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男朋友,就是朋友。”她不得不一再强调。
“朋友?”郭丽萍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朋友怎么就那么巧在那里见面了,你这丫头偷偷谈恋爱瞒着不告诉我吧?害我跟你姐夫还要跟人家解释。”
“没有,”何忻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刚巧碰到而已,我跟人家不熟的。”
郭丽萍半信半疑,姑且相信了:“那不聊这个,下周有没有空,出来吃顿饭行不行?”
“……表姐,我不想再相亲了。”何忻感觉自己很不适应那种环境,她真的挺怕生的。
“想什么呢,跟你表姐夫和我一起吃,下周我生日,这你都忘了?”郭丽萍语气很危险。
何忻一愣,往墙上的日历扫了一眼,果然,下周五上面有个圈,上书表姐生日,旁边还画了一个蛋糕,上面几根蜡烛。于是瞬间求生欲爆棚:“不是,记得的。就是我这个电灯泡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多不好意思啊?”表姐夫妇还没有孩子,每次见到两人感情都好的不得了。
“二人世界是正日子,当然没你的份,”郭丽萍非常爽朗又直白地说道:“你平时放假要调班,选一天你放假的时候吧,我跟你表姐夫带你吃顿好的。”
“你生日,该我请客……”何忻话还没说完,就让表姐打断了。
“我说我们请就我们请,就这么定了,再推来推去我生气了啊。”何丽萍嗔怪着说道。
何忻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她发现了,表姐真不愧是律师,说话相当干净利落了。
看了眼自己的值班表,何忻跟郭丽萍定好了时间。本来她也应该过几天才放假的,谁知道Nancy临时有事说要跟她串班,所以她的假期又调近了几天,也得亏表姐提前这么多天打电话,不然何忻可能就要下下周才有空了。
转眼到了下周,何忻带着早就提前很多天买好了的礼物,坐车出了门。路上堵车堵得很,何忻不得不给表姐打电话,谁晓得没人听,转去了留言信箱。留了言,她又给表姐夫打电话。这回很快接通了,表姐夫说让她慢慢来,不要急,她表姐还在律师楼忙着呢。
于是何忻这边放了心,安心地跟表姐夫道别。
何忻的表姐夫罗敏生这边挂了小姨子的电话,那边他的座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陈占打来的,陈占也是一个股票经纪,不过是罗敏生的前辈,大前辈的那种。
“阿Man,”罗敏生的英文名叫做Manson Law,自从他玩股票玩得街知巷闻,成了“民间股神”,熟识他的人都管他叫Man哥,当然,到了陈占这些人这里,就变成了阿Man:“同哥说想歇一歇,他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冒头,你自己小心处理事情。”
刚刚还是和善可亲的表姐夫的罗敏生此时表情严肃了起来,认真又恭谨的道:“明白。”
陈占那边挂了电话,罗敏生也同样放回话筒,眼神游移不定了一阵,跟着,居然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放松了一点,仿佛是什么压力减少了似的。
这幅情形如实地通过他办公室的录影设备传到了显示屏上,除此之外,还有同样大小的几个显示屏,看起来既像是监控,又像是偷拍。奇怪的是,画面更是非同寻常的清晰。
而这些显示屏面前,有一个人正在一边吃着士力架来充饥,一边听着耳麦里的声音。
英气的脸,高挺的鼻梁,锐利的眼神,微微有些胡茬的唇。
司马念祖盯着屏幕,像是在等待什么。
直到手里的东西吃完,又过了好一会儿,属于罗敏生的屏幕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子。
样貌清秀,非常眼熟,如同前一天刚见过似的。
画面里的何忻背着小挎包,温婉地笑着对罗敏生道:“表姐夫,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霎时间,司马念祖的眼神,晦暗如深。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哼唧。
第137章 恋人未满
表姐生日过得很完美, 何忻再被喂了满嘴狗粮的同时, 也吃了不少的美食。剩下的时间,日子照常过,不咸不淡, 没什么大事, 都是平淡如水的小事。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日历上又标着奇怪的标签, 这次不是表姐, 而是一个“祥”字。
这一天是司马祥的忌日, 何忻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六年了。
下班之后,何忻坐大巴到市区内, 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菊花, 白色和黄色,搭配起来清新淡雅。从花店走十分钟就是小巴站,再转一辆地铁, 一辆小巴,就到了。
司马祥不是土葬,事实上大部分香港人都不是土葬, 而是火葬, 然后骨灰坛放进骨灰龛堂。因为香港人口密集,加上土地稀少, 很多逝者连安葬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不少人会选择骨灰龛场来储存骨灰。骨灰龛场是类似巨型寄存柜的设施,一格一格, 每一格即为一个龛位。
