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拍拍阎柔肩, 夸赞道:“你也干得漂亮, 快些回去洗漱一番, 这一次辛苦你了。”
阎柔在刘虞的众臣之中并不受重视, 因为比起鲜于兄弟的赤诚, 程绪的长袖善舞,阎柔这忽冷忽热的文人并不能够得到刘虞的偏爱。
外表冷漠不是他的错,内心火热情感丰富也不是他的错,同僚觉得他有病,刘虞觉得他不好相处,阎柔作为一个满腔热血报主公的小透明会受到貂蝉注意,还要感谢大白鹅的牵头。
阎柔善于内政,因为没有表现的机会,只能闷头做手里的事情,直到与大白鹅同台飙戏而被现在的主公所赏识。
阎柔感激貂蝉的知遇之恩,闻言立即表忠心道:“只要能帮上主公,下臣做什么都愿意。”
貂蝉摆摆手:“那行,下次有这等重要的使命还是来找你去做。”
把一个主内政的臣子挖掘出他戏精的一面,貂蝉也是棒棒的。
待阎柔走后,貂蝉忙去招呼荀谌坐下,热情地说道:“文若怎么会被这群人给抓住了,我知道之前袁绍和曹操有联合,你作为曹操身边的谋主,应该好好保护自己,又不是特别紧急的战时,何必像当初亲自来找我一样又跑去袁绍那边做使者。兖州到冀州多远啊,你都能想象你有多舟车劳顿了,看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貂蝉痛惜不已,这才多少个月,竟将曾经风华绝代的仙人给折腾得白白老了好几岁。
荀谌笑容微僵:“幽州牧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貂蝉怔愣,狐疑地左看右看。
如仙之姿,清雅脱俗,文质彬彬,身形都一摸一样,貂蝉比了比身高,也是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样子:“除了老了一点以外,与文若一摸一样啊!你既然不是文若,那么你是谁?”
即便被说老,荀谌也没有生气,他似乎并不怕貂蝉会将他当作敌人,而是坦然说道:“不才荀谌,是袁绍的谋士,幽州牧所提的文若,是我的弟弟。”
乱世广撒渔网去投资是大家族的常见操作了,荀氏八龙各个都是才子,荀绲作为荀二龙,生下的儿子们在良好的教育下各个出类拔萃,荀氏家族底蕴浓厚,出一个两个三个谋士再正常不过了。
就像是貂蝉身边最器重的治中荀攸,也是出身荀氏旁枝,论辈分还是荀彧侄子辈的,因父亲早逝,多得荀绲照顾,自少时起就是荀彧一同在族学中接受教育,两人之间感情比其他同族更深厚。
听说此人是荀谌,荀绲的长子,貂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定要将此人留下!
进了自己口袋里的筹码可没有让出去的道理,貂蝉在赌桌上向来无赖,看到好的先拽在手里再说。
“原来是文若的哥哥,”貂蝉恍然大悟状,她又问道:“那么公达是你的……”
荀谌怔了怔,他在冀州消息不通,自是不知荀攸去了貂蝉所在的青州做事,在此之前,荀谌也不过是听说他回了颍川老家罢了。
“是在下的侄儿,”荀谌答道:“几年前我曾见过公达几次,自跟随主公起兵讨董以后,就不曾与他联系过了。”
言下之意,他对荀攸不熟。
貂蝉手指敲敲桌面,指出:“你猜到了此行会被抓,却不劝告袁绍的儿子?”
“若他听从我的劝告,就不会离开冀州来这里了,”荀谌轻叹道。
“袁绍的儿子不听,袁绍也不听,”貂蝉拍拍手:“挺好啊,这才是诸侯的范儿,我做决定也不喜欢听下属们叨逼叨,你说是不?”
貂蝉不和下属们叨逼叨,貂蝉只会和他们一起搞事情,并且罩着他们去浪。
荀谌无言以对,目光复杂:“幽州牧与传闻之中不太一样。”
“传闻还说我是吕布女儿呢,”貂蝉哈哈大笑。
不,传闻说貂蝉是吕布的红颜知己,也有说貂蝉是王允培养出来的女刺客,有着堪比吕后的手段,貌若天仙、心似蛇蝎,杀人不眨眼,是个萃毒的美人。
流言蜚语不可信,真正见到人才知道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实。
“咱们不废话了,你已经被我抓了,在我手里的俘虏只有两个出路,要么等家人或主公来交赎金,要么留下来做苦工以身抵债!”貂蝉一指荀谌与倒在地上的张郃。
“袁绍会花钱来赎你们么?我看袁谭能卖个好价钱,你和这位将军呢?可值得袁绍的千金?”
