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豪门恩怨太可怕了!
别管脑内推定了多少种可能,案件还是要照步骤慢慢查的,比如说现在的第一步:确定死者身份。
死者身上还穿着校服,虽然没有随身带着证件,但只要仔细排查,还会是很容易确定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警方就从空座町高中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但和之前猜想的略有不同:这位名叫黑崎一护的少年,虽然长了一张桀骜不驯的脸,但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学生——成绩常年徘徊在全年段前五十名那种好,而且从来不逃学。
依照警察本来的推断,他应该是误入歧途时被坏人勾搭了,才在他人蛊惑之下来俱乐部踩点的,结果看校方反应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
这小孩今天下午刚上课的时候,还是坐在教室里的,可他读着读着英语课文,突然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连招呼都不打就飞速的跑出了教室。
——鉴于他确实是个好学生,英语老师事后还在学校医务室给他登记了病假。
死者的人设这一变换,之前的推断就不能用了。
那么换个套路:如果不是失足少年自甘堕落,而是好孩子惨遭威胁呢?
这么一想,似乎连死者的突然死亡都能解释了:人家是个好孩子嘛,肯定不愿意做这些个违法乱纪的事,就算一时被武力胁迫走上了犯罪道路,这踏临门一脚的时候,他要是想起老师的谆谆教诲,说不定就后悔了呢?
事实上,这个叫黑崎一护的孩子到底是临时后悔惨遭灭口,还是犯罪未半中道崩殂了,还要看具体死因。
简而言之,验尸。
再说仔细点——先让法医把他解剖一遍再说。
当然,虽然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该有的权利还是会有的,虽然他自己不能说话了,但要解剖他这件事,还是需要家属签字同意的。
于是依照学校提供的档案信息,警察们又找到了黑崎家的联络电话——虽然暂时没打通,但警方一直在努力联络。
除了联络家长,还要排查他的社会关系。
这一排查,一个特殊的人物,就这样走进了警方的视线。
黑崎一护的社会关系是固定的,家人同学基本没有任何变动,就连小时候常去的道场,最近也没有收任何新的学生【事实上那家道场已经接近倒闭了】,但就在数天之前,空座町高中黑崎一护所在的班级,来了一个转学生。
这个叫朽木露琪亚的女孩,是黑崎一护社会关系里唯一的变量。
查到这里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两个转折点。
其一,死者黑崎一护的身体状态异常。
他死亡超过固定时间之后,不只没有出现尸斑,甚至连硬化都没有!
其实别说不硬了,他的尸体根本连温度都还维持在只比正常人低一半的程度而已。
因为无法联系到家长,不能做深度解剖,法医先生研究了一晚上,不止没有得到任何准确性结论,甚至因为情况过于超乎常理,进而对自己的业务水平产生了怀疑。
——经过通宵的工作,他已经开始声称:这人可能根本还没死!
不,这已经是在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
因为自家的法医已经被逼疯了,目暮警官不得不去隔壁科室借调其他人员,而名为黑崎一护的死者,成功的用自己跳出尘世后留下的臭皮囊,一连弄疯了两个法医。
目暮十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给工作到开始怀疑人生的两位同事批了假,目暮十三跟着开始打申请,申请跟其他警视厅借调几个人来协助办案。
这个借调申请,还得有个批准的过程,一般情况下,只要警方把难处给受害者们说清楚,他们一般也都是会表示理解的。
可是这次的疑似受害者,她姓铃木。
“你们缺法医?”
目暮十三斟酌着用词,跟这位大小姐解释:“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主流说法是他们家相继加班加疯了两位法医,觉得人没死什么的,都是高压力工作下产生的幻觉。
但目暮十三好歹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对自己的同事非常信任。
他回忆着法医同事一眼神狂热声嘶力竭的说法,回答道:“死者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界定,其实我们还怀疑死者患的可能是某种未经发现的新型疾病,具体为什么死,死了以后为什么会表现出这些体征,或者他可能根本就还没到死那一步呢——这个还需要我们申请的专家来进行检查之后,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铃木园子做恍然大悟状点头。
然后她说:“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目暮十三“唉”了一声,心说法医倒是好借调,这种研究疑难杂症的高端医务人才肯定难请,再紧急,也要配合一下对方的时间啊!
