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这件事没有半日功夫就传遍了金风细雨楼。
也让还未因白愁飞回来消息而高兴的温柔, 顿时像被泼了一壶冷水一般,整个人闷闷不乐。
“我倒是要看看, 他带了什么人回来!”温柔拉着王小石就朝着白楼走去。
王小石有些尴尬道:“不太好吧,你趁着二哥去汇报的时候偷偷进来。”
温柔皱眉道:“那又怎么样, 我只是看看而已, 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王小石向来都是拿对方没办法的, 只能无措的被一路带了进去。
白愁飞的住处温柔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见门口没有人,熟门熟路的带着王小石进入内室,内室里没见到人,正准备再往里走一些。
王小石扯了扯她的袖子, 指着一个角落道:“是不是她?”
温柔闻言望去。
内室角落的窗边站在一个人影,穿着简单的白衣裙,婀娜似花, 纤弱摇曳。她披散着发髻,似乎是刚刚醒来,却不知道为何抚着窗边挂着的一副图发呆。
温柔看了一眼, 不过是普通的貂蝉拜月图。
“你就是大白.....咳咳,白愁飞带回来的女子?”温柔好奇的打量着女子背影问道。
女子并没有回应, 可以说一丝反应都没有,就连拂画的指尖都没有停顿一下。
温柔有些生气,“你是聋子吗?怎么都不理人!”
王小石觉得这话说的似乎有些不好,毕竟女子也是二哥带回来的人, 说不定就是二嫂子,拉了拉温柔的衣袖,“你小声一点.......”
温柔气呼呼道:“我为什么要小声,有本事就让大白菜来把我赶出去。”
也许是嫌他们太聒噪,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冷淡的道了一句:“你们很吵。”
待女子转过身来,温柔被惊的几乎后退一步。
“啊,你好丑啊!”
王小石重重的咳了几声,虽然说女子并没有温柔所说的那么极端,但是下颚大片的红色斑痕看起来确实异常的骇人,在女子的脸上,反而显得令人悲哀怜惜。温柔这话脱口而出,未免太伤人了。
女子冷淡的望着两人,似乎并不在意温柔的话,她更加在意的是,这两人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了她的安宁。
温柔惊吓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女子的双眸无光,皱眉不解道:“大白菜带个这么丑的女人回来干嘛呀,还是个瞎子。”
王小石突然觉得,自己任由温柔来这里,大概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尴尬的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拉着温柔道:“二哥估计快回来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温柔甩开了他的手,哼了一声坐在了桌边上,娇蛮道:“我才不走,我倒是要看看,他回来怎么解释。”
目盲女子忽的笑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是他何人,为何要给你解释,即便他要娶了我,你还能阻止不成?”
温柔顿时涨红了脸,一看就是气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怎么会取你这种其貌不扬的瞎子!”
王小石心中暗道一句要坏,连忙拉住要发飙的温柔讨笑道:“咱们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给温柔反应的机会,快步把人往门外拉,然后就和回来的白愁飞撞了一个面对面。
温柔见到白愁飞,立马就甩开了王小石的手,跑到白愁飞面前紧张问道:“你不会真的要娶里面那个又丑又瞎的女人吧!”
白愁飞微愣,皱眉道:“你胡说什么。”
温柔还以为他否认要娶人这件事,松下一口气。
白愁飞又道:“怎能如此失礼的话,清栀姑娘是金风细雨楼的客人。”
温柔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神满是你是不是瞎了。
白愁飞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身后的人,走进了屋内。他带回来的人是名医叶大夫,金风细雨楼的供奉医者之一,平时也是他在给苏梦枕问脉。
清栀自从晕倒后,就像是得了失魂症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就连名字都是白愁飞告诉她的。白愁飞既怀疑清栀的失忆是真是假,又怀疑也许和无花有关系,权衡之下,只能先带着她回了金风细雨楼,汇报给苏梦枕后,才带着大夫来诊断。
温柔也不知道作何想法,并没有离开,拉着王小石留下,偷偷看着清栀与白愁飞两人,时而蹙眉,时而闷气。
叶大夫给清栀细细的把脉后,道:“姑娘脸上的痕迹名为盘龙敷,是沙漠中一种果子的香气熏染而成,喝两副药便能散去,另外姑娘天生体弱,目盲大概也是因此而至,需要好好娇养,避免奔波,此外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白愁飞道:“可她半月前有一次昏厥,醒来后就记不得以前的事。”
叶大夫微微皱眉,又详细问了一些情况,许久后缓缓摇头道:“我从未听闻过这情况,姑娘脉象也没有问题,恕我医术浅薄。”
旁边的温柔小声道:“说不定就是装的。”
白愁飞皱眉瞥了她一眼,温柔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并不理他。
床上女子淡淡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叶大夫先将盘龙敷的药方开了吧。”
叶大夫应下,留下了药方后就施施然而离去。
他离开后,白愁飞才对温柔道:“你找我有事?”