荀谌肯定摇头:“不值得。”
荀谌的坦然令貂蝉意外:“我原以为你们这些眷恋旧主的忠臣都是死脑筋。”
荀谌不置可否,他沉默片刻,答道:“颍川荀氏愿意花千金来赎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貂蝉拍手笑道:“那么在荀氏来人之前,只能请先生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了。”
荀谌并不意外貂蝉所言,他的目光似乎能够看透人心,而看破不说破,一直都是他为人处世的态度。
“你与荀文若还是有些不同的,”貂蝉状似无意感叹道。
荀谌淡漠道:“我与他本就是两个人,除了这身皮囊与本事,其他全部都不同。”
继承自父母的皮囊,来源于家族的学识教养,除了这些以外,荀谌是荀谌,荀彧是荀彧。
“自是如此,我不会将你们搞错,之前对不住了,”貂蝉大方承认自己搞错人,还是笑嘻嘻的。
鲜于辅大喊:“主公!全都绑好了,接下去怎么做呀?”
貂蝉闻言,大气一挥手,高声回答道:“两千壮丁呐!让他们种地去!”
“好咧主公!”鲜于辅中气十足一声吼,冲过来拎起张郃就要走:“主公,这个壮丁我也带走了,连你一拳之力都扛不住的敌人只配种地。”
什么都还没做,平白遭殃的张郃:......
“把袁谭也带走,在袁绍赎他之前让他在地里干活。”
荀谌:......
他总觉得这幽州牧会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诸侯。
荀谌心思难辨,低垂下如画的眉眼,貂蝉悄悄观察,一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貂蝉的视线看得荀谌背脊发凉,末了她摸摸自己下巴嘀咕道:“这瘦胳膊瘦腿的,还自带仙气,下地干活也不利索,让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文人。”
荀谌假装没有听见她的嘀咕,貂蝉也没真想为难他,指了个仆从让他带荀谌去客房休息了。
貂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要吟一首糙诗:人生若只如初见,谁没遇上几个渣,哀莫大于心死矣,袁绍真不是个东西啊!
独自看戏乐呵了一下,转头就去写信给荀攸:公达,我把你叔扣下了!不是文若叔叔,是友若叔叔,荀谌荀友若。曾经坊间有传言他巧言善辩的功绩,在我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内向含蓄的人,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这样你不好奇吗?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袁绍虐待他,所以我们何不趁机撬墙角,挖人才呢?公达你主意多,是我的谋主,又是他的侄子,由你出马安慰他受伤的内心,让他投奔我们这个更加温馨舒适的大家庭,他肯定会愿意的!
她招来留守的大白鹅,让大白鹅飞去青州送书信。
接到满满当当一捆书信的荀攸:......
阎柔洗漱完,再次来找貂蝉报道,现在的幽州牧好啊,想找她随时都能通报,无论下属们有什么想法,她都乐意听上一听。
至于会不会照做,就要看下属们的口才了,幽州牧可不好糊弄,弄得不好还会被她揍脸丢出去。
阎柔对貂蝉说道:“主公,听说你想将袁谭他们卖个好价钱?”
“等子龙哥哥和公孙瓒回来,”貂蝉道:“到时候再卖他们,以袁绍现在的底蕴,公孙瓒暂时是打不下冀州的。”
“还请主公将此事交给我来做吧!”阎柔自告奋勇,对貂蝉阐明自己的能力:“下臣曾经专精内政,于财物一途,黄白之物上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幽州的库存军饷我管过,对冀州亦有几分了解,下臣能估算出袁绍还剩下多少钱,将他儿子卖个好价钱的!”
阎柔兴致来了,对貂蝉诉说起袁绍的家底来:“主公别看冀州现在还在发展之中,并州那边又贫瘠穷苦,其实那些都是假象,苦的只有百姓啊!那些豪族地主可有钱了,袁绍背靠汝南袁氏大族,并州是养马的聚集地,他们家族还有自己的马场以供应军需,那是多大的肥羊啊!袁氏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养起两州的兵卒可是戳戳有余,他们的家业就等着帮助袁绍争霸天下呢,定是竭尽全力、倾囊相助的。”
“袁绍可不止袁谭一个儿子,”貂蝉提醒道:“你可别玩过火,到头来他连儿子都不要了,这样的度可要掌握好,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了。”
“我们将袁绍的使者骗到这里来,在公孙瓒他们打下袁绍之前都不要泄露了消息,我玩得这一出假戏,为得可是狠狠捅袁绍一刀,让他大出血!”
阎柔深觉貂蝉高深莫测,对于貂蝉的谋略布局是发自内心的钦佩,同时又好奇地心痒痒,不知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阎柔好奇道:“主公之后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想办法抓了袁绍勒索汝南袁氏啊!他们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貂蝉理所当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