哪知道下一秒,铃木小姐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电话。
三秒之后,电话通了。
“喂?”
园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气,声音还有些恹恹的:“镜夜吗?”
正在写方案的凤镜夜笔尖一顿,轻轻的哼笑了一声:“就算你气不过,也不应该在交谈时刻意露出这种不情不愿的语气,连心情管理都做不到的话……你的行为模式也太幼稚了。”
铃木园子打了一半的哈气顿时卡住了。
——她这明明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犯的困,什么呀就气不过!
她气不过也是气自己笨蛋没看出来,了不起也就找人抱怨一通而已,怎么让凤镜夜说的……好像她特别不讲理似的呢?
因为打头的西门总二郎有意无意定下的基调,除了宗象礼司这个莫名其妙偷跑的,她和凤镜夜前面的那三个人,都是掰了依旧还在继续联络的模式。
而意外的是,除了铃木园子这个毫无自觉的,剩下的几个前任未婚夫,也从来没有让她感觉到半点的隔阂或是不自在。
于是她就实话实说了:“……我要是气不过,我早就打电话骂你了!”
凤镜夜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园子:“你怎么不说话?”
凤镜夜:“铃木桑好不容易想起该打电话来骂我了,我怕一插口,你再把正事忘了。”
铃木园子顿时嘴角一抽,不过想着凤镜夜接电话时的样子,想想他接电话时垂下眼睑慢慢说话的样神态,那股莫名的怜惜感,再次袭上了铃木小姐被美色糊住了大片的脑海。
于是她强忍着发火的冲动,警告长得特别漂亮的前任未婚夫道:“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呀!”
电话另一边,凤镜夜面无表情的把电话猛地扣在了桌子上。
清浅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卧室内回响。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不甚清晰的“喂喂喂”的声音,在扫到那只亮着屏幕的电话时,凤镜夜隐藏在镜片下的双眼,不由的带出了一种深刻的嘲弄,连慢慢勾起的嘴角,都带着毫不遮掩的轻蔑意味。
——都结束试用期了,这位鸽子小姐居然还敢打电话来?
——都已经被那样明确的拒绝过了,居然还想要用这种语气、靠着撒两句娇,就想占用他珍贵的时间吗?
然而他清楚的很。
那种刻薄的轻蔑和嘲弄,只有一半是给那位小姐。
另一半,给的是现在已经忍不住想把电话再次拿起来的他自己。
——给的是已经开始下意识考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到底该怎么解决】【要不然去看看她吧】的自己。
别说杀掉吃了,他要真是个养鸽子的人,就算他付出心血培育长大的鸽子跑了,他还是舍不得让她掉半根羽毛,吃半点苦头。
于是凤家的三子维持着冷静淡定的表情,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无可救药的拿起了电话,用超乎寻常的耐心,听着鸽子小姐喊了一连串不带停的“喂喂喂喂”。
“你再这么喊下去,”他听见自己用虽然促狭、但本质上还是轻快的声音说:“我的耳朵就要被你喊聋了。”
电话那头一顿,鸽子小姐用毫不自知的语气“切”了一声,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
她还在不间断的抱怨着:“又不是我想喊的,说到一半,你那边突然就没声音了,我以为你把电话扔了呢?再比如你跟之前一样,因为用眼疲劳倒下了,连东西都看不清,只能趴在沙发上等人救呢?”
是啊,你当然不会有错。
凤镜夜不咸不淡的想:错肯定都是别人的错,你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想说什么就说了什么而已。
但站在另一个维度的凤镜夜,却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傻不傻啊,视觉疲劳明明是骗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还把那种事当真吗?
于是这个不咸不淡的凤镜夜,就看着那个像是被逗笑了的凤镜夜,轻轻用手指敲打着电话的背面,好脾气的回答说:“不说这个了,既然不是想要来骂我的,找我什么事?”
铃木园子心想大家好歹也相识一场,直说就好。
“昨天我好像差点被人绑架了。”
“又是好像,又是差点的,”凤家三子推了推眼镜:“你的字典里就没有准确些的形容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