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衙役担忧的望了一眼老衙役。
老衙役沉吟片刻,最后点头道“让人把他送到天字一号房去。”
这天字一号房是个单间牢房,里头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可说是牢里最好的牢房,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一般来说,非官身不可进,也算是便宜这个孩子了。
他再望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贾瑚,心下琢磨着,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可不是件好事啊,趁这机会给这孩子一点教训也好。
平康帝性子仁慈,这牢房里也没多少犯人,老衙役虽是想着要给贾瑚一个教训,但还真不敢让他接近那些犯人,只是无论老衙役怎么猜着,也绝对想不到那小公子一进了大牢就双眼发光,好似恨不得在牢里好好逛逛一般。
不但如此,贾瑚还饶有兴趣的量着大牢的牢房尺寸,嘴里念念有词,“牢房宽六尺,砖床,上铺稻草,稻草上隐有血污,无铺无盖,流沙墙,木头栅栏,倒当真是描述里一模一样……”
贾瑚一边自言自语,还隐有几分得意之色。
他重生之前,曾给某部明清背景的电视连续剧里做过历史顾问,其中有几幕府衙天牢的背景设计着实花了他不少时间,毕竟跟府衙天牢的摆设如何,史料记载极少,他也不过只能就着一些少数遗迹与记录勉强拼溱出来。
没想到真正的大牢倒是和他先前设计的相差不多,唯一差别的便是他原以为这牢房都是一间一间的,没想到这木头栅栏只做了一半,倒是和他原本所设计不符。
好奇之下,贾瑚还亲自走到木头栅栏前研究起栅栏高度。
老牢头也是从衙役上退下来的,头发花白,年纪颇大,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用着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瞧着贾瑚,越看越是疑惑,这坐牢的人多了,把牢做的好似在渡假一般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娃了。
他顶了顶老衙役,“你送个疯娃儿到这里来做啥不怕这孩子更疯了?”
可怜哦,长的这么玉雪可爱,偏生是个精神不正常的。
老衙役也有些不明白,这小公子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到了大牢里,人就不正常起来了,他轻咳一声含糊道“不过就是在你这里放几日,只要人不死就好了,管他这么多。”
“你又赚那黑心钱啦。”老牢头和老衙役也是老熟人了,他劝道“我看你还是收手吧,这小公子看起来可不是普通人。”
别看这个小公子衣裳的颜色不起眼,但他腰上挂的那块玉佩可不是普通东西,那可是汉八刀的三色泌,其中更有一色是极为难得的水银泌。
水银隐含金银之意,此玉本为玉质,再加上水银泌,意味着有金有玉,可说是汉八刀泌玉中的极品,寻常人家别说有了,怕是连见都难得一见。
光凭这疯娃儿的腰上泌玉,他便确定这疯娃儿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老衙役苦笑道“都已经做了,那好回头。”
他也是有几分眼力劲的,看这小子的态度也知道这小子的背景绝不简单,不过……
老衙役指了指上面,“横竖有上面罩着呢,这小子的背景再大,能大得过上头!?”
要不是仗着四皇子的势,他也不敢冒冒然的还没查清楚,便先对胭脂作坊出手。
那老牢头也点了点头,眉眼微舒,赞同道“这倒也是。”
再富贵,能及得上真正的龙子凤孙吗?要怪只能怪他们这银子挣的太打眼,惹了那人的注意力了。
贾瑚研究完古代牢房,便老神在在的回到所谓的天字一号房,那老牢头虽是瞎了一目,脾气倒好,由得贾瑚好奇的看东看西,只要别离了这牢房就好。
这所谓的天字一号房是专门给犯了罪的官员们用的,倒是比其他地方干净些,虽然不免有些蟑螂老鼠,不过终究比别处少些。
老牢头本担心贾瑚小小一个孩子,乍然见到了这么多老鼠蟑螂会吓的厉害,没想到贾瑚全然没当回事,把老鼠一踢,裹着被子就准备睡下了。
他以前考古时睡荒山野岭的次数可不少,有时一睡就是好几个月,与尸同眠的事情都干过,与鼠同睡又算得上什么。
不过这蛇虫鼠蚁多了终究是麻烦,不卫生不说,而且一个不好还容易染病,是以他们露宿之时也自有一套办法。
贾瑚也不平躺着睡,直接把被子一裹,裹在身上,这脖子处特意多卷了几圈,然后坐着睡!