温柔哼了一声,“没事,本来是看你外出这么多日,想找你出去逛逛的。”
白愁飞摇了摇头,“我这两日都没空,你让石头陪你去吧。”
温柔秀眉一拧,老大不高兴道:“你怎么没空了,你不是刚刚才完成任务回来吗?”说罢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清栀,问道:“是不是为了她?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而已,有必要这么关系吗?”
白愁飞沉声道:“清栀姑娘是客人,她病了,我自然需要关心。”
温柔生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声喊道:“不管,本小姐要你陪,你要是不陪,本小姐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她本就是年轻娇气的女孩子,大声说话时候也不觉得失礼,反而衬的娇蛮可爱,自有一股小女孩的天真烂漫。
床上的清栀却觉得这一声几乎想把她本就低燥的情绪喊的更加烦闷,疲惫的揉了揉额角,道:“白公子,让我一个人休息便好,你们出去吧。”
白愁飞面色微顿,似乎察觉了她言语中的不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失忆后的清栀似乎多了一分冷漠急躁,少了三分温柔娴静,看似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多了一些什么不同。
想了想,在温柔期待的目光中,白愁飞还是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姑娘好好休息,我们便先离去了。”
也许是清栀原意让白愁飞陪自己,温柔对她的语气也好了许多,还高高兴兴的嘱咐她好好养病,身体好了一起出去玩,说完就拉着白愁飞和王小石乐呵呵的走了。
清栀面色冷淡的想,这大概就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而已。
待他们都离开了,她又起身,掀开被子走下床,继续依在窗边伸手抚着边上的美人画。
如此才能将心中的燥意平复。
但是还差了一些东西,清栀蹙眉,摸着画卷的手指不停的来回抚摸。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这画不应该是这样的。
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差了一些什么东西。
这东西,比她的命都要重要,所以绝对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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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栀在金风细雨楼待了几日,虽然失忆了,但是身体却没有大碍。
也许是难得楼里有年龄相近的姑娘,温柔时常来寻她。今日天气正好,秋高气爽,硬是将她拉了出去,一起赏红枫,喝花茶。
所以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了解了许多江湖上的消息,几乎都要多亏了这位温柔小姐。担任,其中最多的还是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事情。
两家势力之争已经到达了不可回转的地步,有趣的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雷纯又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的未婚妻,而温柔似乎也对这位雷小姐感情复杂。
“我以前以为,纯姐就是江湖最美的女子了,见到了你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人外有人。”温柔托着腮,看着清栀唉声叹气道。
虽然面上还留下浅浅的红痕,但是比起之前那斑驳可怖的模样,如今已经可以窥见红痕后的完美姿容,甚至让这仅剩的红色淡痕,显现出一种凄艳的美丽,一眼望去,惊心夺魄。
就连温柔自己的心,都忍不住的砰砰直跳。
如此想来,她也明白了为何白愁飞从沙漠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听对方提过雷纯了。那蠢石头见了她一眼,说什么朋友之妻不可欺,也再不肯进这院子了。
温柔郁闷的跺脚。
清栀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见对方不理自己,温柔哼了一声,生气又直接道:“漂亮也没用,不还是个瞎子,还是比不上纯姐。”
清栀表没有回应,似乎并没有听见一般,这些日子,早就足够让她了解温柔的性子了,天真近乎蠢笨的娇纵大小姐,高兴不高兴都浮于表面,这样的性子也称不上什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