想想看,一整面墙全都是按照骨灰坛大小而隔出来的龛位。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墓碑,上面有逝者的照片,详细的身份描述:姓名、生日、忌日。由上到下,由左至右,密密麻麻,四处都是家属祭拜时点燃的香烛,放置的贡品,何忻第一次来的时候,看着就感觉浑身发凉。
只不过再害怕,也已经过了几年,再一次面对时,何忻已经能够处之泰然。
今年何忻似乎来得早了一些,司马祥的龛位摆放的贡品和花束都有些不新鲜了,龛位上也落了些灰尘。以往何忻到来时,都是光洁如新,水果和花也都是水灵灵的。把花束放到一旁,何忻拿着原本的东西去找地方扔掉,她询问了一下这里的工作人员,隔着不远有一个专门收集这些的垃圾桶,五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能到。
再回来时,就看到了正在更换新鲜水果和花束的司马念祖。尽管是一个背影,但何忻依旧认了出来,高高大大,很挺拔,远远望去,像一座山。
几乎是同时,司马念祖回头,也看到了何忻。他面容肃穆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声音低缓。
“你来了。”他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何忻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道:“你今年有点晚。”
司马念祖没有否认:“有点事要办,所以迟到了。”
何忻顺着他的话题道:“下次早点就行了。”既然来了,就不算迟到。
她想,祥叔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的。回想起那个豁达又宽容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何忻就是可以这样肯定。坦白说,那些日子,见面时何忻从没见过祥叔生气,说起话时,他总是开怀大笑。慢吞吞的笑,还有些孩子气,有时又很睿智,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人家。
可是这样的老人家却去世得那么突然。
从司马祥的葬礼上回家之后,何忻曾经去翻找过报纸,本来以为是正常去世,那么是不会有相关报道的,没想到还真的有。在社会版,很后面,非常小的一个版块,说是犯人之间口角,激动起来误伤了另一个犯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当然,上面没有写具体的名字,只写了犯罪人员刘某,李某,受害人司马某。
加上在葬礼上,司马老太神情激动,司马念祖恨不得要杀人的表情,那场争执……
还有,这些日子里他奇奇怪怪的动作。
光是这些也足够判断了。
司马念祖想要报仇。
而他要报复的那些对象,就是在葬礼上出现的“明星脸”,都是跟司马祥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家。何忻不认识他们是谁,不过偶尔在财经新闻上看见过,不是总裁就是总经理。在众多香港富豪中毫不起眼,但现在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社会成功人士了。
所以,何忻能够理解司马念祖完全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的心思。
司马念祖不想跟任何人有瓜葛,不想有累赘,也不想连累别人。
然而在这一天,司马念祖却打破了何忻的刻板印象。
——
两个人一手一脚的收拾完龛位,司马念祖提出要送何忻回疗养院。
因为是同路,再说上一次何忻和司马念祖两个人“互相帮忙”时他也送了何忻回去,自然而然地,何忻并没有想太多的就同意了——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得少了。
司马念祖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何忻的生活中。
事实上以前并不算频繁,只能说或多或少都有司马念祖在不断地避世的关系在里面。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一下子就变得邻家了起来。
不是司马念祖忽然和蔼可亲了,而是他慢慢地融入到了疗养院的生活中。
就像一个沉默寡言却稳重可靠的义工,社会活动志愿者一样,无论是有活动还是没有活动时,何忻都能常常见到司马念祖的身影。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司马念祖总能帮到何忻的忙。如此这般,疗养院里不少的护工和老人都在说,司马先生在追求何姑娘,单箭头的那种。
何忻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吓得。
她承认自己对司马念祖很有好感,甚至这种好感是超越了社会道德和是非观的,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司马念祖这种虚假的追求,在这种追求里,何忻看不到喜欢。