子都看完了。”说的沈越心里越觉得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称职。
“母亲是不是觉得……”我有了媳妇忘了娘?
房氏看着长子面有惭色,不光不觉得不平,还心疼儿子两头要忙:“傻孩子,你玉儿和和气气的,我看着才欢喜呢。再说这一年来你先生在你身上下的心血,我看比宽哥儿还多些,所求的不就是要让你好生待玉儿?现在我出门,谁不羡慕我有一个好儿子,谁不知道我儿子年纪小小就替我挣了诰命?”
别看因沈任升官,房氏的诰命又与沈任官职相平,她可一直记着儿子替自己挣得诰命品级之事。何况儿子也不是那种只顾着媳妇的人,有了东西总是自己挑过之后才会送到玉儿面前,对两个兄弟也是一视同仁,房氏觉得如此便好——玉儿又没自己要求如此,是自己儿子一向对玉儿之事上心。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好生做官,将来再让母亲的诰命无人可及。”沈越向房氏保证。
房氏听了心里熨帖,还要提醒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话别瞎说。老太太倒是一品诰命呢,可上头不一样还有超品的诰命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你与二爷都平安便是我的福气了。”
询哥儿见哥哥一回来母亲的目光便围着他转,有些不高兴:“奶奶只要见着哥哥,眼里就没有我与谙哥儿了。”
房氏轻拍询哥儿一下:“你自己想想,你与谙哥儿现在读书,可有当日你哥哥读书时那样辛苦?还不是因为有了出息的长兄,你们两个只要读书上进不做纨绔,我与二爷便万事随着你们了。”
沈越怕这话刺激了小孩子的自尊,向着两个兄弟道:“就算父亲母亲随着你们,我却知道你们都是聪明的,读书自不在话下,只是不能因着聪明便向自己家人使心眼。”
询哥儿觉得哥哥虽然话里带了威胁,却还是认可自己居多,因商于沈越:“我今年也想考童生呢,哥哥觉得如何?”
沈越便看向房氏,见人没有反对的意思,笑向询哥儿赞了一句:“有志气。只是即要应试,便要多下功夫才行。你年纪终是小了些,人家好些人读书的年头都比你年岁还长呢。”
他是时常检查询哥儿两个功课的人,说实话询哥儿的基础也打的不错,只考秀才的话问题不大。不过想着中得高还有难度,不提前打打预防针的话,怕到时损伤了孩子的积极性。
询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点头:“嗯,我知道的。就是,就是……”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了。
沈越不由纠正他:“男儿有话便说,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显见的是不合情理,这样的话就连头都不必起——谁该猜你的话呢?!”
被他这么一说,询哥儿的要求可就说出口了:“就是到我应考的时候,哥哥能不能去送我?”
时间好象一下子回到了沈越自己因沈任没有送考、起意做会哭的孩子之时,房氏都忍不住抿嘴儿要笑。她不参与两个儿子之间的官司,只看沈越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料沈越却觉得孩子应考要求送考是理所当然的事:“自是要送的。二爷每日衙门事儿多,没有功夫送你过去,你一个人应考我如何放心?”
询哥儿没想到大哥答应的这样快,一脸都写满了得意:“我去告诉谚哥儿,看超大哥可送他不送。我就知道哥哥必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应考。”说着不顾天黑,非得要往东院跑一趟。
房氏虚点了沈越一下:“你且等着超儿与你算帐吧。”两房的长子性子不尽相同,这是家里长辈们都知道的事儿,沈越自己也不在意:“他还小呢。”
房氏就回想起往事来:“你考童生的时候,最初不也是自己一个人应考的?那时比询哥儿现在还小一岁呢。”
“母亲,我是长子,自要给兄弟们做表率。”沈越自己到不觉得做了多了不起的事。谙哥儿忽然向房氏道:“奶奶放心,到时候我自己去应考,不麻烦大哥。”说的房氏与沈越一起大眼瞪小眼:这又是一个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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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即然想到天下了牢固的广厦间谋一处容身之地, 沈越也是拼了。他要拼的不是该苏出什么东西来, 而是该怎么样合理的将东西苏出来而不让人生疑。
本来他已经查出了古代山西便有晒盐之法,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泯于历史长河,想着借此将此法说与曾任过巡盐御史的林如海听, 看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试验一下,却听到了当今要去春狩的消息。
这个时候去春狩?沈越可不觉得当今这是临时起意。毕竟那个从顺天府接走的人死活不知,沈越就一直提着心, 现在突然就传出春狩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多想。
按说这春狩不比秋狩需要那么多人跟随, 不过沈越还是成了一名光荣的随行人员。用当今的话说,沈越一个人可以抵两个人用:即可以做户部随行人间的行走, 又可以省去一个内务府供奉的名额。
人人都觉得当今这是要重用沈越的信号, 沈越心里却在想, 是不是因为不管太上皇偶放义忠嫡子还是那个被人追杀之人都被自己遇到,当今才将自己置于春狩名单之中。
沈学士却不在随行之列:沈太师的身体自年后一日弱过一日, 身为人子的沈学士要亲侍医药。所以当今便留沈学士在京,助大皇子监国。沈信与沈超也都留了下来, 两人一个是承重孙,一个品级太低, 当今很是大方的便同意了沈家的申请。
“你此去也代表了沈家,万事都要与你先生商量而行, 不可自作主张。”沈学士语重心长的嘱咐着次孙, 眼中全是不舍——为官多年, 他也觉得此次春狩不同寻常。
沈越为安老人家之心, 面上还是轻松而笑:“户部除了先生与我,还有三个人随行。想来圣人更想让我画些马上英姿,不会指望我能猎得什么。”我官儿小,好些事人家不会让我掺合。
见他如此大而化之,沈学士再多的叮嘱都化成一声叹息:“也好,只记得莫堕了沈家风骨。”沈越这才正色点头。有沈任这个亲父在坐,沈信也就不说什么。
沈任对自己的长子有一种莫明的信任,只告诉沈越要多带些衣服,将自己用惯的人手带上就算完事,看的沈信不知道该说自己兄弟心大还是觉得他不关心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