别小看坐着睡一事,这在荒郊野外之中最好别躺着睡,除非有什么密封性好的帐篷。
这虫蚁在地上乱爬,难保不会爬着爬着就爬到人的耳朵之中,到时在人耳里生了根,筑了窝,一个不小心便是耳膜受损,而且还有可能会其他的并发症。
是以如果当真环境恶劣之时,他们宁可坐着睡也不要躺着睡,毕竟这虫大多在地上爬,少有往上爬的情况,即使往上爬了,只要别睡的像死猪,大多能及时发现。
这一招还是贾瑚初进考古界时,因为得了土夫子的眼缘,得土夫子指点了几句,这才知道的。
当然,土夫子们会选用这种睡姿,除了防蚊虫之外,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方便逃跑,毕竟盗墓与考古工作是不同的,盗墓终究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只能暗地里做,要是被公安捉到了,少说也是牢底坐穿的份。
坐着睡可比躺着睡逃跑时可以快上一些,别说只差个一、两秒,有时差这一、两秒便是吃子弹与不吃子弹之差了。
贾瑚虽不急着逃跑,不过这天字一号房虽是整理了一番,这虫蚁始终不少,贾瑚思量再三,便坐着睡了。注一
乍见贾瑚的睡姿,老牢头忍不住眼眉一跳,这睡法……
老牢头随即摇头失笑,怎么可能呢,想来只是碰巧,这小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出生的,怎么可能会跟他们这些盗墓者有关,想来是想多了吧。
虽是如此想着,但老牢头还是忍不住时时打量着贾瑚。
贾瑚也察觉到老牢头的目光,但全然不以为意,像他这般的公子哥儿,突然莫名其妙进了牢里,一般人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贾瑚略略调整了一下坐姿,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坐着睡了,怎么调都觉得不舒服,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好。
在第一百零一次调整睡姿无果之后,贾瑚忍不住埋怨起自家老爹了,要是老爹早些来了,他也不用大牢一日游了,不过老爹究竟是去了那里?让林之孝的怎么也找不着,不会又是去跟太子见面了吧?
正如贾瑚所猜,贾赦当真是去了太子别院。
贾赦思量再三,最后决定悄悄地把邢馨交给了太子。
太子对贾赦所求向来是无所不应,不过一知道贾赦把邢馨交给了他,他却是怎么都不乐意,说也奇怪,他也不是不知道邢馨与贾赦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一想到邢馨知道贾赦身上的隐密,他却是怎么也不舒服。
太子暗暗不爽,那胎记就连他都没见过,想到邢氏在他之前见过了,他就恨不得把邢氏的眼睛给挖了。
太子皱眉道“这等子无耻妇人,怎么不直接打杀了算了。”
贾赦没好气道“我倒想直接杀了,不过她肚子里有天家骨肉,我们那好动手。”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怎么都怀了五皇子的骨肉,他们那敢伤了龙嗣。
“她有孕了!?”太子讶然道“吃了那么多绝育药,竟然还能有孕!?”
贾赦微微点头。
太子呆楞许久后,也不得不佩服的说了句,“邢氏的运气可真好。”
那怕是他,在面对怀了他五弟孩子的女人,也是不好直接下手的。
他沉吟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孩子可留,但邢氏……非死不可。留子去母这种事还是交给他来做吧,免得污了贾赦的手。
贾赦微微点头,横竖是天家骨肉,自有人操心着。
贾赦沉吟了许久,最后提点了一句,“这个邢氏……颇有几分预知之能。”
“哦!”太子微微挑眉,满脸的不信之色。
“你且和她谈谈便知。”贾赦也不多说,一想到邢氏话里话外暗示着他的真爱是太子,闹的父亲都不信他了,贾赦便觉得别扭,说什么也不肯多说了。
太子虽不相信贾赦之言,不过难得贾赦隐约的透露几丝担心之意,他心下欢喜,笑容也跟着灿烂了几分。
见太子一脸灿烂的笑容,贾赦默默地别过脸,为了荣国府,为了瑚哥儿与琏哥儿,他绝对不能被男色所惑。
人即已交给太子看管,本来贾赦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但不知怎么的贾赦一直在太子别院待了大半日,当他回到荣国府时,差点过了宵禁之时,也是到了这时,他这才知道瑚哥儿被应天府衙的人捉了。
“胡闹!”贾赦难得的震怒了,“瑚哥儿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还不快拿我帖子,把瑚哥儿给带回来。”
“是!是!”林之孝的连忙拿了帖子去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